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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救(三)

  初春時分尚有幾分寒氣,天微明時,耀城西北大夫巷中,傳來沉沉的腳步聲。遠處,不知誰家的老狗聽見動靜開始狂吠,喚醒了屋內熟睡的主人,引來喝罵,巷中腳步聲也隨之停下。片刻後,小巷重歸平靜,黑暗中,那腳步聲緩緩來到一處小院門外,隻聽門上的銅鎖機擴哢噠一聲脆響,接著久未上油的門軸咯吱一聲,被從外向內緩緩推開。張倩兒走進院中,她左右看了一下,轉身衝門外招了招手。王劍鴻背著昏迷不醒的辛老刀跟著閃身走進院中。張倩兒關好院門,示意王劍鴻跟著自己,小院不大,繞過照壁便見一座二層小樓,張倩兒邁步上前推開屋門,從門後牆邊摸出一盞油燈,用火折子點亮。屋子雖無人居住,到也收拾的幹淨,並無蛛網塵垢,王劍鴻背著老刀,跟著張倩兒穿過正堂,來到東廂房,裏麵一張大床上早已鋪好被褥。


  待將老刀放上床躺好,天已微明,王劍鴻坐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麵若金紙的老刀,心中焦急,他對著張倩兒作揖說道:


  “張姑娘,附近可有郎中,我這便去請。”


  張倩兒望著王劍鴻一腦門子的汗說道:“王公子不要魯莽,昨晚劫獄之事,朝中必不會善罷甘休,今日間,我父親必然也要配合搜查,此時出去請郎中,豈不是自投羅網,縱使我父親有心周旋,隻怕也不好太過敷衍,你先去隔壁房間休息,被褥都是新換的。”


  她眼見王劍鴻神色,知道他放心不下,又微微笑著寬慰說道,“此處是我家一處別院,很安全,我待會就提替辛大哥療傷,他算是我同門師兄,師門傳承裏,對這種跌打傷患,自有方法醫治,你且放心去休息。”


  王劍鴻見張倩兒如此篤定,知道武林中各派有些不傳之秘法,或是武功心法,或是丹藥秘方,不能讓外人知曉。他心中稍寬,隻好依言自去休息。


  張倩兒見他走了,關好門,這才靠近老刀身旁坐下,她緩緩握住老刀的右手,閉目寧神,隻見一道氣息忽明忽暗的閃爍金光,順著她的手臂直入老刀身體。


  “前輩,前輩,”小六來到老刀身體中,便見老刀的神台閉塞,那位強大的初源竟然不見身影,“難不成老刀已經死了,前輩被那個怪物吞噬了?如此一來,隻怕倩兒要傷心了。”小六正自言自語間,突見神台上方虛空中,刺目的光芒飛泄而下,一位身著華服的高大身影落在神台之上,竟然是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樣。


  “你,你是何人?不,是何物?”小六猛見老刀腦中神台上居然立著一個人,嚇了一跳。那人不緊不慢的看著他,半晌才開口道:


  “小六啊,你果然很小,連化虛為實都不會呢。”


  “你是前輩?”小六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麵前這個高大帥氣的男子說道。


  “不然呢?難道你以為那小子身體裏還能開個旅社不成?”初源對小六的無知似乎有些不耐煩,“別叫前輩了,自然你上門做客,叫我洪天吧。”


  小六一聽趕緊跳躍著來到神台前,俯身說道,“小六拜見洪天前輩。”洪天見小六如此恭敬,倒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噌的跳下神台,在小六圓乎乎的身體上拍了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離化形確實還需要些時間,不過,看在你如此恭敬的份上,老夫回頭會助你一臂之力。”


  小六一聽,喜不自禁,趕緊又要俯身,卻被洪天慢慢托起身體。“前輩,你剛剛怎麽不在,我看老刀神台都閉塞了,我還以為您被那怪物吞了。”


  洪天聽見,麵露不屑的說道:“就憑那個雜碎也想吞了老夫?若不是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實力太低,老夫心念動動,就能把那家夥碾碎,”


  “可是前輩,你為何不幫著老刀。”小六滿臉狐疑,似有些不信。


  洪天也不看小六,隻是抬頭看了看神台,又望向虛空之中,笑著說道“你看這個神台如何?”


  “根基紮實,可說萬種無一,隻是虛空中,蒙了太多的凡塵,小六實力低微實在看不明白。”


  洪天滿意的點點頭,突然大笑道“別說是你,連老夫都看不清楚。這世間之人,若是簡簡單單看清倒是無趣了,看不清,才有無限可能。”


  “小六不懂,洪天前輩,我看這老刀實力微弱,這樣下去,遲早是個死,前輩豈不危險?”


  “若論實力低微,那些異獸心智不全豈不是更加低微。初源一族當年便是一心想挑選那些實力最為強大的人類,最後如何,落得相互吞噬、險些滅族。這小子現在雖然實力低微,但心性純良,再說他是神皇血脈,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納我入體,隻怕早就爆體而亡。”洪天表情少有的嚴肅起來,“浴火重生,早遲他會踏上大道。”


  “原來如此,那他的傷?”


  “那小丫頭如此關心他?這小子倒是挺有女人緣。”洪天微微笑道:“你和那丫頭說,不破不立,他男人沒事,不過是需要休息。”


  小六聽了也替張倩兒高興,一路跳著又順著筋脈氣息回到張倩兒身體裏。


  “什麽我男人,那個老不羞的真不要臉。是不是連你也想欺負我?”張倩兒聽了小六轉述,臉也不知是氣還是羞,紅彤彤的,轉身便要走,但是看見老刀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心裏卻又有幾分擔心,

  “小六,那個洪天真說辛大哥沒事?”


