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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當年舊事

  妙語一愣,隨即回過神,趕緊蹲下身:“對不住,兩天沒吃東西了,手有些軟。”


  老嫗又罵罵咧咧了幾句,也蹲下身,不動聲色地把匕首給拿了回去,蹲下身收拾東西的時候,一邊大聲罵一句,再小聲道:“認識這東西嗎?”


  妙語警惕地盯著她:“你到底是什麽人?”


  老嫗也就是楚輕假扮的,她道:“這東西是我從葛管家手裏拿來的,葛管家,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妙語身體震了震,難以置信道:“他還活著?”話出口,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


  楚輕道:“我知道你是方姨娘的孩子,也是葛家目前唯一的人了,你不用怕我,我是來查當年那件滅門案的。”


  妙語依然不信:“你讓我如何信你?十八年了,都沒人重新查過。”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妙語也不怕了,大不了就死一次,她也能下去與親人團聚了。


  楚輕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上麵一個“錦”字,極為清楚:“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炎城不乏從京城來的達官貴人,妙語在春香閣十幾年,自然知道這是錦衣衛特有的令牌:“你、你是鎮撫司的人?”


  楚輕麵不改色撒謊道:“是,現在信了嗎?我們隸屬皇上管轄,皇上偶爾翻到了這件舊案,覺得有可疑,就派了我過來查,可很多問題我並不清楚,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妙語眼底有光亮了亮,隨即又晦暗下來:“我配合你?我能如何配合你?我如今自身難保。”為了殺朱元外,她不惜以身犯險,如今整個炎城都知道她錯手殺了朱元外,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要看知州大人如何判,若是……她怕是很難再走出府衙的牢門,又如何來幫她。


  楚輕道:“若我能讓你出去這府衙呢?”


  妙語猛地抬起頭,道:“當真?”


  楚輕輕“嗯”了聲:“你的案子還沒開始審,結果如何誰又知道?”


  妙語輕輕搖了搖頭:“朱元外他……認識知州大人……想要出去,怕是很難。除非……“她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色,握著牢門欄杆的手用了大力氣。


  楚輕皺眉道:“你故意殺的朱元外,就是要讓知州大人……‘潛’你?”她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詞。


  妙語對她這個用詞不怎麽理解,不過飛快抬起頭對上她清亮的眸子,立刻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隨即咬咬牙道:“我查到當年的事,朱元外隻是知道個毛皮,知州大人才是真正主導的人,我要殺了他!給我葛家一門報仇!”


  “知州大人?”楚輕心底一震,剛想繼續問什麽,就聽到外麵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有衙役進來提人,楚輕又罵罵咧咧了幾句,隻是站起身時,飛快對妙語道“不要輕舉妄動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說罷,就拖著沉重的飯車,繼續轉身,慢悠悠弓著背晃了出去。


  妙語低下頭,看著地上的殘羹剩飯,捏著手裏半碗的飯,不知為何,看到這老嫗,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可莫名有了主心骨,望著麵前這飯食,竟是埋下頭,用手當箸,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楚輕送完牢飯,又按照飯婆平時做的事情,做完了之後,才弓著背慢悠悠晃出了府衙。等到了一處拐角處,快速上了一輛早就停在那裏的馬車,馬車上,李天嘯與餘櫛風看到她,還是一時沒怎麽回過神,餘櫛風幾乎要趴到她臉上仔細看那妝容:“楚公子,你這易容術可真是夠邪門的啊,要是這路上遇到了,我怕是根本就認不出這個是你。”


  楚輕擺擺手:“雕蟲小技罷了。”


  李天嘯的視線也幽幽落在她臉上:“可見到那妙語了?”


  楚輕嗯了聲:“見到了,那妙語是故意殺了朱元外,想讓這炎城的知州大人把她給‘潛’了,然後混到知州大人身邊,想辦法把他給殺了報仇。”


  餘櫛風眨眨眼:“‘潛’是什麽意思?”


  楚輕輕“啊”了聲:“哦,就是被霸占了,收為小妾啊或者別的什麽的,你懂的。”她朝餘櫛風挑挑眉。


  餘櫛風恍然大悟:“楚公子果然是個妙人。”


  一旁李天嘯的臉色可就難看多了,皺眉看了餘櫛風一眼,餘櫛風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惹到爺了,幹脆捂著嘴不說話了。


  楚輕不理餘櫛風那話裏的調侃,看向李天嘯道:“曹九爺不肯告訴我們那三個人到底是誰,我懷疑這件事怕是當真跟知州大人有關,你能查到這炎城的知州到底是誰嗎?還有十八年前一年中炎城發生的大事,都能查出來嗎?”妙語是春香閣四年的花魁,怕是這知州早就看上了妙語,隻是老鴇不鬆口,後來妙語查到了那件事跟他有關,所以才貿然一試,否則,先前那麽硬氣,突然就屈身開始打算下嫁,反而讓知州大人懷疑,倒不如這樣強行搶來的,倒是不容易被懷疑。


  知州大人自以為捏住了妙語的把柄,其實他自己才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李天嘯眉頭擰了下:“你懷疑跟那一年發生的事有關?”


