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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上

  第三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 

  慈航靜殿出現新主,在接下掌門大位的當天,就甘冒長年以來的大不韙,一舉解放了使用法寶的禁令。這個消息,伴隨著新掌門登位的情報,在一天之內兩度衝擊各方強權的情報單位。 

  對慈航靜殿的僧侶而言,事情倒是比較單純,原本他們為了這個少年掌門的突如其來而錯愕、憤怒,不能接受這麼一個空降部隊離奇冒出,既非年長德劭,也非成名英雄,甚至到底是不是本派弟子都很難說,就這麼突然出現在薪火台上,變成了掌門人,怎麼看都有很大的陰謀存在。 

  不過,新任掌門甫一上台,便順應要求解除禁令,開明大膽的作風,不愧是勇於創新的少年,正極力要求以新換舊的年輕僧侶,對此大感共鳴。本來還有人擔心這會否僅是寺方敷衍的緩兵之計,但改革派所提出的幾項重點要求,全部在解除禁令的同時被宣布採納,並且從隔日開始逐步實施。 

  新任掌門劍及履及的效率之高、改革決心之堅定,令改革派的年輕僧侶瞠目結舌,繼而受到打動,經過一番簡短的討論后,塞擋在寺門口的靜坐人'潮'開始散去。這並不是代表他們願意支持新任掌門,只是那個少年既然接受了改革要求,彼此同一立場,他們也就該付出誠意,聞其言、觀其行,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 

  畢竟,新任掌門最致命的缺陷,是太過年輕,又沒有足以令人心服的功績與名聲,但在慈航靜殿的歷史上,並非沒有天縱奇才的少年高僧,即便是在近代,陸雲樵揭竿舉兵,誓言驅逐異族、打倒天妖時,也不過是一介藉藉無名的青年之身,這個少年掌門比當時的陸雲樵還小了幾歲,可是又有誰敢說他不是新一代的江湖風雲兒? 

  只要想到當年曾經嘲弄過陸雲樵的長老前輩,這十餘年來重談舊事時是怎樣的糗相,改革派的年輕僧侶在姿態上就保守得多,不想與師祖、師父犯同樣的錯誤,反正要高舉反對大旗隨時都可以,那也就不必急於一時了。而在這樣的氣氛下,寺中潛伏的野心份子也唯有按捺住不滿,靜靜等待。 

  從第二天開始,慈航靜殿動'盪'多年的內憂,像是一夕間獲得解決,雖說是前任方丈剛剛去世,喪禮還沒舉行,但因為連串新政實施后的調整與改變,慈航靜殿上上下下都在一種混'亂'而蓬勃的氣氛中,儼然如同節慶到來,寺內處處俱是土木工程,為了解除法寶禁忌后的變革而翻修改建。 

  許多人因此分外期待,猜測新任掌門的第二步會是什麼,能否領導慈航靜殿振衰起敝,重振江湖第一大派的聲威。這些聲音孫武都聽不到,因為在與各堂各院首座會談結束后,他就離開了慈航本院,暫時以後山禁地的中台禪社為住所。 

  「慈航靜殿一向禁止女賓入山,我不能破壞人家的規矩,所以要搬到後頭這邊來。」 

  接過了香菱倒來的茶,孫武簡單作著解釋,但令香菱不解的是,孫武不是那種貪圖享樂的人,如果真的覺得自己在此令他難作,為何不命令自己離開呢? 

