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絲萬縷(4)
半夜十點的夜店,燈光炫酷,空氣嘈雜,性感女dj賣力地搓盤,用打碟機和混音台剪接出勁爆的音樂,氣氛嗨到極致。
認識亦或不認識的男男女女抱著亂搖,在閃得眼花繚亂的蹦迪燈光下群魔亂舞,四下無處安放的荷爾蒙纏綿繾綣,如膠似漆。
邵鈞漫不經心地用吸管攪和著海波杯裏的長島冰茶,不顧身邊飄著的各色香水氣。
他低眼看著手機,似乎有些厭倦了周遭的聒噪,隨即點開了薑沂坐在後座的時候車上放的那首英文歌,fdg hope的《love》。
入耳式akg的音量被邵鈞調到了最大,他安靜地坐在角落,頭一次與夜店的浮華顯得格格不入。
男人沉浸在副歌部分帶來的低迷情緒裏,肩膀卻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一邊的耳機線被陡然扯下,思緒便頃刻從這一側飛泄了出去。
“帥哥,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女人穿著性感的肉色連衣裙,露出一截緊致的腹部肌膚和赫然醒目的波濤洶湧,她捂著濃妝豔抹的臉滿眼歉意,裝作無心之舉。
“沒事。”
邵鈞淡淡說道,猛地吸了一口杯子裏濃烈的雞尾酒。
“帥哥一個人來嗎?”
女人坐在邵鈞身邊的空座上,裸露的大腿有意無意地蹭到了他垂在扶手上的前臂,後者沒什麽反應。
“沒錯。”
她擰了擰眉,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說話不超過兩個字的人不由有些詫異,邵鈞這種來夜店玩兒不找女人的行為方式引得她不禁往那兒方麵想,
“你是……”
邵鈞隨即一臉正色 “不是gay。”
聞言女人倏地鬆了一口氣,
“帥哥不開心啊,來這兒就是找樂子的呀!”
她衝男人嬈魅一笑,細白的手便搭上了他的大腿。
邵鈞麵不改色地看著他,不帶笑意的眼睛極其深沉,讓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尊貴典雅的漢白玉雕像,這些女人勾搭人的路數,他大致都了解。
女人的手又頗不安分地攀上邵鈞肌肉虯結的胳膊,他時常健身,所以身材保持得極好,該有的肌肉一塊不少,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掩藏在白色襯衫之下,透著薄光也看得出幾分模樣。
“帥哥,你對我有興趣嗎?”
邵鈞一笑,笑容透著幾分冷意,他覺得眼前這張用化妝品堆砌出來的臉看起來十分油膩,覺得她塗著大紅色指甲油的手肮髒不堪,不禁想著身旁的人若是薑沂,是她的手觸碰自己,那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她不會染那樣豔俗的指甲,不會噴那樣濃鬱的香水,她大概也不會觸碰自己,隻是滿眼厭惡地站在一旁,隔得極遠。
“小姐。”
他抓住她滑 嫩的手,然後將其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聞言女人忽地一怔,妖嬈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邵鈞打量了她幾眼,語氣冷淡道
“你是新來的?這家夜店隻有內部人員可以進來,我不主動找人的時候,沒有吩咐其他人絕對不會來打攪,這是規矩,你不知道?”
似乎被他凜冽的目光嚇住了,女人不由自主地戰栗了一陣,見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邵鈞擺了擺手,也不太在意地招呼她下去了。
這家名叫“aru”的夜店是邵鈞常來的地方,店裏各項設施齊全,消費也不低,晚上是專場,撒歡一夜能抵得上普通職工一個月的工資,店裏的服務人員和會員幾乎都認識邵鈞和謝斐,畢竟一個太富太帥,一個太騷太浪。
夜店格調做得不低,專業的調酒師從不慘水造假,這一杯合適邵鈞心意的長島冰茶絕非徒有其名,四種酒精度百分之40以上的烈酒調製出來的飲品,後勁很足。
在這紛亂喧嚷的地方莫名又想起了薑沂,邵鈞有些心煩意亂,冰塊還沒怎麽融化他就一口悶了杯子裏的雞尾酒,隨即起身往外走了。
殘月湮沒,夜色正濃,夜店裏嗨爆的音樂在室外聽來成了鬼哭狼嚎的噪音,“aru”後方的長巷向來無人問津,任何行過的路人都會下意識避開夜店附近的路巷,唯恐碰上喝大了的瘋男瘋女。
邵鈞雙手插兜朝前走著,剛才下肚的酒稍微來了點兒後勁兒,他胸口有些熱,腦子有些發暈。
夜店外麵的空調排氣扇“轟轟”響著,吹的明明是熱風,落在邵鈞身上後者卻不由打了個寒噤,他倏地止了步,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幽僻的小巷安靜得過分,四下好似湧動著蠢蠢欲動的危機,邵鈞拍了拍後腦,隻覺鼻腔充斥著酒精的氣味,竄上大腦讓人昏昏欲睡。
嗒——!
嗒——!
就在這時,靜謐的巷道忽然傳來幾聲異響,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陡然竄出,提著西瓜刀一前一後堵了邵鈞的路。
連這兩個壯漢是搶錢的還是尋仇的都沒弄清,兩人二話不說就朝邵鈞衝了過來。
“aru”這種地方,眾人皆知的糜亂,白日掛著招牌勉強還能充個高端娛樂場所,晚上就成了有錢人的夢工廠,夜店周圍一般沒有安保人員,就算偶爾遇上幾個到巷子裏找樂子的有錢人也都是膽小怕事的貨色,撞上砍人這種事也會裝作沒看見繞道而行。
血液中高濃度的乙醇發揮作用,邵鈞感到有些頭重腳輕,被酒精破壞的平衡感和判斷力嚴重限製了他的反應,以至於他跟眼前的人糾纏了一陣,突然掄過來的西瓜刀便險險擦過他的腰側,捅破了他的白襯衣。
邵鈞赤手空拳幹不過兩個拿刀的壯漢,隨即抄起貨架上的空啤酒瓶就衝眼前那人的腦袋砸了過去,
他學過徒手格鬥,專攻街頭打架的那一種,防身自衛不在話下,隻是現在精神不佳,一直處於恍恍惚惚的狀態,這時候也隻能兩個虛影在眼前飄來飄去。
雪亮的刀背從邵鈞鼻梁緊貼而過,他一個麻利的轉身,敏捷地避開了前人的攻擊。
啤酒瓶在他手裏甩出了鋼棍的架勢,邵鈞三兩下打落了男人手裏的刀,隨即一踩後者的膝蓋,那人就跪了下去,
“是誰讓你們來……”
邵鈞話音未落,頓覺後腦一涼,啤酒瓶猛地砸在他頭上頃刻碎成了玻璃渣。
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意識瞬間滯停了半晌,邵鈞幾乎是抹黑在身邊抓了兩個酒瓶,憑借強悍的身體素質又將身後那個人幹翻在地,然後勉強撐著身體出了小巷。
走在光線昏暗的路燈下,邵鈞的神誌有些不太清晰,他往發麻的後腦抓了一把,沒有摸到血跡,大概隻是蹭破了一層皮。
他現在處在半暈半醒的邊緣,不過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要是那兩個人再追上來,自己恐怕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再逃脫了。
邵鈞摸了摸褲兜,發現手機似乎在剛才打鬥的時候摔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支撐不了多久,然而薄弱的意識已經讓他不知道此刻置身何地。
他撐著身旁的牆麵喘了一口氣,然後抬頭望了望,眼前模糊一片,隻能勉強看見明晃晃的“楓山公館”四個樓盤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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