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退無可退
就在莫征衍撤案之後，楚喬這邊卻也出了狀況！
楚喬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成日成日地睜著眼睛！
她睡覺的時間極少！
起先的時候，還以為她是不想說話。可是兩天下來，就發現了不對勁。
江言遇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下，當下一驚。
楚喬根本沒有了反應！
「楚喬！」任是江言遇如何呼喊，都沒有作用！
江言遇再也無法平靜以對了，立刻請了醫生過來，醫生卻道，「楚小姐的精神狀況很不好，她可能是抑鬱症前兆。」
抑鬱症前兆？
眾人大驚，只問醫生該怎麼辦。
醫生道，「心情需要開朗，你們多陪陪她，也不要讓她長時間的不說話也不動，多引導引導她。我先開點葯，穩定一下病情。」
醫生如此說著，也如此做了。
陶思甜覺得很難過，她扭頭靠向季向陽，沒了聲音。
江言遇心裡空落落的，他往楚喬所在的房間走去。推開了門一瞧，她就坐在那窗台上，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沒有人知道，她在瞧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江言遇走過去，他來到楚喬的身邊。
江言遇就這麼站著，瞧了她好半天，他想要開口說什麼。
但是，似乎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對了。
最後，江言遇說道，「楚喬，你和我說說話好嗎？」
「就一句好嗎？」
「楚喬。」
回答他的，卻只有一片寂靜無聲。
楚喬的情況，不甚好轉，有愈發嚴重的趨勢。
陶思甜好不容易拉動她，帶著她去洗水果，可是光一個蘋果，她竟然能清洗一個多小時。
重複一個動作，都不變換。
這樣的楚喬，讓眾人愈發擔憂起來了。
又過了兩天，江言遇眼看著不行，幾人就將楚喬轉而送去了醫院。
「醫生，該怎麼治療？」江言遇問道。
醫生道，「想辦法讓患者解除她緊張憂慮煩惱的情緒，身為家屬的，最主要的是要鼓勵病人自我調整心態。從過度的負面情緒中解脫出來，不然隨著時間的延長，長期癥狀嚴重，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對本病的治療非常不利。我們也會配合藥物對症治療，相信在家屬的照顧和醫學的治療下，楚小姐不久就能恢復健康了。」
「其實最好是對症下藥，什麼原因，什麼人，讓她變成這樣的，那就從哪裡入手，這樣才會比較好，心病還須心藥醫。」醫生如此說道。
「我知道了。」江言遇這句話很輕。
但字字千斤，每一聲似乎都裹著血，從肺腑透出一陣陣的涼意。
江言遇頹然的垂著頭。
他知道，此時此刻，再也明了不過，即便他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但是事實無法掩去，他不是她的結。
所以，他也解不開她的心結。
她的心結，是另一個男人。
這一次，江言遇沒有遲疑，沒有停留，什麼自尊驕傲，哪裡還會需要。
他只要，只要楚喬能夠健康，能夠恢復到從前的模樣。
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江言遇甚至沒有經過考慮便去找了莫征衍。
此時的莫征衍還在醫院裡，刀傷未愈，又強行出院去了警局，回來的時候，傷口又裂開了。這一刀捅的深，差一點就傷到了要害，又失血那麼多，再加上這些日子裡，也沒有好好休息，情緒也沒有平靜，所以復原的情況很不好。
莫征衍這幾日都留在醫院裡，他那麼迫切地想要接回楚喬。但是，眼下的情況，卻不容樂觀。除非他時刻陪在楚喬的身邊，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放心的。如此一想，倒不如這幾日讓楚喬暫且留在別處，至少陶思甜在她的身邊。
只是江言遇突然來找他，這讓莫征衍卻是始料不及。
江言遇是何等心高氣傲的少爺，竟會來到醫院！
然而，當莫征衍聽完江言遇的話后，不管不顧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她在哪間醫院？」
江言遇帶著莫征衍匆匆趕回楚喬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前，江言遇停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望了一眼，淡淡說道，「醫生說要從心理方面著手，消除她的心理負擔，然而我找了心理醫生，並沒有用。你，跟她說說話吧。」
言語之間，竟也不自覺地帶了懇請的意味。
江言遇是什麼樣的人，他竟能這樣的語氣，莫征衍望著病房裡的她，點了點頭。
莫征衍打開門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楚喬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一張削尖了的小臉。而在莫征衍眼中的她，卻是瘦得不成樣子。只不過是幾天而已，楚喬瘦的幾乎脫形，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
她瞧著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臉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莫征衍在她床邊坐下。
