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等你長大
「在想什麼？」楚喬正失神回憶著，空氣里卻有男聲橫生響起，驚擾了她。
楚喬一怔，被驚醒回過神來。她空洞的目光，有了焦距，瞧向了前方，剛剛從浴室里走出的他。
莫征衍披了浴袍，正用毛巾擦著頭髮。
楚喬輕聲回道，「沒什麼。」
莫征衍走向藤椅里坐下，朝著她喊道，「楚喬，來幫我吹頭髮。」
楚喬順從地「哦」了一聲，拔了電吹風換到離他接近的地方，重新插上后又開啟。
有隆隆的聲音，楚喬站在他的側前方，為他吹著頭髮。
楚喬纖細的手，順過他濕漉的髮絲。
莫征衍抬眸，瞧向了她，一張素凈的小臉。楚喬的頭髮已經半幹了，還帶著少許濕意。他伸出手，輕輕觸摸，不再是乾爽時絲滑的感受，帶了些柔韌。他的碰觸，讓楚喬有些緊張，她不敢出聲，只是放緩了呼吸。
周遭很安靜，幸虧有吹風機的聲音，才不會顯得太過尷尬。
「楚喬，你的頭髮好長。」莫征衍低聲說道。
楚喬默了下，開口說道，「這幾年都沒有剪過，所以長了。」
「這樣很好。」莫征衍顯然對於她的長發十分喜愛，有些愛不釋手。
楚喬卻是想起當年。
就在當年，莫征衍詢問她是否答應做他的妻子后，楚喬毅然決然地點了頭。莫征衍的手，突然伸向了她，楚喬本能地偏過頭，有了躲閃的動作，卻還是躲不過他的碰觸。那是莫征衍，第一次觸碰自己，他的手指，撫入她的黑髮中，他的目光很是深沉。
他說：楚喬，把頭髮留長。
自此以後，直至今時五年之久，楚喬再也沒有剪過頭髮。
原先的長度也不過是在肩膀下方，現在卻長及至腰了。
楚喬當時想，莫征衍一定是喜歡長發的女子。
楚喬默默為莫征衍吹著頭髮，這才發現，他的發質很細軟，看似濃密的黑髮，卻是異樣的柔軟。碰觸的時候，很是輕煦。靜靜將他的頭髮吹乾，楚喬收好了電吹風，她心底有著疑慮，忍不住試探問道，「你今天不用忙公事了嗎？」
以往每次，莫征衍來到靜園后不久，他都會以還有公事要忙為理由而離開。
楚喬對於他的公司，全然未知。
但是依稀也能判斷出，似乎是真的很忙。
今夜，他又是會如何？
莫征衍微笑道，「公事都忙完了。」
「哦。」楚喬更為焦慮，所以意味著，他要留下來過夜？
「怎麼？是怪我沒有好好陪你嗎？」莫征衍含笑的雙眼問道。
楚喬有些窘迫，急忙否認，「才不是！」
「那是你不想我留下？」莫征衍立刻又是問道。
楚喬說不出話來了，他好似看穿了她所想的一切。
「楚喬，回答我。」他卻步步緊逼，不肯放過她。
楚喬有一絲慌亂，想了想道，「這裡本來就是你的家。」
這裡是靜園，五年之前屬於楚家，屬於楚喬。五年之後，屬於莫征衍，他完全有權利住在這裡。
「家？」莫征衍卻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他微揚嘴角，「也是。」
「那你要睡哪裡？」楚喬輕聲問道，她的擔心就沒有停止過。
莫征衍笑道，「當然是這裡。」
果真是理所當然的回答，楚喬只覺得自己真是提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莫征衍則是拿起一邊的話機，向樓下的傭人命令，「把我的睡衣送上來。」
立刻，傭人就將睡衣送來了。
楚喬不免愕然，原來，他也有衣服會在這裡。
莫征衍站起身來，脫了浴袍將睡衣換上。
莫征衍的睡衣，和楚喬的一樣，是絲質的，那種暗銀色，不似黑色沉悶，卻也不浮誇的顏色。
莫征衍換好睡衣，徑自往床畔一坐，朝著她喊道，「楚喬，不早了，睡覺吧。」
楚喬還站在原地不曾移動，她距離莫征衍，也不過是幾米遠。瞧著那張大床，楚喬忽而想起一年之前，那一天是她大學畢業，他來到靜園替她慶祝。就是在這個房間里，他將她抱起，將她壓在這張床上，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撕扯她的衣服親吻她……
那些畫面，全都歷歷在目，楚喬心底有一絲恐懼升起。
她局促不前，面對他的呼喊，她只能抓起了自己的衣擺。
楚喬的拘謹害怕，莫征衍瞧在眼中，他沉默了下，而後說道，「楚喬，我可以立刻就佔有你。」
