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滿天的血霧
就是這麽一瞬間，我就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熱，感覺自己的嘴巴中一股腥味。這種感覺這種味道我很熟悉，我們經常會感受到這種味道。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四周都是霧蒙蒙的一片，紅色的霧。
我們都很熟悉的這種東西，是血，而眼前的，是血霧。滿天的血霧就這樣籠罩住了整個車間，周圍的一切都是火紅火紅的，在這血霧這下，我們甚至看不到遠處工人的臉。尖叫聲同樣籠蓋了整個車間，到處都能聽到有人跑動的聲音。
而這個時候，我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然後喊道：“別亂，小心點！”
但是四周混亂一片，根本就沒有人聽我的。
廖廠長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去關機器，拉電閘，有人沒有，把電閘斷了！”
紅色的血霧中，看不清楚別人的臉，我按照之前的記憶往前麵跑去，想看看那個下去的人到底是誰，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往後扭頭一看，抓著我胳膊的人，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她竟然是趙明坤。
趙明坤伸手給我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而下一刻，就拉著我往外麵跑去。
外麵沒有了血霧，我們兩個人暴露在了陽光下。趙明坤一邊拉著我往外跑，一邊小聲說道：“凶手往後麵跑了。”
我皺起了眉頭，然後說道：“你敢在這裏露麵？”
趙明坤沒有看我，我們兩個一直跑出了工廠，趙明坤一邊跑一邊說著：“我調查到這裏的時候，發現監控係統中被人裝了一個定時的入侵程序，監控畫麵大概有十分鍾，是什麽都看不到的。所以放心，攝像頭照不到我。”
“你怎麽在這裏？”我們快速的跑著，我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可趙明坤沒有絲毫的不適，看樣子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樣，她說道：“幫你查案唄。那三個故事我看過了，不難能夠推斷出最後一個人肯定是要死在車間的。於是，我早早的就埋伏在這裏了，隻是沒有想到，凶手還有這一招金蟬脫殼的方法。”
“你都看到了？”我皺著眉頭問道：“凶手行凶的瞬間？”
說話間，我看到趙明坤的衣服是工人的工作服，頓時明白了不少。
趙明坤嗯了一聲，說道：“看到了，一清二楚。當時我就在流水線上，一個流水線上多了一個工人，沒有人發現，或者說，是這些人根本就不注意。當我發現了監控係統的入侵裝置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凶手一定會在這十分鍾動手。隻是我不知道，凶手到底要殺誰。”
我皺起了眉頭，說道：“你本來能夠阻止這一切的！如果你早早拉斷了電閘，那個人就不會死。”
趙明坤冷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吳夢，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幫你，純粹是為了我自己。如果我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我怎麽知道凶手到底是誰。不要用你的一丁點的憐憫對著我，要怪，你就怪凶手去。”
我餘光看去，趙明坤很是冷漠，我猛然間才想起來，我身邊的這個人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鄰家大姐姐。心狠手辣是她沒有選擇的選擇，而對於我，總感覺她有一種別樣的感情在裏麵。
而在這一瞬間，我也就都明白了，如果趙明坤可以用這種方式藏在工人中的話，那麽凶手也完全有可能利用這種方式來躲著殺人。凶手已經評估過了那個機器的殺人效率，知道一個人進去後會形成什麽樣子的場景，這場血霧，恐怕已經在凶手腦海中預想了很多次了。
而伴隨著血霧，伴隨著車間裏麵的混亂，凶手借亂逃出了工廠中，如果不是趙明坤把我帶了出來，那麽，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凶手早就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而我們將毫不知情。
監控記錄查不到，我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殺的人。而我們也絕對不會想到，凶手竟然就藏在這些工人的中間。恐怕，我們甚至會把這一切歸結於自殺。
而有一個問題，死亡的究竟是誰。
“那麽死的到底是誰？”我問道。
趙明坤看了看四周，帶著我往一個小巷子跑去，然後說道：“死的是老王，你們談話的時候，老王從另一側的門走了進來，看到你們自然往你們身邊走去。可就在路中間的時候，被一個人直接掀翻到了分割機裏。”