  「因為,香菱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命令我的朋友,而且……」少年很認真、很誠懇地說話,說到一半,臉上突然出現一層陰霾,「即使我命令你,你也一定不會聽,絕對陽奉陰違,更別說還有另一個,她連陽奉都不陽奉,直接把人家腦袋踩在腳底就自把自為了。」 

  香菱莞爾輕笑,暗忖這個小少爺似乎越來越了解自己'性'情,可是相較之下,他對小殤的了解就有偏差。 

  「唉,少爺啊,如果不是有你在場,黃泉殤才沒興趣浪費時間踩人腦袋,直接把人整個轟掉就開始作事了……」這話不好出口,那個小魔頭喜怒無常,更從不曉得「寬恕」兩字怎麼寫,自己實在是很怕開罪她,惹禍上身,尤其是她與路飛揚結合后,如虎添翼,彷佛得到了一座大靠山,更是高深莫測。 

  發現自己對小殤忌憚若此,香菱不禁啞然失笑,轉頭再看看埋首書中的孫武,芳心更是思'潮'如涌。 

  「有這兩個人輔助,再加上我的支持,其實你真的可以一舉拿下慈航靜殿,可是你啊……」香菱的想法絕不誇張。單靠小殤機變百出的諸番神通、香菱本身的能力與手腕,統合萬紫樓與孫武身後的諸多資源,要征服慈航靜殿,難度仍然很高,可是當孫武已經坐上掌門之位,任務變成只是讓他坐得穩穩,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如果孫武有那個意思,以他所握有的資源,穩坐掌門寶座,鞏固統治權,真正拿下慈航靜殿,這絕對是作得到的。可惜,他不但不曉得自身握有的實力,甚至沒有半點野心,令香菱暗嘆良機錯過,僅能被動地處理路飛揚扔來的委託。 

  當時,才剛剛拍完孫武肩膀作承諾的路飛揚,馬上食言,將扛下來的責任全部往旁人肩頭拋,小殤個頭矮矮,自然是旁邊那個高的倒楣。 

  「沒實力的新人要坐穩大位,一是靠包裝,二是靠外交手腕……這兩個都是萬紫樓的強項,就都扔給你了。從現在起,你就是小武的造型顧問,散布謠言也好,捏造假象也成,總之就是想辦法把他包裝得英明神武,人見人愛,寺里就沒人造反啦。」 

  明明是自己答應別人,才一轉頭就想把責任甩開,這種行為香菱不想評論,卻也不想被利用。 

  「路叔叔,您太看得起香菱了,我不過是個小小婢女,這種大事哪能……」 

  路飛揚聞言,雙眼一瞪,肚子一挺,像個土匪惡霸似的粗聲說話。 

  「嘿?我是委託你,又不是委託香菱,這件事關香菱什麼事?還是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想要香菱來幫手?她這幾天也到了附近嗎?要不要幫你把她抓過來?」 

  「路叔叔你在說什麼啊?香菱不是在這裡嗎?」 

  路飛揚一番話顛三倒四,聽得孫武直皺眉頭,卻讓香菱冷汗涔涔而下,好多年沒被人這樣嚇過,慶幸身旁的孫武老實得過了頭,什麼也聽不懂,當下哪敢推拒,連忙答應了委託。 

  「這幾個怪人,真是危險人物……」接下委託的香菱,構思了幾個策略,無非就是爭取寺內僧侶認同,還有外部勢力的支持,內外加持,在孫武卸任之前穩住局面。 

  內部形象不難塑造,外部支持也很好找,河洛劍派是慈航靜殿的萬年盟友,沒理由不支持正統繼承人,其餘的外援方面,可以讓萬紫樓表態,再爭取同盟會遣使來賀,只要這幾大勢力都支持孫武,就算是朝廷那邊都不敢輕舉妄動。 

  「唉,不知為何而戰的仗,真是難打。」 

  訂定大方向,細部構思執行策略,腦里冒出的點子雖是一個接一個,但大部分卻都得放棄,欠缺可行'性'。進行這種多層面的複雜思考,本就是她的專才,現在更被人指名扔工作過來,沒得逃避,唯有一肩擔起,大半天時間都在忙這些當務之急,就連身為婢女應該做的工作都先放下。 

