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隱晦(2)
“莫非‘梁老師’所指並不是梁友仁?”
薑沂跟邵鈞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說著,
“又或者僅僅是我哥發現了他跟邵安的事?”
薑沂說“還有種可能,有人以梁友仁的名義在跟邵廷聯係。”
“這個人會是……”
邵鈞話音未落,桌上薑沂的手機倏然響了起來,她接通電話,便聽電話那兒頭,傳來男人驚悚的聲音,
“救我,救救我!”
“梁……梁友仁?”薑沂一詫。
見她臉上意外的表情,邵鈞不由問“怎麽了?”
薑沂隨即點開免提,
“有人要害殺了我,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救我啊!”
“什麽意思?誰要害你?”薑沂問。
“我不知道,總之有人要殺我,我……我就要死了!你們不救我我就要死了!”
因為梁友仁一句自己將要被人殺害,兩人居然就千裏迢迢又趕了過去,這一次,還是在對方強烈請求下直接去了他家裏。
……怎麽突然承擔起保護他的責任了呢?
薑沂也覺莫名其妙,不過梁友仁似乎當真被嚇得不輕,幾天不見人憔悴了不說,兩頰也是肉眼可見的凹陷了下去。
她隻覺這人怕不是虧心事做得多了,沒鬼也心虛!
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梁友仁喝了口咖啡靜了靜心說
“我老婆剛出去了,這事我沒告訴過她。”
“你就告訴了我們?”薑沂問“所以……你想我們做什麽?”
“保護我的安全。”
邵鈞“噗嗤”笑了出來,又一臉鄙夷地看著他沉聲道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派人時時刻刻盯你吧?你憑什麽覺得我們有義務保護你?”
“要不是你們,我好好的生活怎麽會變成這樣,我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梁友仁呼了口氣,冷靜了一下又說
“我報警了,但是沒有證據警察不信,他們覺得我在胡說八道,根本不會有人來管我!現在……就隻有你們能救我了!”
“你堅信有人要殺你,就因為幾個威脅電話和短信?這是不是也太小題大做了?”薑沂說。
她心下暗想……如果他說的不錯,那對方是誰呢?是邵安嗎?
“不是的,”梁友仁急出一頭冷汗,“是真的,他把我所有情況說得一清二楚,他真的,真的是要來殺我啊!”
聞言薑沂冷冷道“那你死不足惜,你確實該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你……”沒想到對方說出這麽一句,梁友仁猛地一怔,聽她接著又道
“省省力氣,用不著再費心思編故事,u盤裏的內容,我都已經看過了。”
“你怎麽!”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不是重點。”薑沂說
“既然你執意覺得有人要殺你,那我給你出個主意吧!你以猥褻學生的名義到警察局自首,把自己關到局子裏,這樣一來,警察自然會保護你安全的。”
“你,你在說什麽,這……這怎麽可能呢!我為什麽要自首,為什麽要背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
“都這時候了,裝瘋賣傻還有意義嗎?”薑沂目光灼灼道
“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最清楚!”
“我沒有!”梁友仁稍稍錯愕一陣,又忽地高聲道
“可他是自願的,他都是自願的啊!”
“自願的?”薑沂冷嗤一聲,“是,總之嘴長在你身上,隨你怎麽說吧。”
隻覺從視頻裏確實看不出邵安到底是自願還是被強迫,這時候薑沂也省的跟他廢話,隻道;
“反正事到如今,就看你是要命還是要臉了。”
“我……”梁友仁一時愣在了那裏,像是想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瞬間連目光都有些呆滯了。
這時候薑沂忽然提了句,
“對了,你知道自己為什麽無法生育嗎?”
猛然被挖到痛楚,梁友仁瞳孔一震,
“什麽,你!”
“你應該不知道吧,”薑沂說
“否則也不會愚蠢地說什麽‘邵安是自願’的這種話。”
“你,你什麽意思?”
“因為……這是鉛糖。”薑沂攤開手,手心裏是一小塊方糖,是她之前從梁友仁辦公室拿走的。
聞言梁友仁五官瞬間僵住了,仿佛有嚴寒徹骨的冰水劈頭蓋頂地澆來,渾身血脈都凍結了一般。
“怎麽會,這怎麽會是……”
薑沂說的鉛糖也就是醋酸鉛,要知道鉛這種重金屬對人體傷害極大,過量鉛元素攝入體內,日積月累勢必會導致慢性中毒,對生殖係統,神經以及免疫係統等都有極大危害。
“像你這種固執又好麵子的人,應該也沒有去醫院做過尿檢吧。”薑沂冷冷地道
“邵安的確很了解你的習慣,他從來沒想過要幹脆利落地殺了你,他是要折磨你,用這種方式懲罰你,
用不著誰人來殺,再吃下去,你確實會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看得出梁友仁這時候有些崩潰了,薑沂冷嘲道
“怎麽樣,現在你還覺得邵安不恨你,還要告訴我他是自願的?”