她依然望著天花板，彷彿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她擱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瘦很小，因為打過點滴，手背上還殘留著針眼的痕迹。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落在他溫暖乾燥的手心裡，亦沒有半點生機。
「楚喬，是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楚喬。」莫征衍看著她，喉頭一陣陣的發緊，溫柔低沉的聲音掩不住苦澀。如果可以，他這一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那真相。他輕輕握著她的手，他不知該用多少力道，雙眼剎那就紅如血。
楚喬只張著眼，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楚喬，你和我說話好嗎？」
楚喬依舊定定的看著天花板，眉眼蕭索的，死氣沉沉的。
外人面前如紳士的莫征衍，獨自時只會沉默，說了兩句后就再也不說了。
莫征衍只是握她的手，楚喬沒有掙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沙沙開口喊，「莫征衍。」
「楚喬，我在的，我在。」他趕忙應道。
楚喬這才空洞地瞧向了他，將他徹底地看仔細，完全地佔滿一雙眼睛，可是怎麼也映不到深處。好像是他，又好像是他，她揚起嘴角，那笑不明深意，她還在喊，「莫征衍。」
他抱住了她，將她擁入懷裡。
楚喬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你不是莫征衍。」
他似被觸動，一下就明白她在說什麼，他將她狠狠抱緊，她一遍一遍在說，「你不是莫征衍，你不是……」
「楚喬。」
「你不是。」
「楚喬。」
「你走吧。」
「……」
「我不認識你，你走。」
楚喬的情緒激動起來，莫征衍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挫敗。楚喬卻又大叫起來，歇斯底里地讓他走。江言遇趕緊奔了進來，看楚喬不得控制了，他急忙道，「你還是先走吧。」
莫征衍只好站起身來。
他的步履沉重，一步一回頭出了那間病房。
一扇門擋了兩個人。
莫征衍望向病房，楚喬由江言遇安置躺下了。
她恢復了平靜。
徐珊在旁道，「莫先生，夫人要見您，她讓您立刻回醫院……」
莫征衍眉頭一皺，竟是莫可奈何，手撐著玻璃似要打碎。
然直到莫征衍離開，也沒能換她看他一眼。
而他剛離開，病房裡的楚喬卻有了異樣的反應。
有溫熱的水滴落在江言遇寬大的手背上，他驀地一驚，抬眼望去。
楚喬怔怔的眼瞳里不斷湧出眼淚來。
他心裡一喜。
她終於對外界有了反應，這應該就是好的開始。
莫征衍從楚喬的醫院，輾轉回自己的醫院，在病房裡見到了莫夫人。莫征衍走了進去，莫夫人扭頭，望著他慘白的一張俊臉，她冷著臉，眼中鎖著關心，那怒氣卻是掩蓋了關愛，對著他命令道，「征衍，你撤案的事情，我管不住你！你自己要被她捅一刀，我也攔不住你！但是，你要給我記住！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有她，就沒有我！你要是繼續和那個女人在一起，那就是逼我去死！」
莫征衍從前不曾如此的彷徨過，這一次，他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曾經以為，用盡一切，只要能夠讓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就好。但是他還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他的所作所為，沒有給一個立足之地。
這一次，他不知道是前進，還是該後退。
因為突然之間，就沒有了退路。
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
江言遇原本以為這是一個轉機。
至少，楚喬流淚了。
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后，她一直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在醫生一番診斷無事過後，沒多久他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楚喬一直無聲的流著眼淚，彷彿身體的一種本能。
一直到晚上，她的眼睛已經紅腫，可是眼淚依然不停的往外淌。
江言遇嘗試和她說了很多話，全都失效沒有用。陶思甜也來了，也是無用，任何人和她說話，都沒有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連醫生也一籌莫展。直到她哭的累了，這才又睡了過去，眼淚總算是沒有再流了。可是，那雙眼睛，如此紅腫的樣子，讓他瞧著心驚。
江言遇覺得自己應該嫉妒才對，嫉妒那個男人，竟然能讓她為他這麼流淚。
她向來都不是愛哭的女子，此刻卻為了另一個男人，如此傷心憔悴。
可是，江言遇又忽然覺得慶幸。
所幸，他不是那個，讓她如此痛苦，如此流淚的罪魁禍首。
然而，此時此刻，他又能為楚喬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