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行駛的車輪
我也知道現在的顧慮,隻好說道:“是不是現在郝仁還在接受采訪?”
“是啊,知道了郝仁的那些事跡,聽說要搞個什麽募捐的項目,讓郝仁實現自己開武館的夢想。聽說短短的時間裏就募捐到了有五十萬了,如果在榆木市的話,足夠開一個武館了。不過,我看這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到一百萬都有數。”
我就知道這件捐款的事情他多半也參與了。
我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吧。讓郝仁做一個好夢,明天再說吧。”
“等明天沒人的時候,我把他給你們找回來,等你們一睜眼睛的時候,就看到郝仁在審訊室裏了好不好。特殊問題要特殊對待嘛,要不然不也是給你們的調查添麻煩麽。”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著這一件事情。不論怎麽樣,這件事都是張斌引起來的,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這件事情都發生了。而張斌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或許從來也沒有一個人真正的把他當作是一個人來看待的,反正在二十年中,張斌向來也都是人人喊打的。
如果這樣的話,張斌是不是能習慣呢,反正他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而郝仁呢,因為張斌失去了自己的子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批判張斌,也是能夠接受的吧。
而對於那些狂熱的群眾來說,如果要將郝仁從道德的高地上拉下來的話,或許很多的人都不能接受吧。而事情的真相在於,兩個人都不曾殺人,隻是互相詆毀罷了。
可是我總會想起下午的時候,張斌臨走時候那落寞的背影,總會想起張斌的話:“難道,一個小偷的話就沒有人相信了麽。”
在這種情緒下,翻來覆去的還是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幾個人也沒有叫我,而當我起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郝仁走了進來。郝仁依舊是那副摸樣,但是對郝仁的態度卻不同了,郝仁在他身後走著。
看到我走了出來,說道:“小吳啊,那個郝仁來了,咱們審訊就安排在會議室吧,審訊室總有點不一樣的感覺是不是。”
穀琛在一旁直皺著眉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我搖了搖頭,還是說道:“怎麽都行,反正就是隨便問問,郝仁,你認真回答就行。”
郝仁點了點頭。
會議室裏。
郝仁看著我,我也看著郝仁。上一次見郝仁的時候,郝仁穿著的還是比較破舊的毛衣,可現在郝仁穿著的是高檔的的超薄羽絨服,而且也換了一部新手機。而現在的郝仁,至少坐擁了一百萬的資產。
而這一百萬的資產,足以在榆木市過上相當不錯的生活了。而至於王安的學習的費用,恐怕也不用郝仁來買單了。
“郝仁。”我喃喃的念叨著這個名字。
“是我。”郝仁點了點頭。
我看著郝仁,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調查到現在,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了,你一係列的手段,你要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很幸運的是,你成功了,你一直夢想著開一間武館,你也一直夢想著能夠給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這些你都做到了,隻不過建立在了兩個死去的孩子的身上。”
郝仁看著我,他很是平靜:“追求自己的夢想總沒有錯吧,想給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也沒有錯吧。”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扶著下巴:“是啊,可是如果把這種幸福建立在兩個死去的孩子身上,你真的覺得心裏能夠過的去麽?”
郝仁冷笑了一聲,說道:“不管幸福是建立在什麽上麵的,幸福就是幸福。我的兒子杜子規,我的女兒房小琪已經享受不到這種幸福了,可我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我必須要讓他們兩個得到幸福。”
“不管這種幸福是怎麽得到的!”郝仁皺著眉頭:“都是幸福。如果你沒有在寒冷的冬夜裏無家可歸,如果你沒有每天都饑腸轆轆,那你說出這句話來我可以理解。”
我笑了笑:“怎麽沒有,我經曆過,可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
穀琛輕輕的拍了拍桌子,然後說道:“你們兩個說話能不能這麽繞,有什麽就說出來。”
我看了看郝仁,緩緩的說道:“那我就說一說你都幹了什麽,其實把王安送到趙老師家裏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到了日後要利用趙老師來幫你。因為你知道王安這個孩子的性格,你明白一旦他知道了這些事情,一定會瘋狂的報複。”
我聳了聳肩:“所以你把王安留在了趙老師家,是希望趙老師把這件事情看在眼裏。但是你沒有想到的事情是,王安竟然失手殺了郭峰。但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並不能算的上是一件什麽壞事,相反,趙老師因為這件事情主動說出了你的心裏話。”
“我的心裏話?”郝仁說道:“那的確是我的心裏話。”
我冷哼了一聲:“可你明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趙老師的那些話,是建立在什麽基礎上說的你應該清楚。可燒了自己的房子的是你,導演了一出趙小麗戲碼的也是你。”
郝仁沒有說話。
我則是繼續說道:“張斌在這次事件中隻扮演了一個角色,就是在酒桌上的那一次。後來你肯定見到了杜子規。”
郝仁身子微微抖動著。
我說道:“杜子規告訴了你事情的真相,或許他覺得是張斌的錯,或許他覺得是自己的錯,可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了。作為一名父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悲痛欲絕,可你沒有辦法開口,房小琪這個孩子從來都不愛多說話,你怕突然的提問,會傷了她。”
“房小琪不說,你也覺得這件事情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我說道:“可你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完了,你要讓張斌受到應有的懲罰。可你同樣也知道,這件事情大部分的錯都在杜子規,所以,你不能報警。”
郝仁依舊沒有說話。
“於是你策劃了一係列的事情,就是為了把更多的髒水潑到張斌的身上。”我盯著郝仁的眼睛:“於是你搞失蹤,房小琪誤以為你知道了這件事情後受到了打擊,所以選擇了在年三十的晚上自殺。可你,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房小琪自殺了,如果你這個時候才停手的話,一切都徒勞無功了。”
“最後,還是杜子規告訴了你一個好方法。”我慢慢的說道:“房小琪死了,杜子規也不想活了,這是杜子規留在世上最後的尊嚴是不是?他給你留下了詳細的計劃,包括讓你去東興市發帖,雇傭水軍炒作,現在看來,很成功。”
“是啊,很成功。”郝仁眉頭突然平緩了下來,說道。
我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其實杜子規最後根本沒有去找張斌,他錄完視頻後就自殺了。他故意製造了脖子上的勒痕,讓我們以為,不,隻是讓人們以為是他殺,而實際上,他自己跳進了水裏。他在冰麵上刻下凹槽,隻是為了不讓自己飄到太遠的地方從而不會被人發現。這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可是為了能彌補自己的罪,他願意這麽做。”
“而證據。”我看了看穀琛。
穀琛將一份文件拿了出來,然後說道:“這裏有杜子規發給你的詳細的行動步驟,你有什麽好說的?”
郝仁將雙手一攤,然後說道:“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啊,你們說的都是事情的真相啊。可你們知道麽,就像是一輛快速行駛的汽車一樣,我們都跟著車輪轉動著,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