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不該生下你
楚喬一驚，她沒有想到莫夫人會這麼決絕，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心中充滿了困惑，以及震驚，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為什麼？為什麼除了我，誰都可以！」楚喬望著莫夫人問道。
莫夫人漂亮的美眸，瞠的很大，她死死地盯著楚喬，因為怒氣，那張雍容的臉龐，也似扭曲了似的，而後，竟是不能自制，剛一開口，她的聲音顫抖起來了，「因為你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就不可以！」
楚喬猛然一驚，什麼那個女人？
「難道您認識我的媽媽？」楚喬的思緒開始混亂了。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征衍和你結婚是因為對你真心！」莫夫人又是冷喝，讓楚喬的腦子嗡一聲響。
「莫夫人，我不懂，您，到底在說什麼？」楚喬著急又慌亂地問道。
「把她請出去！送客！」莫夫人卻不願再說下去，只是冷喝一聲。
楚喬急了，「莫夫人！請您告訴我原因！莫夫人！」
楚喬急急呼喊起來，身旁有傭人走近，做出請她離開的手勢，楚喬卻不願就這樣離去，她還沒有得到答案。
莫夫人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冷吐出三個字，「請出去！」
「這邊請吧。」傭人擋住了她，低聲說道。
楚喬抿唇蹙眉，她莫可奈何，只得離開了。
莫夫人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整個人沉寂下來，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里。她的眼中起先是彷徨的，而後聚起一抹決然。
「忠叔，打電話給少爺，讓他立刻過來。」莫夫人吩咐道。
忠叔是莫家老宅的管家，他聽命應道，「是，夫人。」
楚喬被請出了宅子，她站在庭院森嚴不可進入的宅子外邊，突然之間覺得，擋在她和莫征衍之間的，不單單是這道高牆，不單單隻是家族權益。冥冥之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直牽引著她，彷彿是在告知她什麼，但是她卻不知道，那未知究竟如何，好似一個黑洞。
莫夫人的話語，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和他在一起！除了你！死也不能！
——因為你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就不可以！
還有那一句，那一句讓楚喬心中慌忙的話語——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征衍和你結婚是因為對你真心！
……
莫征衍在接到電話之後，立刻離開公司來到了莫宅。
「少爺，夫人在偏廳。」忠叔說道。
莫征衍點了個頭，而後走向了偏廳。
莫夫人依舊坐在那紅衫木的椅子上，她單手支頭，一言不發，甚至是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征衍走近一些，而後低聲呼喊，「母親。」
莫夫人這才不疾不徐地睜開了眼睛，她望著莫征衍，用一種深沉的目光。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兩人的耐心都在此刻變得極好。而又似乎，莫征衍的沉默，全都來自於她，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性子。
最終，卻是莫夫人先開口，她輕聲喊道，「征衍，你過來。」
莫征衍眼眸一怔，而後走近她身邊。
待他走近后，莫夫人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他。莫征衍一貫無波無浪的眼中，此時有暗濤洶湧了。
因為，莫夫人鮮少會這樣對他。
在莫征衍的記憶里，母親是嚴苛的，就連溫柔都少的可憐。
此刻，她來握他的手，讓他除了驚愕，也有些束手無策。
莫夫人的聲音，在剎那間又響起，「征衍，答應媽媽，離開那個女人好嗎？媽媽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歡她，你只是想要報復她！是不是？對不對？」
莫征衍卻是沉默，只是低頭凝望著她。
莫夫人殷切的目光，回望於他，那眼底有著渴望，她一直喃喃說道，「答應我，離開那個女人，不要再來往，你不是真的喜歡她……」
莫夫人不斷地念著那幾句話，更是堅決地重複那一句話，「你只是想要報復她，你不是真的喜歡她！」
莫征衍卻只是沉默，自始至終都沉默，不曾再出聲。
「你說話啊！」
「小時候你也不是這樣的！長大了怎麼連說話都不會了？」莫夫人在呵斥著，談及了兒時的莫征衍。
兒時的莫征衍，的確不似現在這樣，至少孩提時代的他，還是愛笑愛鬧的。
如今，他早已長大了。
現下他的久久不應，讓莫夫人瞠目，握住他的手，都用力，都在顫抖，「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不答應我！難道連你也一樣，都要為了那個女人而離開我嗎！」
一瞬間，在莫夫人眼中的莫征衍，忽然不知道變成了誰，只是模糊再模糊，暈染開無數的光影，在那昏黃中，漸漸的，似乎成了另外一個人，「離開那個女人！我不許你和她在一起！離開那個女人！」
莫夫人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似乎有些無法剋制情緒，莫征衍蹙眉，立刻急急呼喊她，「母親！」
莫夫人一愣，從失神中醒悟過來，思緒漸漸聚攏，她空茫的眼眸，忽而一厲，更是厲聲喝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莫征衍卻只有沉默，似乎在此刻，他也只能沉默。
得不到他的沉默，一如他已經做出了某個回答，讓莫夫人更為憤然，她一下甩開他的手，切齒的，憤怒的喝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生下你！不該把你生下來！」
莫征衍望著莫夫人，他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眼中方才還簇起的一抹光芒，在剎那熄滅了。
莫征衍記得清楚，那一個午後。
他也曾經聽到過這樣的話語。
那曾經一度讓他懷疑過。
他的出生，難道是一個錯誤？
◎◎◎
莫征衍記得清楚，那一天他放學歸來，一進家門，就急著上樓去見母親。
這幾日母親病了，感染了風寒，所以一直都在靜養，沒有出去，這讓莫征衍很擔憂。
走在迴廊里，離的近了，就可以聽見從房間里傳出來的談話聲。
莫征衍張頭一瞧，原來是房門沒有關好。
莫征衍沒有在意，依舊是走了過去。就在房門口，卻因為那尖銳的話語，讓他的步伐一下子止住了。
「我為什麼要生下那個孩子，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生下他……」那是母親的聲音，歇斯底里的。
也不知道怎麼了，莫征衍的步伐停了下來。
他就站在外邊，突然就止步不前了。
他想要敲門，可是手卻不聽自己使喚。
而後，母親和祖母的談話聲，再次響起。
祖母在勸說，只是母親卻已經聽不進去了。談話很換亂，莫征衍也聽的很混亂，卻依稀明白了——
「媽！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我已經努力過了，嘗試過了，可是什麼都沒有用！我以為有了孩子，一切就會好了！可是，事實上不是這樣！至少以前，他還是願意和我說話的，願意和我在一個房間里的……」
「你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怪在征衍身上，他只有五歲。好了，你不要多想了，你需要多休息。」
「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媽，你告訴我啊！」
「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你就放寬心吧！」
「讓我怎麼放寬心？我還有剩下那麼多的時間，難道要我一個人對著一間屋子，一輩子都這樣嗎！」
母親的聲音帶了哭聲，哽咽的響起，莫征衍站在門後邊，他忍不住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透過那小小的縫隙，他看見母親赤紅的雙眼，憔悴的臉龐，頭髮凌亂的披散在肩頭，哪裡還有平日里嫻熟從容的美麗模樣。
母親跌坐在椅子里，她的手扶住額頭，喃喃嘆息。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生下他了……」
最後，母親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