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69書吧-WWW。69SHU。COM】「誰告訴你噬魂蠱是給玉墜下的?」風信子說完這句話,便扣了扣那隻裝有蠱蟲的黑盒子,神秘的笑道,「血沉長老對噬魂蠱這麼感興趣,難道不知道,這些蠱蟲有陰陽雌雄之分嗎?所謂異性相吸,雌蟲蠱寄生男子,雄蟲蠱寄生女子,玉墜身體里的是一隻雌蠱,三日內找不到寄生的男子便會死亡,所以它會自己尋找宿體,玉墜乃是玉妃娘娘,試問能親近的男子能有幾個?」
「你是想讓七劍也效仿夜國後主,成為聽話的傀儡?」血沉恍然大悟,後宮嬪妃連侍衛也不能近身,太監又算不得男人,那麼能和玉墜接觸的,就只有七劍一人了。
「看來長老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點點,作為獎勵,」風信子把盒子往血沉跟前一推,道,「這些東西就歸你了,用的時候可小心著點,莫傷到了自己。」
血沉欣喜地接過來,儘管還是有些噁心,但這東西可是寶貝,他得收下好好琢磨琢磨。
外人都道葯怪擅於弄葯,但實際上,他對苗疆巫蠱之術更感興趣,只是一直苦於養不活蠱蟲,才退而求其次擺弄花花草草。
現在有了噬魂蠱蟲,他怎麼能不興奮?看來他要多討好討好這個小公主了,說不定她還會養別的蠱蟲呢?
「別用那種算計的目光看著我,想知道怎麼養活的就去大歸汗國問司寇無邪,這東西是他給的,我不過是正好知道如何施蠱而已。」其實不是給的,而是她順手拿的。
前幾日閑得無聊,要了他隨身的書籍解悶,正好又看到噬魂蠱的用法,今日正巧就用上了。
不知道七劍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万俟聖昕,但在他交出鐵騎軍之前,應該不會有事。現在只能靜觀其變,等七劍中了噬魂蠱,他們便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離開皇城,去幽冥山寨,去邊塞大漠。
見風信子許久不說話,血沉的目光閃了閃,問道:「你在想秦王殿下?」
風信子也不否認,大方的點點頭,道:「他確實讓人擔心呢,你和七劍相處得最久,你說他會怎麼對付万俟聖昕?」
她承認万俟聖昕足夠強大,但他有太多的牽挂,臣民,幽冥,還有,她……
「放心吧,七劍不會對他不利的,有那閑功夫,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擔心擔心自己,要知道一旦玉墜的事情敗露,七劍定然不會放過你的。雖然不至於殺了你,但和親就非去不可了。」血沉似乎很確定,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個布袋,將裝有噬魂蠱的黑盒子放了進去,唇邊盪開滿意的笑容,目光也多了幾分深沉。
「哦?你這麼肯定他不會殺了万俟聖昕?」風信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這個白髮紅袍的妖孽男子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呢。
血沉收好布袋,湊到風信子面前,神秘兮兮的說:「殺万俟聖昕可非易事,七劍沒那個本事,還有一個原因我且不說,你很快就會知曉了。在那之前,爺勸你乖乖地聽万俟聖昕的話,這樣可以少受很多罪,你們也可以活得不那麼累。」
「聽万俟聖昕的話,哪怕是他要我去和親,我也得聽嗎?」聽玉墜剛剛的口氣,是篤定万俟聖昕會應下七劍的要求。
如果她猜得不錯,那個不要臉的冰山男人一定會那她的性命威脅万俟聖昕,而万俟聖昕為了保護她一定會要她去和親的。
「看來你很了解我們小昕昕呢,聰明如你,既然猜到了七劍的意圖,就該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現在星辰殿里至少隱藏了數十名高手,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瞭若指掌,相信七劍這些日子一定會冷落玉墜,避免中了蠱毒。」血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倚在椅子上,看樣子昏昏欲睡,但一雙眸子卻是緊緊地注視著風信子,想觀其反應。
風信子狀似不在意的瞟了眼窗外,單手托著香腮,跟個孩子似的笑了,一隻手淺淺的握著茶杯,在桌子上左右搖晃著。
「既然長老早知道我們被監視,那為什麼一直都不提醒我呢?」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類似於抱怨的語氣,讓風信子更是一個平易近人,只是血沉比誰都清楚,一個會用蠱毒的女子,永遠也談不上善良。
「我只是想看看,能讓万俟聖昕忘記璃兒的女子到底有多聰明。」血沉說,也算是一種試探吧,但事實上,方才他的確是睡著了,等醒來時,兩個女人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大半,再去阻止不是矯情嗎?索性,他便沒有開口。
「聰明又怎樣?有時候,藏拙也是一種本領,不是嗎?」風信子意有所指,卻沒有看血沉,而是點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血沉長老不是累了嗎?那還是回去休息吧,想必三當家和刀小影就快回來了,你若在皇城有事要辦,還是不要再耽擱的好。」
她說,他若有事要辦……
是知道了什麼嗎?血沉的目光閃爍不定,好一陣子才斂好情緒,笑道:「何止是皇城,這天下有太多事等著我去辦呢!得女如此,万俟聖昕也不該有所求了,我也用不著再鞍前馬後的伺候著了,夫人,就此別過。」
血沉這一句告辭,倒讓風信子有些錯愕了,按說這個時候,正是万俟聖昕需要人的關鍵時期,血沉作為幽冥長老,不該在此時打退堂鼓才對了,到底有什麼事,讓他如此看重?
