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混入府衙
李天嘯問道:“那現在怎麽辦?你要去一趟春香閣嗎?”李天嘯不怎麽樂意讓楚輕再去春香閣,可若是前去辦案的話,勉強還是能夠接受的。
楚輕搖頭道:“不,即使我們去春香閣怕是也問不出什麽。”老鴇若是當年真的幫方姨娘隱瞞,就不可能貿然說出來,畢竟這牽扯的太大,甚至還可能連累到妙語,她此刻正被府衙的人關押,若是她的身份被牽扯出來,那麽她就有了殺害朱元外的理由,就不可能再以正當防衛無罪釋放。那釧兒更是不可能會說,既然妙語能讓她幫忙去祭奠,必定是極為信任之人。
既然是信任之人,又怎麽可能輕易和盤托出?
還可能會讓妙語等人覺得自己是當年滅門案的凶手,引起恐慌而失了心神打亂,到時候反倒可能會讓壞人有可乘之機。
“那我們現在?”餘櫛風也問道。
“再去一趟賭坊。”既然不能從妙語那裏下手,那就繼續從曹九爺那裏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好了。
曹九爺看到楚輕,即使還是一張嚴肅的臉,可放在骰蠱上的四指,幾不可查地抽動了下。
楚輕對著曹九爺露出一笑:“九爺,我又來討教了。”
眾賭客有認出楚輕的,開始叫好,讓楚輕趕緊壓,有的等了好幾日的,立刻掏出了大把的銀票:“公子我就等你了,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這次可就全看你了……”
“……”楚輕嘴角抽了抽,不過這樣反而對她更有利,她無辜地朝曹九爺看去。
曹九爺忍了忍,才擺擺手:“去,帶這位公子去二樓雅間,我稍後就來。”
楚輕這才老神在在的起身,三人去了準備好的雅間。
曹九爺不多時就過來了,他一看到楚輕出現就覺得頭疼:“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上次是最後一次了嗎?”
“我也不想來啊,可這不是遇到麻煩了嗎?”
“感情我曹九爺這是成了麻煩解決專業戶了?”曹九爺在楚輕對麵落座,抬眼看了看不遠處正襟危坐,即使一句話不說,卻氣勢很足的李天嘯,收回視線,暗自遮下了眼底的一抹猶疑。
“哪敢啊,這不是著實遇到難題了,小生見識淺,沒有曹九爺視野寬,不過是想讓曹九爺給認個東西罷了。”楚輕道。
“你這小家夥少往曹某貼金,不過是混口飯。若是曹某不依呢?”
“那小生隻好再下去賭上一賭了,不過今個兒總覺得手氣挺好,也許還真能……”她朝曹九爺笑笑,笑意不明。
曹九爺哪裏聽不出她話裏有話,覺得這小子當真是年輕膽大,要是換個人,隻要是知道他曹九爺名號的,哪裏敢在她這裏撒野?
“罷了罷了,算是曹某怕了你了,最後一次了,趕緊走人走人,下次別來了。”
楚輕眼睛亮了亮,也不惱,隻要目的達到了就好,她把提前畫好的那三張兵器圖拿了出來,邊遞給曹九爺,邊道:“這三樣兵器,曹九爺見多識廣,幫小生瞧瞧,江湖上都是何人使用的這三樣兵器?具體的樣貌可能會有些出入。一件是個錘子,大概就是圖上標出的尺寸;一件是一尺三寸的長刀,刀柄上有一朵蝴蝶型的圖騰,具體樣式有出入,不過尺寸與圖騰不會有錯;第三件是一把很細長刀刃很薄的劍,使用者最喜歡一劍斃命……”
楚輕說這些的時候,視線並沒有從曹九爺身上移開,即使曹九爺的情緒掩藏的很好,可在曹九爺看到第二張的時候,瞳仁幾不可查的縮了縮,裏麵攢攢而動的一抹詫異,顯而易見。
再看到第三張圖的時候,麵容完全凝重了下來,他把這三張圖又看了一遍之後,拍在了矮幾上,推回給了楚輕:“恕曹某無能,看不出這是何人所有。”
楚輕皺皺眉道:“曹九爺是看不出,還是不想說。”
曹九爺看楚輕看出來了,倒是也不意外,這小子比他想象中要聰明的多,可在這紛亂的江湖上,光靠這點聰明是遠遠不夠的。指不定,何時說消失就消失了,甚至都沒有人找得到他的屍首:“聽九爺一聲勸,這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最好就此罷手,葛家的事,當年鬧得那麽大,最後不還是沒找到凶手,既然人都死了,也沉寂了這麽多年,該散的就讓它散了吧,就算知道一個結果又怎麽樣?你覺得你一個無名無權的人,真的能撼動得了這背後的人?你動不得。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這時候撤身走人,還來得及。”
楚輕道:“那難道就要讓那一百多條亡魂,就這麽死不瞑目?”
