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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下

  第四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下 

  「短期之內力量倍增……想練這種武功的話,不該來慈航靜殿啊。」 

  路飛揚曾經這麼和孫武開過玩笑,而這正是孫武所面臨的困境。慈航靜殿四大神功,沒有人膽敢小覷它的威力,如來神掌甚至可能是當代第一絕學,但無論是四大神功之中的哪一項,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練成,孫武的構思一開始就受挫,但卻沒有人知道,少年其實另有打算。 

  當孫武來到藏經閣,負責把守整個後山重地的苦覺大師出迎新掌門,知道他是為了增強實力,對抗呼倫法王而來,肅然起敬,問他要取閱哪一套武學經典。 

  「本派數千年傳承,先人流傳下來的上乘武學不計其數,但足以對抗呼倫法王的武技,相信只有四大鎮派神功,不知掌門人要取閱哪一項武技?」 

  「這個……請把金鐘罩的秘笈給我好嗎?不用全本,給我第一到第六關的就可以了。」 

  「金、金鐘罩?那雖然是四大神功之一,可是……」 

  聽到孫武放著別的秘笈不借,只借金鐘罩,苦覺大師的表情之難看,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死人,那種滿懷擔心卻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少年不知道該哭好還是笑好。 

  金鐘罩是四大鎮派神功之末,威力不如其餘三項,而首關到第五關的秘笈,更是慈航靜殿授權外派修練的重要生財工具,在高手眼中毫無奧秘可言,想靠金鐘罩來對抗呼倫法王,那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這點孫武非常清楚,但卻沒人曉得他的實際打算。 

  回到自己暫居的中台禪社后,孫武把六本金鐘罩秘笈全部攤開,一一細讀裡頭的文字。 

  金鐘罩的首關到第六關,孫武早已練成,秘笈中的文字也背得滾瓜爛熟,記得再清楚也不過,特別從藏經閣借出秘笈,只是為了作一次詳細比較。自己從小修練金鐘罩,但所練的秘笈明顯被竄改過,之前自己曾經花時間研究,想找出修練口訣中哪些部分是另行添加,進行歸類,分析出無孔不入掌的口訣,可惜最後以失敗告終。 

  被編入秘笈里的武技太多也太雜,以孫武的能耐,要一一分析,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若得到慈航靜殿的秘笈正本,那就是另一回事,兩相一對照,什麼地方多出了文句,完全一目了然。 

  「……果然……就覺得這個地方有問題,當初練的時候總是練不過去,花了三個多月才過,原來根本不是在練金鐘罩……」 

  孫武翻看著秘笈,一字一字細讀,心裡又是激動,又是興奮,最後完全沉浸在武學世界里,渾然不覺時間過去,當他因為視線不清而短暫歇息,赫然發現窗外早已日落,滿空繁星點點,竟然已經過了大半天。 

  白天讀書,孫武待在中台禪社的禪房裡,就連晚上睡覺,孫武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帶了鋪蓋就睡在藏經閣門口,讓苦覺大師半夜巡邏時大吃一驚。 

  「掌、掌門人,你怎麼睡在這裡?」 

  「這個……當然是有原因的。」 

  搬出掌門所住的禪房,移居到中台禪社,孫武一來是為了把香菱帶離寺中,至於小殤,行蹤一向神出鬼沒,但起碼也是跟著自己跑,不會隨便在寺中隨處出沒嚇人;二來,此處距離藏經閣最近,方便自己翻閱查書,順便也把守藏經閣大門,不讓宵小闖入。 

  「掌門人多慮了,禁地一向有本寺武僧把關,豈容外人任意出入?便是其他門派的一流高手,要闖禁地也要付出慘痛代價,若竊賊這麼容易便可出入藏經閣,數千年來本院的武經不是早已傳遍天下?」 

  苦覺大師向打鋪蓋睡在藏經閣門口的孫武解釋,並且指點各處暗樁布防的位置給孫武看。 

  「老衲接管禁地保安已三十七年,這些年來,意圖私闖藏經閣竊書的賊人,平均每兩晚會有一起,江湖局面'亂'的時候,一晚甚至有十幾起,幾乎從不曾有人成功過,任竊賊如何手段通天,依舊鎩羽而歸,只是本寺秘而不宣,保全這些別派高手的顏面,所以,掌門人大可放心,無需親自把守藏經閣了。」 

  苦覺老和尚是一名責任感極強的僧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閃著自豪的信心,攤開紀錄簿,想讓孫武了解禁地內的保安是何等嚴密。 

  孫武一頁一頁翻看,只見上頭一筆筆列著某月某日何派高手闖關,被哪個僧侶所發現,雙方如何激戰,如何將敵人或擒或驅,寫得清清楚楚。這些密密麻麻的紀錄,正是慈航靜殿長年來屹立不搖,穩居江湖砥柱中流的實力證明,令得少年肅然起敬,對慈航靜殿生出無比敬意。 

  只不過,敬意歸敬意,孫武還是不相信苦覺老和尚的保證,因為在他對孫武作出種種自信保證的同時,身後藏經閣的大門無聲打開,一大一小的兩個黑'色'人影從裡頭搖搖晃晃地走出。 

  戴著大頭佛頭套,遮掩住面容,這一高一矮兩名竊賊的手上,分別捧著高高一疊書,全都是慈航靜殿的重要秘笈,躡手躡腳地從苦覺大師身後走過去,儘管他們刻意不發出聲音,但那種誇張的大動作,看在孫武眼中,根本就是一種旁若無人的炫耀。 