小巷子裏麵並沒有人，我們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一邊搜索著巷子，趙明坤一邊說道：“凶手了解分割機，知道在高速旋轉的情況下，血液不會像是雨一樣落下來，而是會形成一種朦朦朧朧的霧氣，凶手正是靠這一點來掩護自己離開的。”
趙明坤翻開了一個紙箱，裏麵是一套工人的衣服，而在衣服上，還有血液粘在上麵的紅點，不用問，這一定是剛剛脫下來的。
“如果不是為了找你。”趙明坤皺著眉頭，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後說道：“我已經追到他了。不過，凶手實在不一般。他精通各種各樣的知識，不論是電腦還是機械，他都了解。”
我點了點頭，看著衣服說道：“凶手此刻換下了衣服，一定已經混到街上了，不過凶手喜歡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現在應該跑不了多遠。”
說著，我拔腿便要往外追去。
這個時候，趙明坤卻是攔住了我，然後說道：“不見得。”
我看著趙明坤把衣服扔在了地上，問她：“你有什麽看法。”
趙明坤笑了笑，然後說道：“你們都是活在陽光下麵的人，所以什麽事情都喜歡往上看。你們從來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腳下的事情，這也就是你們一直都抓不到我的原因。人類啊，總喜歡征服星辰和大海，卻連自己腳下發生過什麽都不清楚。”
我看去，趙明坤的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孤寂和落寞，那麽一瞬間，我感覺到了她和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麽一絲絲的無助和恐懼。
可轉瞬間，趙明坤又恢複了自己的女王氣質，她伸出一根手指往地上一指，然後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凶手應該是從這裏逃跑的。”
那是一個下水道的井蓋，此刻正嚴絲合縫的蓋在井口上。
“凶手好像有潔癖。”我說道。
“潔癖？”趙明坤看著我：“你怎麽得出的結論？”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側寫。”
趙明坤不假思索的說道：“說明你的側寫不靠譜，在精神病院裏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檔案，你有自罪妄想症，每一次進行側寫的時候，都會誘發你的自罪妄想症。如果你將自己帶入的太深，恐怕會精神分裂。”
“你為什麽要看我的檔案。”我盯著趙明坤。
趙明坤此刻已經將井蓋掀了開來，然後說道：“我樂意，你管得著？我勸你再也不要使用側寫了，如果不深入，你的側寫就有漏洞，如果深入，你恐怕用不了幾次這樣的能力。我可不希望，以後是在精神病院裏看到你，而你，早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
說話間，趙明坤翻身爬了下去。
看趙明坤如此篤定，我也不多說什麽，跟著趙明坤下了井。
井下漆黑一片，當我剛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趙明坤之前所說的意思。這裏，才是適合凶手行動的地方。這是一個無比漆黑的環境，僅僅從下水井蓋的空洞中照射下來兩個如同一元錢鋼鏰的光斑，而往遠處看去，漆黑的什麽都看不到。
我之前遭遇過凶手，凶手在黑暗的環境中毫無拘束，黑暗，就是凶手最好的掩護。
趙明坤往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你猜凶手往哪裏走了？”
“左麵！”我斬釘截鐵的說道：“這裏已經是郊區了，再往右麵走太偏僻了，甚至到了河流的入海口，凶手絕對不會往那裏去的。所以凶手肯定往左走了，不用問。”
趙明坤笑了笑，說道：“算你小子比較聰明，走。”
說著，趙明坤在前麵行走。她走起路來完全沒有聲音，如果跟在你的身後，你恐怕怎麽都不會發現這個人。這一點和凶手還蠻像的，如果不是趙明坤身高在一米七五的話，我還真會懷疑凶手就是趙明坤。
黑暗中，我們兩個人沒有說話，趙明坤似乎如履平地，而我則是做不到這一點，總害怕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擋在自己的前麵，而自己就會直接撞上去。
這個想法剛落，我就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麽東西，身體失去平衡往前麵倒去，直接趴在了趙明坤的背上。
“你！”
我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趙明坤往前一拉，然後被一隻手堵住了我的嘴。
軟軟的嘴唇貼在了我的耳朵上，聲音細細柔柔的：“用心聽，前麵有動靜。”
我此刻趕緊把其餘的心思都裝起來，認真聽去，就聽到在前麵的拐彎處，發出了小女孩般尖尖細細的笑聲，和我在通道聽到的一模一樣，而這也就是說，凶手就在前麵的拐彎處。
而這個聲音，正緩緩的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