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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書生盜匪

  “怎麽了?”李天嘯看她臉色不對,問道。


  楚輕點了點這裏,道:“為何這裏沒有詳細記載如何獲得盜銀?按理說,這盜銀是官銀,更加嚴厲,卻隻是寥寥幾筆,何人所盜?時間、地點,卻都沒有標明,你不覺得這裏太簡單了嗎?”


  李天嘯湊過頭看去,也皺眉,側過身,目光睨著她的側臉,竟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片許,才緩聲道:“要不要繼續找府衙的老人打探打探?”


  楚輕搖頭道:“若這件事真的有貓膩,反倒是會打草驚蛇,我們去春香閣。”


  李天嘯皺眉:“怎麽又去那裏?”


  楚輕道:“找尤姨她們啊,她們肯定還對二十多年前的事有印象。”


  春香閣。


  楚輕找到尤姨她們三個時,三人眼睛都亮了:“公子,這是有沒處花錢了?”


  楚輕從懷裏掏出三個銀錠子:“那就看三位說的,能不能讓我想花出去了。”


  三人對視一眼,摩拳擦掌:“公子盡管問。”


  楚輕道:“孝宗二十三年,二月,大旱,不知道這一年的災情三位可還記得?”


  “這當然是記得啊,公子不知道當時還有人易子而食,太可怕了,還有商人發國難財,簡直可惡!好在當時還有人沒有滅了良心,要不然,等不到朝廷撥款,怕是餓死的人更多了!”


  “哦?不知是誰?”楚輕問道。


  “讓我想想啊,當時好像有三位老爺每日都會施粥,雖然不多,可不至於餓死,哎要不是當年太過難熬,我們這三個也不至於被賣進這裏,蹉跎了一生啊。”尤姨感慨道。


  馮姨補充道:“對了對了,我想起來,當時散米的老爺就有那葛老爺,那個被滅門的葛家,太慘了,當年好多人自發去給葛家上香,真是好人不長命啊,這麽好的人,真的不多了,可沒想到,誰這麽可恨,竟然這麽狠心,那可是一百多口人命啊。”


  陳姨道:“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葛老爺當年差點把半個身家給散出去,後來幸虧朝廷撥了災銀,可沒想到,還被劫了,太可恨了!幸虧最後那些盜匪給抓住了,都在菜市口砍了,血流得嘩啦啦啦,我還去看了,可嚇人了。”


  “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是暈血麽?不過說是盜匪,我倒是瞧著覺得那幾個人不像。嗯,不像。”陳姨大概是記憶猶新,不住地搖頭。


  楚輕心下一動:“陳姨,為何會覺得不像?”她說著,把一錠銀子往前推了推。


  陳姨道:“不太清楚,反正感覺,你說那些殺人越貨的劫匪,該是長得五大三粗胡子邋遢吧,可那會兒一共就三個劫匪,其中一個白麵書生似的,更像是一位教書先生而不是盜匪,說起來,瞧著很眼熟啊,現在想想。”


  楚輕看過去:“眼熟?”


  陳姨撓了撓頭:“就是那書生模樣的盜匪長得挺好看的,所以就記得清了,大概是記錯了……”尤姨與馮姨推了她一把,說了幾句葷話,楚輕耳朵動了動,沒說話,李天嘯皺皺眉,臉色又沉了下來。他身上散著冷氣,尤姨三個人立刻就縮了縮脖子。


  楚輕倒是沒察覺到李天嘯的異樣,她咬著唇想了想,半晌,才看過去:“當年施粥的三家,除了葛家,還有誰?”


  陳姨想了想,搖頭道:“記不得了。要不是葛家當年事情太大,估計也記不得了,時間太久了。”好事總是這麽容易被忘。


  倒是馮姨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柳家與馮家,馮家是本家嘛,跟我一個姓,所以當時記得清楚,柳家是當年出了名的書香門第,家底挺厚實的,所以才會施粥,不過他們兩家後來就搬走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哪裏去了。”馮姨感慨道:“那柳家的大公子,長得可真是好啊,當年好多小姑娘都嚷著非他不嫁呢……”


  陳姨輕“咦”了聲:“噯,你這麽一說,我終於知道那白麵書生為何這麽眼熟了,他長得有幾分像柳公子啊!”


  馮姨啐了她一下:“呸,還不是你花癡,當年瞧上了人家柳公子?可惜人是正經人家的,不會上我們這勾欄院來的……柳公子那是書香門第,怎麽可能是劫匪?”


  陳姨道:“我這不就是說說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楚輕幾人再出春香閣時,李天嘯發現楚輕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怎麽了?”