梁友仁滿臉的怔恐之色,一下癱倒在了椅背上,他枯槁的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嗚咽道
“是,我不是人,可我不想死,我……我不想死啊!”
邵鈞抱臂說“你要是沒臉報警,我倒是可以幫你,以舉報的名義聯係警察,怎麽樣?”
痛苦和絕望似乎讓梁友仁全身都沒了力氣,他垂著頭,喑啞的聲音說
“打……打吧。”
男人像是被抽幹了血液一樣幹癟,六神無主全然失了魂,整個人蒼白又頹廢。
“行!”邵鈞說著掏出手機,跟薑沂示意了一眼,接著就轉身去到了陽台。
薑沂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人,聽他有氣無力地說了句,
“我,我想出去透透氣。”
事到如今,梁友仁應該隻想活命,不會幹跑路之類的事,薑沂於是也沒攔著他。
梁友仁拖著沉重的步子穿過陽台繞到後院,他扶著一旁的欄杆,望著滿園吐露新芽的草木,心下似乎有些感慨,
薑沂透過窗戶看著他,隻覺冷風中那道單瘦的背影透著無言的絕望,大概還有一絲懺悔,
不過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罷了。
薑沂垂下眸,自覺也沒什麽可同情,陳年老垢總有一天要被翻出來,汙穢的東西總要被洗幹淨。
正當薑沂微垂的眼眸又抬起的時候,卻忽然間聽見一道撕心裂肺的驚叫,
“啊——!”
聲音是後院傳來的,似乎是梁友仁的。
……糟了!
薑沂猛地一怔,抬眼才發覺視線裏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下意識朝後院衝了過去。
“梁友仁,你在哪兒!”
不見他的身影,薑沂猛地轉身,卻一頭撞上了悍然立在眼前的人,
對方顯然不是梁友仁,渾身精悍的肌肉撞得薑沂一陣眩暈,他雖戴著口罩,但薑沂清楚地知道這人的身份
……是郭川!
“怎麽會是你!”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卻見對方胳膊一動,猛地傾身撲向自己,
變故來得太快,薑沂未來得及後退,便覺有鋒利冰涼的東西刺破外衣,繼而穿破腹部皮膚,深深刺入了她的身體!
長刀捅進了薑沂小腹,濃豔的鮮血很快順著刀柄流了下來,
郭川托著她癱軟下去的身體,伸手在薑沂大衣衣兜裏摸了一陣,
微弱的意識提醒著她……他在找那個u盤!
薑沂無力地拽住眼前的人,而對方卻一把抽出插在她腹上的刀,猛地將她推開!
“呼……”
薑沂渙散的目光注視著男人逃走的背影,感到此刻疲軟的雙腿沒辦法再支撐住身體,
她險些栽倒,倉皇地攀住了身旁的欄杆。
看著從自己腹部不斷湧出的鮮血,恐懼和驚慌充斥薑沂的大腦,她現在甚至已經無法均勻地喘氣呼吸,大量汗液沾濕了後背。
身體熱量漸漸在流失,薑沂全身發冷,繼而開始無意識地抽搐。
“薑沂!”
看見她的那一刻,邵鈞的頭皮瞬間麻木了,他滿心驚恐與悚懼,拚命奔向她,
隻見大量猩紅的血從她腹上滲了出來,薑沂大衣褲子上全是血,她艱難地抓著一旁的欄杆,下一秒似乎就要倒下去。
“薑沂,薑沂!”
邵鈞還沒摟住她,薑沂就好似脆弱的紙片一般散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了他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你怎麽樣了,薑沂你別嚇我,別嚇我好嗎!”
看著噴濺一地觸目驚心的血跡,邵鈞感到喉頭似乎被緊緊扼住,他好像瞬間失聲了一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喉嚨裏發出艱澀又恐懼的聲音,
“薑沂,別睡,求你別睡,別閉上眼!!”
“邵鈞……我不行,不行了,我……”
她抬起重若千鈞的眼皮,吃力地聽他說話,耳畔的聲音卻越來越輕,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已經沒有力氣再聽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