院子里怒放的海棠花上,風信子撒了些特製的香型毒粉,吸食過久會導致人聲道受損,失去語言能力,就好像,七劍安插在星辰殿監視她的人一樣……
她雖然沒有什麼武功,但從血沉處白白得來的十年內力,又怎麼會感覺不到那麼多高手的存在呢?只是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只能暫時毒啞了他們,為噬魂蠱進入七劍體內爭取時間。
血沉最後深深地看了眼陷入沉思的風信子,黑眸中滑過一絲歉疚,按了按別在腰間的布袋子,邁著沉重的步子出了門,就像他說的,万俟聖昕永遠是無人能敵的戰神,如今又得了這麼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他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他也老大不小了,該為自己謀划謀劃了。
保重了,小狐狸。
風信子在血沉離開后也移步到了屏風后的軟榻,她有些累了。
她方才所處的桌子上,晶瑩的茶水工工整整的繪著兩個字:背叛。
君無瑄從窗外進來,看到那秀氣卻不失力道的字時,眼中又寫個沉痛和憐惜,他下意識地望了望屏風,最終是用自己的袖子,擦掉了桌子上的水漬。
她其實一直都很難過吧,他知道玉墜對她有多重要,無奈,他就坐在她身邊卻無法給予安慰,反而只能讓她幫著找借口逃避……
可是,他有什麼資格去安慰她呢?
能安慰她的人,只有大哥吧?而他,永遠只能默默地看著她,連守護也給不了。
黯然神傷的男人,沒有發現窗外亦有一個同樣凄楚的身影,刀小影知道,不管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將風塵的影子從男人腦海中洗刷乾淨,他沒有拒絕她,只是出於尊重吧?
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一點?是不是她,太自以為是了一點?
等到君無瑄和刀小影一前一後的離開,屏風后的風信子又是長長的一嘆,果真是情多累美人,那化不開的愁,讓心底的那份不安越發的濃烈了,她突然不想等到七劍中了蠱毒變成聽話的好皇帝了,她想離開,不管以後會怎麼樣,她只想和万俟聖昕一起,離開。
可是,她等了一整天,一整晚,万俟聖昕始終都沒有回來。
來日晝王朝這麼久,風信子這是第一次像現在這麼慌亂。
身邊的,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還有源源不斷的陌生挫敗感。
昨夜,似乎發生了好多事,可她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明明玉墜蠱蟲已經找到了宿體,可卻無法給出任何回應,也控制不了宿體的思維,這樣的情況要不是宿體意志力太強,要麼,就是蠱蟲已經死去了……
難道七劍發現了什麼?還是說蟲蠱根本就沒有進入他的體內?
風信子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星辰殿里的守衛多了一半,暗衛也比昨天增加了許多,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至少可見七劍是對她有所戒備了。
她更擔心的,是万俟聖昕,他為什麼一夜未歸,不會出什麼事吧?
血沉昨夜似乎是真的離開了,但好歹他是跟她辭行過了,可是君無瑄和刀小影為何也不見人影,万俟聖昕不是讓他們保護她嗎?
她討厭這種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覺,讓她有種被蒙上了眼走夜路的迷茫和無力感,看來,她真是小瞧了七劍,也小瞧了古人的智慧。
但坐以待斃顯然不是她的作風,利落的為自己收拾妥當,風信子打開窗子跳了出去。
腳還未沾地,風信子就感覺到一陣眩暈,軟軟的倒在了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