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萬不要怪梁星星】
……
在此刻,沒有人看見凌志勛轉身灑落的眼淚,沒有人會想到,曾經想要把整顆心雙手捧起送給心尖人兒的凌志勛,會在走出這扇門后,化身撒旦,對曾經寵溺如寶的女人,冷酷至極。
醫生給梁星星打了鎮定劑,她從冗長的夢中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清早,陽光從百葉窗里透射進來,梁星星伸出手擋住那刺目的光芒,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病房裡並沒有人,梁星星怔了怔,等到神智完全清醒過來后,徑自走進洗手間里梳洗。
梁星星戴著帽子,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小臉蒼白無血色,認不出來是從前那個光彩奪目的明星,她來的時候沒有帶手機,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想找個人問問情況都沒有,只好走出來,然而醫院整條走廊冷冷清清的,似乎沒什麼人。
電梯面對的櫃檯有兩個值班的護士,梁星星走過去,問道:「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陪我一起來的男人?」
護士回道:「你是問凌先生嗎?他走了沒多久,好像是往婦產科那邊去了。」
梁星星又問:「請問婦科是在幾樓?你們能不能幫我查查一個叫閆漓漓的女人,她是住在哪間病房?」
「正好我要去婦科那邊,這樣,我帶你過去找人吧。」
「謝謝。」
梁星星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婦科的住院部,站在閆漓漓的病房外,她輕輕地觸碰門鎖,打開了一絲門縫。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竟是那樣的刺耳。
「感覺有沒有好點了嗎?想不想喝水?」
「這些都是四姑媽親自煲的湯,你多少喝些,你現在體質虛弱,要多補補。」
「是不是傷口又痛了?要不要讓醫生進來給你看看?還是躺久了不舒服?我讓護士進來給你按一按?」
梁星星咬住下唇,要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衝進去,對凌志勛說,你不要對她那麼好!她也有份害死我們的兒子!
閆漓漓躺在床上,臉色如紙,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絕美的容顏嬌弱似花,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凌志勛撥了撥閆漓漓額前的碎發,愧疚而又心疼,那畫面如鋒利刀刃在切割梁星星的心臟,她用力的把手攥緊成拳,指甲幾乎要陷進皮肉里。
閆漓漓沒有避嫌地推開男人的大手,她的眼神寫著憂鬱,白皙的手掌放在癟了的肚皮上,似是在悲痛她剛剛流掉的孩子。
凌志勛眸光黯淡,抱歉說道:「對不起,星星推你下樓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也知道她的精神狀態不好,希望你能原諒她。」
「志勛,我明白的,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盼了好久的,好不容易才懷了季帆的孩子,現在沒了,短時間內還接受不了。」
閆漓漓說著說著,眼淚像珍珠似的簌簌而落,那嬌柔脆弱的可憐模樣,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我一定盡我所能。」
凌志勛言談間的焦急和竭盡全力的補償正是捨不得讓閆漓漓悲切落淚的表現,不難想象如果將閆漓漓推下樓的換做他人,凌志勛會用如何狠辣的手段報復回去。
「我現在不需要什麼,只要志勛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閆漓漓抓著凌志勛的大手放在頰邊,疲憊落寞的想找個依靠。
畫面中兩個人郎才女貌,情真意切,看起來可不就是一對夫妻!
梁星星滿腔的苦澀,心被無止境的絕望與失落所吞噬。
「失去了孩子,我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揪心的痛,梁星星心裡定是難受極了,才會有這些失常的舉動,志勛,你千萬不要怪梁星星……」
閆漓漓在體現她的大度與體貼,梁星星卻是聽不下去了,她想衝進去揪起閆漓漓的頭髮,狠狠地揍她一頓,無奈她的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移動不了半寸,因男人接下來說的話,像是化成一道涼氣,直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我不應該把她送到凌家的,連累你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她回去了。」
那磁性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一把利刃在凌遲梁星星的內心,在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她在男人心目中的分量,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害怕牙關一放,就會忍不住眼淚橫流,忍得好辛苦,好辛苦,此時此刻,她真想哭,想蹲下身來好好地大哭一場。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她只要露出一絲脆弱與不堪,就會被裡面的女人嘲笑,她肯定期待看到她崩潰絕望的樣子。
閆漓漓躺在床上剛好能看見門口開了一道門縫,透過門窗看到梁星星在那裡不知道站了有多久,想必是聽到了凌志勛所言,心中不免暢快。
她柳眉微蹙,柔聲低訴,凌志勛聞言起身走進洗手間,洗了一條幹凈的毛巾走出來。
他輕輕地用毛巾擦拭她精緻的臉蛋,光潔的額頭,美麗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柔軟的櫻唇,那麼輕柔,仿似擦拭的是古董珍寶,貼在閆漓漓的臉頰,哄著閆漓漓說著什麼。
梁星星仍舊站在那裡,眼也不眨地望著男人替他的女神擦拭臉蛋的溫柔動作,心臟這一塊彷彿放在冰凍三尺的寒潭裡,漸漸地變冷,變硬,直至感覺不到疼痛。
閆漓漓趁凌志勛返回洗手間之際,抬起狡黠挑釁的眼眸,肆無忌憚地望向門窗外的梁星星,彷彿是在說:梁星星,看到了沒有?凌志勛,他是我的,你在他心中永遠就只是我的一個替身!
指甲深深地摳進了皮肉里,梁星星渾然不知,她深吸一口氣,憋住,將悲憤、委屈、失落、心寒統統都壓下來,然後慢慢呼出。
打開門,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閆漓漓見狀,裝出害怕的模樣,往床鋪里縮了縮,驚恐地喊道。
「梁星星?!星星你怎麼來了?」
醫生給梁星星打了鎮定劑,男人或許以為她在房裡安睡,聽見閆漓漓惶恐的聲音,男人立刻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