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還是死亡比較美麗
牧野澤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譏誚,又像是絕望,但是,更加類似於一種不管不顧的偏執。
「你叫我滾?誰都知道,我是葉門的人,你要我滾去哪裡?要我去死嗎?」她是間接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但是,夏堇那一槍,足以讓一切都扯平了。
她們之間,早就是互不相欠。
離開葉門,她根本就是無處可去。
她不要離開。
夏堇對他們的對話不敢興趣,加上越來越嚴重的頭痛,她下意識就想要踩著階級一步一步的往走上走去。
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手扶在樓梯的扶手上,她幾乎是閉著眼睛,在往上走。
宮深拓只關心夏堇,也不想去管任何的人,於是,他不耐的道,「城,把她帶走,我不想在這裡看到她。」
城沒有出聲,老大的命令,他自然是半個字都不能多少。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怎麼說他也算是跟靜子一起進的葉門,同門之誼總是有的,所以他才硬著頭皮違背老大的意願帶她進來的。
但是夏堇在這裡,雖然她沒有了記憶,但是隨時都會恢復,所以老大是根本不可能讓靜子再留在葉門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別說那個孩子是老大的心頭痛,就算沒有孩子,為了夏堇,老大也不會讓她出現在夏堇的面前。
靜子也算是聰明的女人,可惜太高傲,或者說,只是不甘心,她也算是為葉門出生入死,怎麼會甘心就這樣的離開。
如果不是那個孩子,她就算成不了葉門的女主人,審訊堂堂主這個身份也無論如何會是她的。
所以說,有些東西根本就強求不來。
「夏堇,」牧野澤靜見宮老大這麼說,明白他是一定要趕走她的了,不能留在葉門,那她要去哪裡,於是,她整個人都變得衝動起來,「宮莫林說你當初被下了毒,一身都是毒藥,已經沒有多久的命可以火了。」
夏堇本來在慢慢的上樓梯,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總之她的動作很慢,就像是電影效果里的慢動作。
聽到牧野澤靜這句話,她緩慢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
但是,她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只是微微的低著頭,及肩的發遮住她一邊的臉色。
牧野澤靜見夏堇並不說話,不顧城的暗示和阻攔,繼續道,「夏堇,是你毀掉了我的婚禮,是你開槍差點殺了我,你不過就只是失去了一個孩子,你到底憑什麼以這樣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出現?」
城見老大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像是靜子再要說什麼話,他就會直接殺了她。
他心裡一凜,趕忙去拉牧野澤靜的手,示意她馬上離開這裡。
她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夏堇這個女人對老大而言的意義,她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在夏堇的面前說這些話?
她就真的不怕死嗎?
「是嗎?」城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也沒來得及把她拉出去,就聽到夏堇薄如蟬翼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看到了。
夏堇慢慢的抬起頭,垂在額前的頭髮滑至原來的地方,她側過臉,看著仍然站在沙發處的牧野澤靜,輕聲笑了出來。
那樣的笑容,城的心裡驀然就是一涼。
她臉上的笑意就像是一層薄薄的面具,完好無損的掛著,卻又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夏堇已經重新轉過身,她淡淡的笑道,「怎麼樣?牧野小姐,你的孩子還在嗎?我記得我當初,可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要他的命。」
她說的很慢,誰都以為是她故意放慢了語速,其實不是,那是因為她只是順著腦海里的一道聲音,緩緩的照著她的話念出來的。
一邊說,腦海里就像放電影一下放過許多的片段。
有的模糊,有的很清晰。
「你……」牧野澤靜的臉色就是一變,咬牙看著她。
夏堇已經開始往回走了,宮深拓原本就一直跟著她,幾乎是她才往後走了一步,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夏堇依舊是淡淡的笑,看都沒有看他,便用手去慢慢的扳開他的手。
她的力氣並不大,卻還是輕易的讓他鬆了手。
夏堇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嬌嬈,「你說的也是,我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孩子,跟牧野小姐被人強了還不知道上床的人是誰相比,那是要好的太多了。」
她不看路,不看任何人,就看著牧野澤靜。
牧野澤靜看著她的笑容,面色愈發的慘淡。
她怎麼忘記了,論狠毒,論說話尖細精準,她從來就不是夏堇的對手,何況,她還有個男人一心一意的護著她。
夏堇環著胸,看著面前女人眼裡的破碎,淡淡的道,「我原以為,牧野小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上演了一副那麼好看的活色生香,給葉門來打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會沒臉出現在葉門,或者說,沒有臉再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
「不過,」牧野澤靜站在她的面前根本就說不出任何的話,「仔細想想,你除了回葉門,的確是沒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去,也沒有男人敢再要你,所以,到這裡來孤獨終老,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有的傷疤都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現在,她又可以這麼若無其事的將她還沒有結痂的傷口,再一次撕得血淋淋。
她長了這樣一張純真無邪的臉,卻做盡了最殘忍惡毒的事情,偏偏,她還可以笑得這麼風輕雲淡。
就像那天她在教堂開槍,也是帶著這樣的笑容。
牧野澤靜看著她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身處在沒有溫度沒有光線的獨孤地獄。
「你這麼恨我,」牧野澤靜開口問出聲,「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夏堇再度眯著眸,彷彿她這個問題有多好笑似的,連眼裡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為什麼啊,」
她一邊摸著下巴,一邊道,「如果是殺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我覺得,跟痛苦相比,還是死亡比較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