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魚
亞東海峽是東原和長夏兩大陸之間的交通要衝,長900多海裏,最寬處300多海裏,東原赤空河與長夏的蠻江出海口均位於海峽之內,兩條大河水量充沛,每年從河流上遊衝下的大量有機物,給亞東海峽內海洋生物的生存提供了優良的條件。然而淡水和海水相互交融卻也造成海峽內水文條件複雜的特點,不同溫度和密度的水流在貌似平靜的海麵下撞擊、翻騰直到完全融合,所以在這裏捕魚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沒有足夠的經驗,遇上再多的魚你也隻能望洋興歎。自從東原和長夏兩大陸建立了統一的宏國後,結束戰爭的亞東海峽迅速成為宏國最為重要的漁場和商貿運輸通道,各式漁船運輸船貨船和海洋巡邏艦絡繹不絕,當然也少不了危險的海盜船。
日升號離開馬蹄灣向南已經兩天了,連續不斷的東南風將三角縱帆吹的鼓鼓的,時速已達15節。到了第2天中午,辛老刀爬上桅杆便能遠遠看見風岩礁了。風岩礁地處亞東海峽北緣,是一塊突出海麵10多米,麵積不過百畝的珊瑚礁,上麵除了海鳥便是光禿禿的岩石,零星幾從低矮的灌木是小島上唯一的綠色,看起來十分荒涼,小島雖然不大,島四周的水下卻是暗礁密布,外地船隻到此,不熟悉地形便有擱淺或是船體撞破沉沒的危險。隻有繞過了風岩礁才算真正進入亞東海峽。
“孫叔,風岩到了。”
辛老刀麻利的溜下桅杆,這次上船老孫頭隻帶了辛老刀一個人,以前的幫工老王買了船自己單幹了,再說老孫頭幾年前早見識過辛老刀的駛船捕魚本事,頂替老王不成問題,雖然2個人辛苦了些,這收益卻也提高了。
“恩,刀子,收主帆,升小斜帆。”
隨老孫一聲令下,剛才還被風吹的繃的緊緊的船帆突然象斷線的風箏,失去牽扯的力量,迅速收了起來,船速立刻慢了,幾乎同時,一麵小了許多的斜帆從桅杆的另一邊升起,老孫手握舵盤向右打了30度。
“刀子,借風!”
辛老刀很稱職的完成了從瞭望手到司帆員的職責轉換,隻見他熟練的一拽帆繩,便保持住船帆受風麵的65度角,日升號畫了一個美妙的小弧線從礁石間的狹窄通道內穩穩駛過,這是穿過風岩島暗礁區的一條近道,隻有日升號這樣不大的漁船可以通過,不過光是船小當然不夠,沒有高超的駕駛技術和膽識,想走這條海路也是辦不到的。孫老頭嘴裏叼著旱煙,兩手緊把著舵盤,眯起來的小眼睛縮成了高高的顴骨和眉骨間窩著的2個凹洞,閃著精光。他死盯著右船舷前方20多米處海下隱約可見黑色的暗礁,心中疑惑。這路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仍然馬虎不的,眼前這塊礁石便是從沒有注意過啊!他心裏嘀咕著,專注的輕轉舵盤不停修正航向。船走的很慢,離暗礁的距離緩慢的縮短,老孫揉揉眼睛,幾乎以為船停了。俗話說海上是無風三尺浪,本來還算平靜的海麵突然起了一陣側風,一個浪頭湧來,將日升號向一側高高掀起,朝著那塊暗礁推去,孫老頭暗叫不好,麵部神情一下緊張起來。他這一緊張,辛老刀縱是夠沉著,畢竟是個17歲的半大小子,也不由的跟著緊張,海裏的漁民都知道,撞上暗礁可不是鬧著玩的,輕的船隻受損,重的可要船毀人亡。
“刀子,收帆!”
其實不等孫老頭開口,辛老刀就已經下了帆,然而一切都太突然,那暗礁已經近在眼前,隻聽“哄”的一聲,船身震了一下,老孫頭死抓舵盤才沒有摔出去,辛老刀也緊抱桅杆,卻被巨大的撞擊力震的差點背氣。
震動剛停,孫老頭和刀子立刻跌跌撞撞的撲到右舷查看,幸運的是山樟木船板完好無損,看來隻是擦了一下,可礁石卻徹底不見了。怪了,那礁石呢?兩人麵麵相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一發愣的空閑,一陣更猛烈的撞擊突然從船左舷襲來,兩人猝不及防,差點一起翻過船舷掉入海裏,漁船激烈的搖晃著,兩個人盡管抓緊了船板護欄還是被搖的跌跌撞撞。
“刀子,扶舵!”