曹九爺道:“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聽勸?連曹某都不敢惹的人,你覺得在這炎城,就算你真的查到了,又能怎樣?”
楚輕神色一動:“若是官府來查辦呢?”
“官?”曹九爺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背後的人,誰都動不得。”
楚輕眉頭皺得更緊,這曹九爺果然知道些什麽,可不管她接下來再怎麽問,曹九爺都守口如瓶,不肯再開口。即使楚輕用賭坊威脅曹九爺,曹九爺也不肯鬆口,隻在楚輕離開時,留給她一句話:賭坊沒了,就沒了;可命沒了,曹九爺可不想連累整個幫的兄弟。
曹九爺一直目送楚輕離開,暗門裏有人走出:“九爺,你作甚好心提醒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他想死,就讓他自己去撞刀口。”
曹九爺歎息著搖搖頭:“這小子身上有股韌勁,你瞧著吧,他不會就此罷休的。可偏偏,曹某平生難遇對手,還不想這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就這麽死了,如今,就看他能聽出曹某話裏幾分意思了。”
楚輕從賭坊裏走出來之後,一直表情凝重沉默不語。
李天嘯也斂眉沉思:這葛家的滅門案難道還牽扯到別的不成?
他甚至有種別讓楚輕再查下去的衝動,可理智最終還是占了上風,他朝楚輕看過去,剛好從馬車的帷幕外照過來一縷日光,灑在了楚輕的身上,柔化了她臉上的線條與麵容上的易容,五官竟是出奇的娟秀柔和。
李天嘯愣神了許久,才啞著聲音開口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楚輕眸色沉沉道:“既然曹九爺這裏走不通,那就隻能混進府衙的牢房,先去見見妙語。”
既然妙語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朱元外,看來這十幾年來,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麽的。
可在去見妙語之前,她卻是需要去那一件信物取的妙語的信任。
楚輕從葛管家那裏把那件曾經是葛老爺佩戴的匕首給拿了過來,這是目前唯一一件了,雖然上麵的寶石都被賣掉了,可上麵的格桑花圖騰還在,足以代表這的確是屬於葛老爺的。
李天嘯擔心楚輕涉險,本來是打算讓暗衛跟著的,楚輕拒絕了,去牢房當飯婆,還要帶個小弟嗎?
不過接下來,讓餘櫛風與李天嘯震驚的是楚輕出身魔化的易容術了,進房間之前還是個清秀的少年,出來了之後,就成了一個弓著背脊的老嫗,若不是知道房間裏不可能有旁人,他們真的不會懷疑。
李天嘯盯著“老嫗”看了許久,才放下了心。
炎城府衙,女囚牢。
一個身著囚衣,依然美貌的女子抱著膝蓋貼著牆坐著,眼神放空,一動不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雕塑。
“開飯嘍——”一道沙啞的婦人嗓音隱約傳來,本來上一刻還寂靜的牢房,下一瞬就熱鬧了起來。
隻見一個老嫗拖著一個有她半身高的飯桶,挪了過來,拿著一個大勺子,到了一個牢房前,就挖一勺飯重重砸到女囚手裏的破碗裏,繼續往下一處走。等最後才到了女子麵前,女子依然紋絲不動。
老嫗不耐煩地用鐵勺子磕了磕牢房的門:“開飯了,把碗端出來!”
女子依然沒有動彈,隻是那麽靜靜地坐著。
老嫗又敲了幾下,罵罵咧咧了幾句,離得遠的女囚陰陽怪氣道:“飯婆你還是別管她了,人是花魁,氣性高著呢,可看不上這‘豬食’,飯婆你把她的給我盛了吧,我這還沒吃飽呢。”
“一人一勺,多了沒有!”老嫗驅趕了幾下,又罵了幾聲,這才轉身打算離開,隻是轉身的瞬間,她腰間的一把匕首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響,終於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她本來沒什麽反應,可視線不經意對上匕首上那朵顯眼的格桑花,身體一震,卻又很快反應過來,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看老嫗要走,急忙站起身,端起了身邊的破碗:“我餓了。”
老嫗停下腳步,又罵罵咧咧了幾句:“不是不吃嗎?”
女子也就是春香閣的花魁妙語,垂著眼,端碗站在牢門後:“現在又餓了。”
老嫗一個大勺子扣過去,力道大的直接把碗給扣了,頓時飯灑了一地。
老嫗罵了起來:“你怎麽搞的?端個碗都端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