楚喬心中顫抖，他的目光，奪定而沉凝，他沒有說謊！
「可是我沒有。」莫征衍低聲說著，又是反問，「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強迫過你嗎？」
楚喬搖頭，她並不知道，事實上，除了一年之前的事件外，他們一直都是分開生活的狀態。
「楚喬，我一直都在等你長大。」莫征衍漠漠說道。
楚喬不禁愕然，她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一直都在等她長大？
這怎麼可能？
莫征衍望著幾米遠之外的楚喬，她早已經不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十八歲女孩兒了，她已經長大，有了思想，知道要出去工作，更要自由。而他才驚覺，自己用著一廂情願的方式來對待她，卻不曾想過，他們之間，依舊如陌生人一般，始終沒有靠近過。
「其實，我一直很後悔，沒有在那幾年，好好和你相處。我應該多陪陪你，而不是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莫征衍平靜而淡然地開口，低沉的聲音，那樣的沉穩安寧。
「如果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抗拒我了？」莫征衍的目光溫柔，幽幽問道。
楚喬原本還緊張慌張的心，在這個時候，莫名就得到了安撫。莫征衍從來不曾和她說過這些，她甚至一直覺得，自己不過是他買來的一件物品，只是這樣而已。談不上感情，也沒有喜歡與否，她也不屬於自己，只是屬於他。
可是，當他說著自己很後悔，後悔那幾年，沒有和她好好相處的時候，楚喬突然意識到。
這個人，也許，他並沒有這樣認為著。
就如當年，當她問他，是否讓自己做他的情婦時，他笑著說：情婦？我可不缺。楚喬，做我的妻子吧。
楚喬望著他，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很久的話，「為什麼你要我做你的妻子？」
正如莫征衍所說，依照他的身份，他的相貌，如果是需要女人，那麼他不會缺，大有投懷送抱的。
可是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是她楚喬？
莫征衍的目光很是柔和，淡淡說道，「因為我想。」
楚喬依舊不懂，「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莫征衍堅定說道。
楚喬心中動容，點了個頭。
「楚喬，我向你保證，只要你不願意，我不會再碰你。」莫征衍許下了諾言，「但是你不能再這樣抗拒我。」
莫征衍這樣的男子，說話的時候，低沉有力，彷彿能夠指揮千軍萬馬一般。無論是徐珊，又或者是醫生方敬，還是靜園上下所有的人，對著他的時候，都是畢恭畢敬的，他又何曾退讓過。
但是此刻卻為了她，他願意妥協，他願意等待。
楚喬不能抑制，她是感激的，更是感動的。
「楚喬，過來。」莫征衍又是喊道。
楚喬遲疑的步伐，在這個時候邁開了步子，走向了他。在她快要走近他的時候，莫征衍朝她伸出了手。
楚喬停下步伐，瞧著他伸向自己的手，她慢慢的，彷彿是鼓起了勇氣，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也好似將自己，也一併交給了這個人。
「莫征衍。」楚喬艱澀開口，他的名字，她覺得那樣生疏。
換來莫征衍怔愣，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呼喊他的名字，「恩？」
楚喬沉默，輕聲說道，「謝謝你。」
五年之前，在她最困苦無助的時候出現，五年之後，願意等待又願意給她時間。
莫征衍微笑。
楚喬覺得，他的笑容，比靜園裡盛開的薔薇，還要艷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