  楚輕“嗯”了聲:“葛老爺是商人,按理說不至於與官場上的人牽扯到,還是炎城的知州,那麽如今一家被滅口卻是知州大人所為,那麽隻有一種可能——被滅口。我們反向想一想,為何要被滅口,肯定是葛老爺知道了什麽事,而這件事牽扯很廣,甚至威脅到知州大人的位置,否則,他不會鋌而走險弄出這麽一件大事來。”畢竟,發生一百多口滅門慘案,這對一個知州的一年的功績來說,肯定是毀滅性的,可他寧願毀掉這一年的功績還要殺人滅口,足見那件他想要隱瞞的事有多嚴重,才如此不惜一切代價。


  李天嘯看向餘櫛風:“迅速去查。”


  餘櫛風麵容也凝重下來:“好。”十八年前爺還沒有掌握權勢,當年各個州縣的大事皆是由太後一手握權,怕是不容易查,可若是隻是簡單知道當年都發生了什麽大事卻是不難,畢竟,對於大事來說,隻要問些年紀稍長的官吏,還是能查出一二的。


  楚輕道:“還有,幫我找個人。”


  李天嘯問道:“誰?”


  楚輕道:“賈文青,他是十年前炎城的一個很出名的名嘴狀師,隻是十年前因為一樁命案判錯了案,後來打擊之下歸隱了。”


  “狀師?”李天嘯驚訝道:“你怎麽知道這炎城還有這麽一位狀師?”


  楚輕道:“聽我師父說的,他當時那個案子是被人陷害的,等判完了之後,才知道被設計了,一怒之下直接說不再接狀子,不過這人是個硬茬,這件事,隻能找他了,別人,怕是也不敢接。”


  李天嘯道:“他若是不肯出山怎麽辦?”


  楚輕道:“他會的。”她眼底閃閃,握了握拳頭。


  餘櫛風辦事效率不錯,很快就把結果擺到了她的麵前,不過十八年前炎城一整年大大小小的事件不少,足足有三大摞賬本,餘櫛風扛出來的時候道:“楚公子,你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天亮之前就要送回去,不然被發現了,怕是要出問題的。”


  楚輕嗯了聲,開始迅速翻了起來,李天嘯也坐在她的對麵開始翻了起來。餘櫛風看到李天嘯都開始翻了,也開始看了起來,隻是他不知道要重點看什麽:“楚公子,我們要看什麽?大事,怎麽樣的才算是大事?”


  “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忽略,若你有覺得很奇怪的,就念出來給我聽。”楚輕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很快,可就算是這樣,要想在一晚上時間把這麽多的賬本都翻完,怕是時間也很緊迫。


  三人挑燈夜戰,餘櫛風時不時會念出自己覺得重點的,可都沒有楚輕想要的。


  幾乎就要在天亮時,餘櫛風已經困得頭一點一點的,還在努力翻著,打了個哆嗦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繼續開始看,突然輕“咦”了一聲。


  楚輕迅速抬起頭:“怎麽?”


  “楚公子你看這一段,‘孝宗二十三年,二月,大旱,炎城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有不少商人坐地起價,鬥米千金,實乃奸商;幸得朝廷憐憫,得災銀糧米,得以共渡難關’……”餘櫛風念叨。


  李天嘯也抬起頭:“我也記得,這件事是發生在二十三年前,當年各地都有災荒,是很難過的一年。可這件事怎麽會摻在了十八年前的舊事上?”


  餘櫛風道:“爺,這下麵還有呢。‘然,盜匪頻起,竟劫走官銀,實屬可惡,後五年八月,竟偶查得盜銀所蹤,大幸。朝廷褒獎,大人得以高升,賀。’”餘櫛風念完,撇了撇嘴,“現在這個知州原來是十八年前才提上來的,那是不是就沒他什麽事兒了?那妙語姑娘是不是查錯了?”


  楚輕眉頭皺了皺,卻是把餘櫛風手裏的賬本給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卻沒找到後續,她快速的前後開始翻著,卻沒再找到別的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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