  「大師,你背後……」 

  「哇!小武,你好沒良心啊,叔叔辛辛苦苦拱你當掌門,你得勢不認人,利慾薰心,過河拆橋,出賣我們!」 

  「啊!你們兩個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進來的?」 

  苦覺大師大驚失'色',彷佛看到慈航靜殿創派以來未有之奇事,在一場短暫的喧鬧后,兩名堂而皇之出入藏經閣的竊賊被擒,所竊的秘笈全部歸還藏經閣,而進行調查的結果,把守後山重地的警戒武僧,沒有人發現這兩名竊賊是如何侵入,而在藏經閣內把守的僧人,則是異口同聲指稱,這兩人出現在藏經閣內,手持掌門碧玉杖為證,說自己是奉了掌門之命,搬書去給掌門查閱,留下碧玉杖作為信物,搬走了大批的武經。 

  「什麼?連碧玉杖也失竊了?」 

  苦覺大師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這卻不關孫武的事,雖說碧玉杖是方丈所擁有,不過孫武以自己是暫代掌門為由,早就將碧玉杖歸還寺方,由寺內高僧保管,究竟藏放在什麼地方,孫武全然不知,毫無責任。 

  竊賊所用的詐術揭曉,苦覺大師像是受到極重的打擊,呆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掌門人,老衲……無地自容,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苦覺大師向少年鞠躬謝罪,孫武本以為他會因為大丟面子而憤怒,卻沒想到他轉身對著路飛揚與小殤一揖到地,長聲嘆息。 

  「昨日下午,本寺收到兩位的預告書,表明今日此時將來盜經,老衲原本不信,哪知道……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盡多卧虎藏龍之士,老和尚故步自封,多年來實是小覷了天下英雄,慚愧、慚愧……」 

  苦覺大師坦'盪'磊落的態度,不失一派高僧的體面,讓孫武很有好感,但卻也吃了一驚,訝異於小殤和路飛揚居然事前發過預告書,明白告知慈航靜殿何日何時將來盜經。 

  待苦覺大師一離開,孫武馬上向兩人詢問,「你們……偷東西之前發過預告書?為什麼要這麼做?」 

  路飛揚抬頭傲然道:「這個當然,盜亦有道,我們是專門干大案子的大盜,可不是偷雞'摸'狗的小賊,如果偷東西之前不發預告書,那我們的面子該往哪裡放?」 

  「要面子就別偷東西!還有,不管大盜小賊,作的事情都是一樣,不要以為可以美化自己的行為。」 

  孫武將路飛揚斥責了一頓,但罵歸罵,之前對他的氣惱卻少了許多。偷東西之前有說和沒說,都不能改變偷竊是犯罪的事實,沒有差別,可是,知道路飛揚行竊之前會先「堂堂正正」地進行宣告,少年竟然有一種很欣慰的感覺,這點連他自己也解釋不上來。 

  事實上,慈航靜殿眾高僧願意不追究此事,一方面是看在孫武的面子上,一方面卻是因為那封預告信。既然事前已預告,盜經就是一場比試較技,慈航靜殿技不如人,除了'摸''摸'鼻子走開,還有什麼丟人的話可說? 

  雖然這件事沒有被刻意宣揚,但從此之後,一個傳聞在寺內不脛而走,人們議論紛紛,說新任掌門儘管年少,身邊卻有高人協助,未可小覷。 

  忙於研究秘笈的孫武,沒有機會知道這件事,也不曉得許多和自己相關的謠言,已經在寺內滿天飛。 

  在孫武接任掌門的當天,闔寺僧侶知道了他的名字,曉得他是近日來聲名鵲起的少年英俠,結交袁晨鋒,擊敗域外高手北宮羅漢,又連勝禁宮兩大御前統領,還襲擊官衙,短短時間內干下好多的大事。 

  孫武目前是朝廷榜上有名的通緝犯,這點沒人在意,因為在慈航靜殿的歷史上,屢有僧人見眾生苦難而熱血上涌,脫下僧袍,殺官起義,變成革命先鋒的案例,所以只要是因為政治理由被通緝,在闔寺僧侶眼中反而不算罪名,倒是這位少年掌門的身世謠言,令得慈航僧眾議論紛紛。 

  「聽說……新掌門是當今聖上的親生子。」 

  類似的謠言不只傳遍慈航靜殿,也傳遍了整個江湖,對慈航僧眾而言,有人確實認為,如若孫武真是皇帝之子,慈航靜殿等於是被武滄瀾并吞,一切都是陰謀;但相對於不安的一派,也有人認為,只要孫武能夠勝任,他是什麼出身並不重要,慈航靜殿看似遭到并吞,卻也因此得以結合官方資源,更能夠光大中興。 

  年輕一派的僧人,為了正反兩派意見而僵持不下,各堂各院首座則是不動如山,什麼意見也沒有,因為關於孫武的出身,他們早已有了另一個不同的答案,並且將之視為永恆的秘密。 

  除了出身,孫武曾改扮為僧,擊退呼倫法王門徒一事,也同樣令人困擾。這件事讓孫武為慈航靜殿立下大功,拉攏到不少僧眾的支持,但他驚天動地的那一掌,卻是使人難以釋懷,因為橫看豎看,那籠罩整座大雄寶殿的血光,無疑就是當年天妖無敵於世的絕學,如來魔掌。 

  新任掌門的出身、師承,兩大謎團給予全寺僧侶無窮的想像空間,雖然猜測不透的秘密令人不安,可是適當神秘所製造出的距離感,卻也讓異議份子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孫武就任后立刻解除法寶禁令,推行新政,讓年輕一輩的改革情緒有了宣洩出口,目前倒是沒有什麼人出來挑戰掌門權威,全寺上下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的短暫和平氣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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