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機
郝仁瞪大了眼睛,四處看了看,表情很是無辜,他用一種誇張的聲音說道:“是啊,你們說的就是真相啊,可這就怎麽了呢?我從來也沒有說過這不是真相啊,我承認了,然後呢,你們要幹什麽?”
看著郝仁的模樣,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我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郝仁似乎從來就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郝仁。我之前認識的那個郝仁是有些靦腆,在圍觀群眾的眼神注視下都會臉紅的人,而不是這個在我們麵前繞彎子的人。
“你再說一遍?”穀琛似乎不敢相信郝仁就這樣承認了自己做的事情。
可郝仁卻抿著嘴說道:“我說啊,你們剛才推測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燒了自家房子的是我,可我隻燒壞了自己家的房子,沒有燒壞別人家的房子。沒有規定不能燒自己的房子吧?”
我皺起了眉頭。
而似乎郝仁並不回避這些問題:“趙小麗的房子根本就是我租的,趙小麗和我都在演戲。杜子規的死是自殺,當我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你說,我要不要按照自己兒子的想法把這件事情做下去?”
“我雖然沒有什麽文化知識,可我兒子寧願死去換來的計劃,我去不去執行?”郝仁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可是就算知道了這些,有什麽用呢?”
我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終於明白了郝仁要幹什麽,而這個時候,他的笑聲更大了,他甚至把眼淚都哭出來了。
穀琛說道:“即便是這樣,你也說了慌,我們同樣可以拘留你。”
“是的?”郝仁停止了發笑,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示意我們可以把他的手拷上。而穀琛從來也不是什麽猶豫的人,直接將郝仁的手拷上了。
關增彬說道:“那接下來怎麽辦?”
我撓了撓頭,那種破案的興奮勁兒竟然全然都沒有出現。明明我們看破了郝仁的陰謀,可破案的結果就是維持原狀。張斌依舊不是凶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而郝仁則麵臨著一個月的拘留。
似乎對案情並沒有什麽重大的改變,如果一個人不惜用自殺的方式來嫁禍一個人的話,那麽這個人,還有能洗清自己清白的那一天麽?原來從一開始,杜子規就不在乎最後我們是否會查出真相來,從他計劃好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輸了。
我們都沉默著,穀琛似乎沒有意識到事情其實根本不在於之後的真相,而在於事情本身。
穀琛說道:“該抓抓該放放,搞的這麽複雜,不都是自殺麽?”
我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不信,我們等著看吧。”
郝仁哈哈的笑了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這就是郝仁為什麽敢把事情的真相說給我們聽的原因,不要說郝仁不是主謀,就算這一切都是郝仁策劃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沒有一個小時之後,記者又包圍了。
“現在的記者們最喜歡這種反轉的故事了,那個,你們看誰出去當麵解釋一下。”
這種事情自然是交到了我的身上,我們就站在門口,接受著眾人的采訪。
“聽說郝仁被逮捕了,原因到底是什麽呢?”
“張斌無罪釋放,郝仁卻是被抓了起來,這其中是否有我們不知情的內幕麽?”
一個個的話筒捅在了我的嘴邊,我往下看去是一個個黑漆漆的頭。各種各樣的問題讓我是頭暈目眩,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示意大家安靜,這才慢慢的開口說道:“我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們都想要問個清楚。”
果然被我這句話所吸引,大家紛紛都安靜了下來。
我歎口氣,開始說道:“我知道大家都很驚訝,為什麽張斌無罪釋放,反而郝仁被抓了起來。因為張斌沒有殺人,不論是房小琪還是杜子規,都是自殺,張斌從沒有動過手。我知道你們可能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或者相信,但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
有時候,大家總以為自己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總覺得別人調查出的東西就是虛假的,可實際上,生活遠比你要想象的複雜。就好像,杜子規可以在自殺的同時並且保持自己的屍體不會被飄下去。
這種行為,又怎麽能是常人做到的呢?
我語氣懇切的說道:“我們可以出示證據,來證明我們調查的的確不錯。房小琪和杜子規都是自殺,杜子規是個成年人了,他有正常人的判斷能力,他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說著,我讓穀琛拿出了打印的文件,正是杜子規留下來的行動步驟。
可這些記者似乎對此失去了興趣,並不再詢問了。
而不一會兒,郝仁走了出來。
郝仁沒有選擇從側門離開,而是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了出來。而當郝仁走出來的時候,死氣沉沉的記者們再次的興奮了起來。他們纏著郝仁左問一句右問一句,似乎要把郝仁都扒光了似得。
“郝仁,他們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對此你怎麽看?”
而這個時候,郝仁卻是拉著一張臉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想說什麽了,隻是我說過的話不會變的,就這樣,有什麽,你們問我的律師吧。”
郝仁的這些話可和在裏麵的時候說的不一樣,郝仁的這句話一語雙關。一方麵是說給我們聽的,之前他說的話都是真的。而另一方麵,是說給這些記者聽的,而他指得,自然是在上一次新聞發布會上所說的。
穀琛明顯聽出了郝仁這話中的兩種意思,當時就走到了郝仁的麵前,說道:“之前你是怎麽說的?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你不覺得違背自己的良心麽?有什麽你就說清楚,我就問你一點,你承認不承認,張斌是無辜的,張斌沒有做殺人放火的事情?”
現場沉默了起來,這個問題是所有到場的記者都關心的問題,不,他們隻關心從郝仁嘴裏說出來的這個問題。
郝仁緩緩的開口:“有什麽問題,和我的律師說吧。我現在可以離開是不是?”
說著,郝仁笑了笑,往前走去。
穀琛一把拉住了郝仁的脖子,然後說道:“有種你就說出來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穀琛這樣的舉動,自然是找來了眾多的閃光燈,我似乎都能想到明天報紙頭條的版麵是什麽了。
我突然明白為什麽郝仁要承認這一切了,郝仁承認的越是痛快,而麵對記者的時候越是曖昧,就越能夠引起大家的同情。他故意要被抓,這是郝仁最後的一次造勢。
我拉住了穀琛,說道:“我們都被這個所謂的什麽都不懂的郝仁耍了。”
郝仁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有說,離開了。
隨著郝仁的離開,周圍冷清了下來。
關增彬說道:“就這麽結束了?”
我愣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說道:“就這樣結束了,郝仁其實才真的是把控人心的好手。張斌和他比起來,弱爆了。我突然想到了張斌曾經和我們說的,他說他看了太多這樣的人,見義勇為根本不是他們的初心,他們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而已。”
“什麽目的?”穀琛看著遠處說道。
我緩緩的說道:“郝仁一直想要開一間武館,你說有沒有可能,郝仁從見義勇為的那一瞬間,就想要炒作自己,就想要紅,想要錢。”
關增彬皺起了眉頭:“會麽?隻是完成夢想要倚靠這種手段麽?這不會玷汙自己的夢想麽?”
我沉默片刻,突然想明白了郝仁早就告訴我們的:“幸福就是幸福,和怎麽得來的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