  “倩兒,我又怎會騙你,我雖然實力低微,但是那位洪天前輩可不是一般的初源,他既然說沒事,辛老刀鐵定死不了。對了,他還說老刀不破不立,聽意思,他是故意讓老刀挨打的。”


  張倩兒聽小六說完,倒是有幾分相信,眼見的老刀的麵色確實緩和些許,便在正堂桌上留下字條,又將準備的衣物和幹糧留下,以備王劍鴻醒來不知所以。此時屋外已是天明,她也換上了一套平民女孩的衣物,轉頭出了院門,依舊從外麵將門鎖好,這才返身向府衙而去。


  張倩兒剛走進府衙後門,卻聽前院裏有喧嘩吵鬧聲,她問丫鬟是何人,丫鬟回說是政監院的大人正在和老爺商討事情。


  商討哪裏是如此喧嘩,她放心不下,來到府衙前院,隻見那客廳裏,父親正於兩位政監院官員爭執。


  “張大人,這犯人是在你耀城大牢丟的,如何不是你負責?”兩位官員中,個子稍高的那位開口說道。語氣很是生硬。


  張希儒倒是滿臉堆笑“劉大人此言差異,昨日,我曾說過,人在我耀城大牢,自然應該由我看管。你們卻說皇命不可違,兩名要犯乃是欽犯,一刻不能離開你們監管,這便罷了,你們還說事關機要,我府衙諸人一概不能靠近,隻留一個班頭為你調度。我都是依言而行,如今人不見了,卻要怪我耀城安防,豈不是咄咄怪事?”


  張希儒這不軟不硬的釘子,碰的那位劉大人著實難受,臉色也由紅轉青,另一位矮個子官員見劉大人便要發作,趕緊抬手打起圓場。


  “我說兩位大人,且先聽我一言。如今欽犯走失,主要責任當然在我們政監院的,但是這人犯畢竟是在耀城丟失,說明犯人的同黨就在耀城,事傳到聖上那裏,張大人也難免要被問個不察之罪,咱們同朝為官,都是為宏國,為聖上辦事,何必大家傷了和氣,如今主犯未失也是萬幸,大人不如先幫我們秘密排查那些酒肆客棧,還有坐堂醫生,若是抓住人犯,自然皆大歡喜,到時候皇上那裏,也會記下大人一份功勞,若是找不到,我們也需一起想個辦法,將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


  “哎,還是李大人說的有理,”張希儒見有台階,哪有不下的道理,不背鍋是底線,至於那些京官,尤其是政監院這幫人,他當然也絕對不想得罪,所以,氣氛緩和下來,他立刻命人招來三班衙役,秘密分派任務,總之那架勢,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拿到人犯。隻不過,他安排的巡查地點偏偏漏掉了自家的幾處死宅,耀城那麽大,少條街,少條巷,誰能知道,那般衙役最是看不慣那些趾高氣昂隨意嗬斥他們的政監院眾人,又聽聞這次拿的是抗擊委人保住平山的功臣,自然對指派也是敷衍了事,隻要張希儒不多過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古這捉拿重要人犯,需要外鬆內緊,外鬆是為了迷惑目標。然而耀城的抓捕行動,卻成了名副其實的外緊內鬆,府衙眾衙役,整天裏走街串巷,帶著個圖影畫像,滿大街見到年輕男子,就喝住檢查,看起來有模有樣,卻根本不去搜查民宅,縱使有了任務,走到小巷無人處,便尋個樹蔭歇息一上午,直到飯點在回府交差,如此搜查,便連老刀住處的邊都沒摸著,政監院那些人又如何知道,隻當犯人早就出城跑了,連察十多天,逃犯沒抓住,倒是抓到幾個偷雞摸狗的毛賊。


  這一日,幾位大人又聚在一起,先前那位高個子劉大人開口說道:“張大人連日巡查著實辛苦,隻是這十多天來一點消息沒有,想必犯人也早就逃出城了,隻是我等還要押著主犯回京,卻不知如何交差,張大人可有主張?”劉大人見事已至此,急也沒用,心裏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這幾日態度好了許多。


  張希儒不動聲色,隻是陪笑道“劉大人體恤我等地方官員,我等也是不甚感激,隻不過下官管位職卑,管自己這一畝三分田尚且力有不逮,大人這天大的事,下官確實不敢妄言,李大人見多識廣,想必一定能有好辦法吧?”


  “哎,張大人太過謙了,事到如今,咱們是一榮俱榮,我知道張大人心有顧慮,我倒是有個主意,隻是需要兩位大人配合。”


  “李大人請說。”姓劉的已經有些急不可耐,趕緊催促道。


  隻見那姓李,右手捋了捋胡須說道“明日,請張大人準備一名死囚,毒啞喉嚨,毀其麵目,以布裹住,便說囚犯已抓回,待回京之時,尋一處絕地,讓囚車摔入深澗,到時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事出意外,總比犯人逃跑要好。”


  張希儒一聽,忍不住心寒入骨,都說政監院是吃人不見骨頭的餓狼,果不其然,人命在他們眼中不過像口袋裏的銀錢,隨時可以搶奪來,換取功名利祿,心裏雖不恥,麵上卻裝作讚歎的說道:“李大人真乃神人,如此妙計,正可解此刻的危局。”當下便安排下去不提。


  卻說初春時節,耀城港來了一艘怪船,說它怪,是因為這船上,隻有一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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