  楚輕輕搖了一下頭,讓他稍安勿躁,才看向馮姨:“不知這柳家與馮家後來搬到哪裏去了?馮姨你可知曉?”


  “搬去哪兒了啊?這都過了這麽多年了,哪裏會知道呦。不過說也奇怪,那會兒葛家剛被滅門沒多久,他們兩家突然說搬就搬了,當時還有好多人覺得奇怪,一夜之間就搬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躲什麽人呢。”馮姨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不過就在楚輕三人打算告辭離開時,馮姨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出聲道:“對了,這位公子請留步。”


  楚輕回頭:“怎麽了?”


  馮姨道:“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馮家還有一個人留在了炎城。”


  楚輕三人重新坐上了馬車,楚輕眉頭輕攏,心裏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馮姨說的那個人,是馮家早些年被趕出來的一個馮氏子弟,因為早些年犯了錯,差點把馮家的生意給搞出一個大錯,所以被馮家的族長一怒之下給趕出了家門,逐了出去,後來就不知所蹤了。不過這馮姨說她隻是跟馮家同名,怕是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她竟是知曉如今那被趕走的子弟住在哪裏。


  李天嘯看她神情不對,問道:“可是有問題?那三個婦人所言,可信?”


  楚輕道:“可信。這春香閣應該不像別的青樓那般,有很多醃汰事。”


  李天嘯問道:“從何得知?”


  楚輕道:“那方姨娘是從春香閣出去的,當葛家遇害,方姨娘還懷著孩子,隻身一人,當年葛家被滅門,必然是仇家所為,方姨娘找上春香閣的老鴇,老鴇必然知曉其中利害,卻依然收留了方姨娘,甚至還把這個孩子留了這麽多年,如今甚至不惜幫她報仇,這至少說明這老鴇心底極好。”


  李天嘯點點頭:“所以你看出了什麽,你覺得那被殺的三個所謂‘盜匪’中的白麵書生,真的是柳家的那位大公子?”


  楚輕頜首道:“這三家,我怕……都被滅口了。”


  他們這三家當年,必定知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否則,也不可能接二連三相繼出事。


  李天嘯麵容也凝重下來,餘櫛風首先擔心的是李天嘯的安危:“爺,要不要寫信多召集些人過來?”強龍不壓地頭蛇,若那人當真牽扯到這炎城的知州,怕光是他們幾個,很容易被滅口。


  李天嘯搖頭道:“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楚輕也認同地點點頭。


  這炎城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怕是從他們前去葛家舊宅,到尋上葛管家,都已經被人給盯上了。葛管家當年是由官府的人接待的,可那些人卻沒有殺葛管家,要麽葛管家手裏有證據讓他們畏懼不敢輕易動手;要麽,就是……楚輕搖搖頭,絕不希望是後者。否則,她怕是會害了妙語。


  餘櫛風聽得一頭霧水:“爺,到底怎麽了?”


  李天嘯道:“葛管家很可能是凶手的人。”


  “什麽?!”餘櫛風大駭。


  “隻是可能,如今還不確定。”若是前者的話,也許葛管家真的知曉更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畢竟,葛管家當年是葛老爺的心腹,他既然肯把藏屍的地點告訴葛管家,那麽,若是有事無法商議,怕是也告知了葛管家。可葛管家先前幾次,卻並未提到過這件事,那麽,他是不信任他們,還是根本就並不如他所見的那般,其實也是當年助紂為孽的人之一?


  餘櫛風道:“我去把他抓起來,嚴刑逼問一下,不就行了?”


  楚輕道:“若他不是呢?”


  餘櫛風傻眼了:“那要怎樣?”總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吧?

  楚輕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改頭換麵,重新推盤開始。”


  餘櫛風“咦”了聲,不明所以,可等半個時辰後,當兩女一男出現在大街上時,餘櫛風望著依然豐神俊朗的李天嘯,再瞧瞧自己身上的女裝,怒瞪向楚輕:“楚公……楚兒,你這是怎麽回事?”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天嘯,為什麽要讓他扮女人,李天嘯扮男子?明明他也可以扮男子的!不行可以扮小廝啊。


  楚輕也是一身女裝,不過她換了麵容,瞧著倒是英氣多一些,楚輕之所以讓餘櫛風也換上女裝,她是怕露陷,自己女子的身份曝光了。所以,強行拉上餘櫛風,因為她易容術了得,餘櫛風除了身材高了些骨頭架子大了些,倒真是模樣俊俏,再看楚輕也不覺得突兀了。


  李天嘯麵無表情掃了餘櫛風一眼,餘櫛風就老老實實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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