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四章 關掉儀器的瞬間
「其實這句話，憋在我的心裡已經好久好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在心裡有了這種感覺，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勝過對小顏、對然然、對所有的女人。可是，我卻從來沒敢當著你的面說出來。」韓楓繼續的表白著。
「其實雖然我們都沒有向對方說過，但是我能感覺的到，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韓楓輕輕地用手撫摩著陳曉的臉，他感到了一絲冰涼，陳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氣。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對我表白，是因為我的身邊有了小顏和然然、秀姐和孫燕姐他們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或者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嫂子？！」韓楓輕聲地繼續說著，「至少這是我一直沒對你表白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這層關係，就像是一把枷鎖，牢牢地鎖住了我的心，好幾次看著你，我已經忍不住，想要說出來的時候，想到了我們的關係，我又不得不忍住。」
「後來，我的身邊又陸續出現了小顏和然然他們，壓在我身上的責任也就越來越重，我就更不可能袒露出我的心聲，更不可能直白的對你說出我內心的感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把這段感情給淡漠了，我現在才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壓抑的，就像是對待洪水一樣，你越壓抑，它就越要奔騰。直到今天，它終於控制不住了，我也必須要把它說出來了，可你卻……」韓楓說到這裡，又是一陣的心傷，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哭了好一會兒，韓楓才又平靜下來，繼續說道：「可我畢竟還有對小顏的責任，所以回到北京以後，我是必須要娶她做我的妻子的。而現在，我卻必須要告訴你，雖然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你永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說完這句話，韓楓再次俯下身，在陳曉的嘴唇上深情地親吻了下去，這是他真正動情的親吻對方，可陳曉卻感覺不到了。而且她的嘴緊緊的閉著，也無法給韓楓任何迎合。
親了好一會兒，韓楓把頭抬了起來，默默地看著陳曉，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醫生說，如果繼續手術，也是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那樣會讓你的胸腔內繼續積壓氣體，最後會讓你窒息而死的。我不想你受這樣的苦，我想你就這樣永遠的睡下去，我的心你能明白嗎？」
韓楓的手慢慢的摸向了旁邊的儀器，嘴裡還在繼續的說著：「關上機器以後，你就會一直睡下去了，不會有任何的痛苦，希望你不要怪我，因為你為我受的苦真的太多了，我真的不想你再受折磨了。」淚水又一次流淌了下來，韓楓閉上了雙眼，輕輕地按下了所有儀器的開關，然後趴在陳曉的身上，放聲地大哭起來。
手術室外的醫生和護士，還有剛剛返回的孫燕，聽到他的哭聲，都有些不忍心聽下去了，關掉儀器，也就意味著宣布了陳曉的死亡，再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就在一切都將要結束的時候，趴在陳曉的身上的韓楓卻有了一絲微弱的感覺。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在自己身下，覆蓋著陳曉胸腔的那塊布發出了微弱的顫動，他有些直起身子，死死地盯著那塊白布，而事實上，那塊布就是輕輕地動了一下。
韓楓興奮了，他沒有去考慮任何後果的，掀開了那塊白布。映入他眼帘的，是陳曉手術后，沒有縫合的胸腔，但韓楓卻根本沒有去管這些，只是在尋找著，到底是什麼力量，使那塊白布發生了顫動。
他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一絲微弱的氣息吹到了他的耳朵上，有了一絲痒痒的感覺。他迅速直起身子，把手放到了自己感覺到氣息的那個地方，果然是有氣在吹著自己的手，他迅速低頭去看，卻發現，發出氣息的地方，正在陳曉的氣管，就在和肺相連的那裡，一個針孔大的小洞向外吹著這股氣。
韓楓興奮了，他大聲地狂叫起來：「醫生，你們快來呀，我找到那個洞了，她有救了，不會死了！」……