老孫頭話剛喊完,便衝向左舷,他清晰的看見離船十米外的淺海中,一雙凸起的蒼白的像海鳥蛋的眼睛隔著海水死死瞪著自己。
“該死,什麽東西?”老孫頭打了一輩子的魚,卻還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怪魚,看那眼睛就象是隻超級大螃蟹鼓出體外,可是誰見過長尾巴的螃蟹,何況那黑影足有三四隻水牛大小。那怪物在海裏不耐煩的發出“嘶嘶”的聲響,象是憤怒的響尾蛇發出的攻擊警告,背後一條粗大的蒲扇型尾巴時而露出水麵泛出暗淡的青光,鯨魚般上下拍打,激起六七米高的水花,聲響震耳欲聾。隻見它在水中原地遊了一圈,突然尾巴一甩奮力象漁船衝來,這次老孫頭終於看清了怪魚的麵目,一隻扁平粗大的頭足有2米寬,脖子粗的象是大號的下水道涵管,直徑沒有兩米也有一米八,身體到是稍細,卻也有七八米長,末端是桌麵大的尾巴。整體看來象是個巨大的棒槌,眼看著便如箭矢般破浪而來。
老孫大叫不好,一回頭看見辛老刀早已經死死抓牢了舵盤,不用說,他也看見了怪物,年輕的臉上因為緊張而漲的黑裏透紅,隻聽“轟隆”一聲,這次的撞擊非常的猛烈,把船撞的原地轉動了30度,幸好船舷板足夠厚實堅固才沒有被撞散架,那怪魚也似乎注意到麵前的大船超過它想象的堅固,它不再死撞,而是拚命推著漁船超前方遊動。
“這畜生要推我們入暗礁,刀子快掛帆”
辛老刀抬頭一看,果然船前不遠處就是大片暗礁,船到了那裏,就算不被撞碎,也會被淺海礁石卡住,萬一到了那個時候,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他把舵盤交給老孫頭,迅速跨出兩步猛的一跳,於半空中一把抓住隨船搖晃的船帆繩索,在身體落下的一瞬間,已經將帆掛起,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不過是三五秒中的時間,連老孫頭看了忍不住在心裏叫好。
那怪魚仍然在左船舷側後方拚命遊動,巨大的尾巴抽打的水花飛到空中,又一陣陣落在船甲板上,象是從天空上潑下的整桶整桶的水,砸的人睜不開眼睛。這時船帆拉滿,東風強勁,老孫瞅準時機突然一轉舵盤借著怪魚巨大的推力,將船轉了20度,象著礁石間狹長的通道衝去,那怪魚突然感覺身前一空,一頭撲空撞在了岩石上,竟如撞暈了一般有些遲鈍,盡管它立刻回轉身追著日升號遊來,速度卻明顯下降,遊的搖搖晃晃象個酒館裏喝了酒的海員。憑借著東風的優勢,辛老刀將船帆死死固定在了正確的位置,騰出手從甲板下的暗倉掏出一柄2米來長的魚槍,鐵樹木做的槍柄又沉又直,陽光下反射耀眼光芒的天鐵槍頭足有半米長,靠木柄處刻了一個辛字,槍頭兩麵雙開的利刃,均勻的排列著倒刺,令人看了不寒而栗。這本是老刀父親留下的傳家寶,隻因為天鐵本是星辰墜落撞擊大地而成,原料極難獲得,加工也頗費功夫,需地精燃燒的火焰鍛造七七四十九天,方可鑄成,鑄成的利刃本是無堅不摧的神兵,隻不過辛忠仁機緣巧合獲得此寶物,在他心中,製作成捕魚用具自然是天經地義,這本為直接獵殺鯨魚而準備,現在剛好用上,至少也能夠給這怪物一點教訓,辛老刀拎著魚槍一下跳上船艙頂上,居高臨下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老孫頭則不斷的左右轉著舵盤,在暗礁密布的水域左躲右閃,眼看就要衝出暗礁群了,船後又是一次猛烈撞擊,險些把船推著撞上礁石,原來是怪魚從撞擊的昏厥中清醒過來,隻用尾巴拍了兩下,便趕上了日升號。好在孫老頭駕船技藝高超,一個滿舵,船板擦著礁石滑了過去。隻是這樣一來,船向又偏了一點。怪魚撞過了漁船,一轉身又遊到20米外,憤怒的抬起了醜陋的大頭嘶嘶叫了兩聲,憋足了力氣一低頭又從海裏猛衝過來,前麵說辛老刀剛爬上船艙頂便遇上了激烈的碰撞,整個人給震的重重的摔倒,撞擊一結束,他忍著痛一下又站了起來,眼看著怪魚從不遠處的海裏再次來襲,他一隻手握緊漁槍,一隻手高高抬起,20米、15米、10米、“下來,快下來。”老孫頭一回聲發現老刀站在了背後的船艙頂上,嚇的一個勁的狂喊,然而辛老刀此時已經聽不見任何響聲,海浪的咆哮,老孫頭的呼喊,怪物遊來是破開水麵的巨大水聲變的似有似無虛無飄渺,他的眼中隻有那海中迅速逼近的怪獸,他隻有一次機會,一擊不中,恐怕漁船也就完了,他隻能等待,等待怪物再逼近點再逼近點,8米、7米、6米、5米,時機到了,老刀毫不含糊,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寒光一閃,老刀的魚槍脫手而出,如閃電般狠狠沒入怪魚的身體,雖然魚槍重創了怪魚,那魚的衝力卻也刹不住了,撞在漁船上,隻是力道輕了一些。隻聽見那怪魚痛苦的大叫了聲,尖利刺耳的叫聲震的人耳膜發痛,一股鮮紅的血液從怪魚身體裏湧了出來,染紅了附近的海水,一股腥臭撲麵而來,那魚吃了大虧不敢停留,身體用力一扭,帶著插在身上的魚槍就要逃走,無奈魚槍末端的繩索還係在船頭,那怪魚力大無比,拖拽著漁船,一魚一船直向深海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