  孫武本來就習慣打理自己生活,現在看香菱開始忙了,反而還倒過來向慈航靜殿商借廚房,親自下廚烹調,送點心給香菱。 

  「打擾了,我進來了。」 

  因為思考得太過專註,香菱沒有察覺孫武的推門而入,結果當孫武進到房裡,就為著眼前的東西大大吃驚。 

  埋首於桌案前,香菱托腮沉思,小小木桌上堆滿'揉'掉的紙團,看來都是被宣告放棄的執行方案;嬌美的少女神情專註,用一條樸素的白絹綁在頭上,纏起長發,目光凝視桌上的紙張,一下輕咬著筆桿,一下把筆桿在指縫間旋繞把玩,看似輕佻,但身邊的氣氛卻異常凝重,過沒多久,少女的鳳目驟然亮起,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好計,奮筆疾書,把剛剛捕捉到的點子寫下。 

  這樣的香菱,是孫武從沒見過的一面。他首次發現到,身邊的這個少女比自己所知更為能幹,卸下婢女職務后,她真正的才幹、能力,便得到更為全面的發揮,像是一頭脫韁的千里野馬,賓士在無可限量的寬廣天地。 

  沒有刻意的打扮、沒有美麗的梳妝,也沒有平時的溫言輕語,專註在個人思考上的她,動作看來甚至有幾分土氣,但這模樣落在少年眼中,卻令他沒由來地一陣怦然心動。 

  「今天的香菱……好漂亮啊!」人還是那個人,臉也是那張臉,但認真的少女眼中閃著動人神采,這比任何胭脂都更能妝點少女麗'色',不知不覺間,少年捧著湯碗,在門口獃獃站了幾分鐘,直到少女擱下手中筆桿,滿意地拿起文案看過一遍,點了點頭,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屋裡多了人。 

  「啊!少、少爺,你什麼時候來的……呃!」 

  想起自己現在的樣子,香菱立刻拉下額上的白絹,讓一頭烏黑長發泄下,但隨即又想到衣衫不整、未曾梳妝,倉促間哪有辦法一一遮掩,頓時給鬧了個手忙腳'亂'。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慢慢來沒有關係,紅豆粥我先放在這裡了。」 

  不想給香菱帶來困擾,少年把湯碗放下,忍著笑離開了。香菱也不知自己該不該追,愣了半晌,捧起那碗猶溫的紅豆粥,慢慢品嚐他送來的心意。 

  紅豆粥很好吃,甜而不膩,粥與紅豆的火候拿捏得恰恰好,很像是大館子里的名廚手藝,不知不覺就一碗見底,想不稱讚都不行,只可惜,這滋味吃在自己的嘴裡……實在是很心酸。 

  「奇怪,是誰教他作菜的?教得那麼好,一點也不替以後的人想想,這樣子我們的立場該往哪放啊……」 

  令人直呼無奈的問題,讓香菱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戰場究竟該擺在哪邊。慈航靜殿這邊的意外太過突然,連帶也打斷了自己之前進行的戰術,現在還反倒讓他照顧起來,真是有失貼身婢女的職責。 

  「幸好慈航靜殿里都是和尚,別的競爭者沒有來,要不然,我的處境就很不妙了……」 

  低聲說著,香菱的目光移向屋裡一角,自己偷偷帶進來的包袱,一套半成形的衣衫半'露'在外,猶自等候主人將之完成…… 

  在香菱忙於策劃工作的同時,孫武也沒有浪費時間,開始翻閱慈航靜殿藏經閣中的武學秘笈,為即將到來的一戰尋找勝機。 

  易筋經、洗髓經,是慈航靜殿至高無上的兩大瑰寶,只要兼修這兩門神功,循序漸進,終有一日會變成苦茶方丈那樣的絕頂高手。以窮年累月之功,不間斷地勤奮苦練,這種修行方式很合孫武的個'性',但卻不太合乎他現在的需要。 

  從慈航靜殿眾僧的反應來看,呼倫法王能夠名震域外,本身肯定是一等一的大高手,縱然及不上一皇三宗,相信也所差無幾,絕不是自己能夠敵得過的。想要與他周旋,甚至說得明白一點,想要在他手下保命,都得要發生奇迹,讓孫武在短期之內力量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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