最先聽到韓楓呼喚的還是孫燕，雖然她不太清楚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韓楓興奮的那已經變得嘶啞的聲音中可以判斷出，他已經是有了重大的發現，才會如此呼喊的，所以她趕忙也招呼著身邊的醫生：「醫生，快，好象有轉機了。」
醫生們顯然都不太相信有奇迹發生，疑惑地看著孫燕都沒有馬上動，而只是茫然地向手術室里看了看，畢竟他們已經努力了數個小時，卻都沒有什麼結果，韓楓這樣一個根本不懂醫術的人，進到裡面隨便鼓搗幾下，能有什麼結果？如果不是因為韓楓和陳曉是軍區領導重點關照要照顧的客人，就沖剛才韓楓踢醫生那一腳，他們都可以甩手走開，放棄繼續手術的。
看到眾人都不動，而韓楓又還在繼續叫喊著，孫燕首先急了，她直接上前拉扯著醫生，邊拉嘴裡還在哀求著：「醫生，求你們了，進去看看吧，也許真的出現希望了。」
在她的極力慫恿下，醫生們終於重新走進了手術室，圍攏到了手術台邊上。看著激動的韓楓和仍然躺在手術台上的陳曉。
經過了這短暫的幾分鐘，陳曉的呼吸已經非常微弱了，氣管里的氣體也已經非常少了，所以那個微小的破洞已經看不到了。
韓楓只能是指著大概的位置，沖醫生們喊著：「就在這裡，我剛才真的感覺到了，我真的感覺到了，有氣息出來，破洞就在這裡。」
醫生們顯然都有點不相信韓楓說的話，一位醫生猶豫了一下，冒著也被韓楓暴打的危險說道：「韓先生，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這也許真是你的錯覺，剛才我們已經查了半天，確實沒有發現的。」
「不可能的，你相信我，我剛才真的發現了，就是這裡，我關掉儀器后明顯的感覺到的，不可能是錯覺的。」韓楓急切地申辯著。
醫生剛想說什麼，那個曾被韓楓踢了一腳的醫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大聲地叫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快，先把儀器開開，保證病人不要立刻死亡！」
因為他是主刀醫生，他下達了命令，其他的醫生不敢違抗，立刻按照他的吩咐行動起來。韓楓感激的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主刀醫生走到手術台前，韓楓趕忙讓開，但還是沒忘了又指了一下那個大概的方位：「就是這裡。」
醫生點了點頭，向自己的助手們吩咐著：「把氧氣接到病人的鼻子上，然後聽我吩咐，關閉肺部輸氧儀器，讓氧氣從病人的氣管過去。」
在他的吩咐下，助手們立刻展開了行動，就在氧氣通過氣管的時候，眾人果然都看到了那放出微小氣息的破洞。
主刀醫生興奮了，立即向助手們吩咐著：「快，繼續手術，修補破洞！」
聽到這句話，韓楓興奮地眼淚奪眶而出，因為這意味著陳曉又有活下來的希望了，他感動地看著那個主刀醫生，而他現在卻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只是不停地向自己的助手們發著指令，手裡也在迅速的動著，再沒有去關心邊上發生了什麼。
一位護士發現了韓楓和孫燕還站在手術室里，上前對二人說道：「你們沒有消毒，還是趕快出去吧，我們會儘力的。」
韓楓看著她使勁點了點頭，然後拉著孫燕退了出去，他的眼睛看著那群還在忙碌的醫生，已經被淚水所模糊了……
當天邊的第一縷曙光照進醫院走廊的時候，手術室門上的紅燈再次滅了，一直苦苦等候的韓楓和孫燕馬上迎了上去，期待著醫生走出，能夠說出好消息。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們率先走了出來，跟在他們後面的就是一輛手推車，陳曉安詳的躺在上面。
儘管從這種情況已經可以判斷出手術的結果，但韓楓還是不放心地迎上前去，用徵詢的眼光看著醫生。
醫生肯定的點了點頭：「是你創造了奇迹，韓先生，手術非常成功，陳小姐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韓楓興奮地狂叫起來，然後一把拉住醫生的手，感激地說道：「謝謝您，真是太謝謝您了！」隨後，韓楓想起了自己曾經對醫生的行為，無比歉疚地說道：「醫生，我當時對您，我……」
醫生擺了擺手，同樣很羞愧地說道：「韓先生，你當時的心情我能理解，事實上，我們也確實都是白痴，竟然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如果不是你進去，也許就真的要出一次醫療事故了。」
韓楓有點不理解的看著醫生，有點沒明白他的意思。
醫生從韓楓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疑惑，簡單解釋道：「正常情況下，我們手術的時候，都是把協助呼吸的儀器直接連接到病人的肺上，不需要昏迷中的病人在用自己的氣管來呼吸。而這樣就使我們忽略了病人氣管上可能存在破洞這個問題。而剛才你關掉儀器的時候，由於手術還沒有進行最後的縫合，所以病人在自己呼吸的時候，那氣體進入了氣管，那個破洞也就顯露出來了，這就是我們原則性的錯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