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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綉兒要想我

  許嵐清成親,許家老太爺甚是高興,酒和的多了,就拉著許綉憶不叫許綉憶走。 

  許綉憶只能笑著讓蘇李氏回去同蘇老太太說一句,她在家裡過個夜再回去。 

  伺候了許家老太爺睡下,老太爺睡夢中喊喊著沒夢兒夢兒,許綉憶問了老太爺身邊的小廝才知道,夢兒是老太爺給未來玄孫女娶的名字,叫許夢。 

  許家老太爺看來是極喜歡女娃娃的,旁的人總是求子,他卻心心念念著的想要個玄孫女。 

  許綉憶吩咐了下人熬點暖胃醒酒茶給許老太爺備著,一旦許老太爺醒來了,就餵了個他吃,免得他第二日起來胃裡難受。 

  吩咐好了,她才出來,在門口就見著了滿目焦急之色湄晨,見著許綉憶出來,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對許綉憶道:「姑奶奶,你去看看吧,清爺發了酒瘋,我攔也攔不住,把新奶奶都給嚇跑出洞房了。」 

  什麼情況。 

  許綉憶眉頭一緊,看向湄晨:「通知我爹爹沒?」 

  「去叫了,老爺在前面招呼賓客哪裡走的開,後院安公子幫忙掣肘著少爺,新奶奶在院子里哭呢,老爺讓我來找姑奶奶,去陪陪新奶奶。」 

  許綉憶點點頭:「走,湄晨,往後就叫奶奶,別新奶奶新奶奶的,旁的人不知道的,以為我哥哥是續弦呢。」 

  湄晨受教:「是,記下了姑奶奶,姑奶奶您小心著點走路。」 

  兩人往新房這走,遠遠就聽見了新娘子的哭泣聲,透過半敞開的門扉,可以看到許嵐清一個勁的要往屋外走,安承少死死的抱著他,許綉憶叫湄晨去幫忙,自己走到了新娘子邊上。 

  許綉憶的這位嫂子姓鍾,如今的許鍾氏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紅蓋頭已經摘掉了,一張新娘臉,哭的花花綠綠的,兩個眼泡腫成一圈,邊上她陪嫁過來的丫鬟勸著,許綉憶過去,那丫鬟讓到了一邊,新娘子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哭的越發厲害了。 

  「嫂子,我是綉憶。」 

  這算是她和新娘子的頭一糟見面,許鍾氏大約是早知道湄晨去請的人是許綉憶,所以看到許綉憶的時候,才會哭的越發的委屈厲害。 

  她也是個美人胚子,五官生的小巧玲瓏精緻,如今哭成了一張花貓臉,著實是我見猶憐的。 

  她禮數也是周全,便是哭成這般,見到許綉憶還是起來對許綉憶行了個禮:「妹妹。」 

  許綉憶可受不起,忙攙她起來:「嫂子莫哭,我哥哥那今日高興喝多了酒,他平素里並不如此,一會兒爹爹就過來了,嫂子您這樣叫爹爹瞧見,爹爹非要打死我哥哥不可的。」 

  許鍾氏聞言,微微吃了一驚,然後忙抽了帕子抹臉,瞧她心急擦臉的樣子,足以見得她對許嵐清,還是十分的看重。 

  也是,許綉憶不知自己人誇自己人,許嵐清人品樣貌,皆是出眾,早年間五王爺還沒有開始死纏爛打,說媒的是要踩破門檻了的。 

  那許鍾氏樣貌雖然也不俗,但是比起許嵐清來,還是要差上一大截,再說家世背景,許鍾氏更是不敵許嵐清,她能嫁給許嵐清,說句難聽點的,算是祖上積德了。 

  自然,許綉憶也便是這樣想想,這世上的緣分和愛情,豈能用門當戶對來論斷。 

  她從許鍾氏的眼睛和動作里,敲出許鍾氏對許嵐清是生了愛慕的,所以趁勢勸道:「嫂子不如去我房裡,先把臉洗了,拾掇拾掇,回頭我哥哥酒或許也醒了,我叫他給你行大禮賠罪。」 

  許綉憶極會說話,許鍾氏的眼淚叫她說了回去,終於不再露出嗚嗚咽咽悲悲戚戚的神色,看了一眼還在發酒瘋的許嵐清,憋了一下嘴,眼底還透著幾分委屈,終於是不再哭了。 

  「那我一會兒過來。」 

  「誒,這裡走到頭,就是我的閨房,亮著燈的,我的婢女金玉在裡頭,她梳妝是一等的好手,回頭再給嫂子把粉勻一勻,妝撲一撲,新婚夜的,嫂子可要美美的才好。」 

  許鍾氏叫說的紅了臉,溫順的點了點頭,就帶著丫鬟下去。 

  她一走,許綉憶臉上堆著的笑容垮了下來,沉沉吐了一口氣,總算是穩住了一個。 

  這個好說話,又是新來的,而且家裡也是有規矩的人家,三言兩語就能勸好,就是屋子裡那個,不知道是發了哪門子神經,許綉憶自記憶力扒拉了許多個許嵐清出來,卻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許嵐清。 

  大約他今日是真的喝醉了,以後可不能叫他再喝酒,盡耽誤好事,還惹哭了美嬌妻。 

  許綉憶進屋子,順道把門關上,安承少力氣甚大,許嵐清也是有武功底子,一個掙扎,一個的壓制,湄晨在邊上幫忙,總算是把許嵐清給按到了床上,許嵐清滿嘴酒氣,臉紅的就和個猴子屁股似的,被壓在床上嘟嘟囔囔。 

  「放開我,給我酒,放開我,都出去。」 

  許綉憶對湄晨吩咐:「去廚房弄些醒酒茶來的,調的濃些,這是喝了多少,醉成這個模樣。」 

  「姑奶奶,酒席上爺就喝了許多了,之後不知道哪裡弄了酒來,說是要進洞房不叫奴才跟著,等奶奶哭著跑出來的時候,奴才進去就看到爺這樣了,地上歪七歪八都是酒瓶子。」 

  許綉憶明白了,許嵐清這是喝了兩頓酒,難怪身上這樣重的酒氣。 

  「趕緊去弄茶吧。」 

  「是。」湄晨出去。 

  安承少滿頭是汗,還壓著許嵐清,無奈對許綉憶道:「我這傷口都要給扯開了。」 

  許綉憶一驚,他見她著急模樣,暖笑起來:「早已癒合了,你還真信。」 

  許綉憶嗔他一眼,虧得他還有這心思戲弄她。 

  許嵐清還在嚷嚷,讓安承少放開她,許綉憶蹲在他面前,眉心緊簇。 

  「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大婚日再高興,也不該和這樣多的酒啊。」 

  「你瞧著你哥是高興,我看著卻是借酒澆愁呢。」 

  其實,許綉憶也看出來了,不,她應該是早看出來了。 

  許嵐清對這門親事,並沒有太大的歡喜,她之前在竹林催促許嵐清去前面接新娘子的時候就從許嵐清興緻闌珊的神色里敲出了一二分。 

  只是沒想到,許嵐清能不高興成這樣。 

  許嵐清素來孝順,但凡許家大人喜歡的,他從來都不會有微詞,就算心裡不高興,也不會表現出來,原來的許綉憶,也是這樣的個性,兄妹兩人在嚴謹家教的熏陶下,從小就把自己的人生路,都交給了家裡人安排。 

  許嵐清若真心不想娶,早可以說,大也不必這樣折磨自己接受,也折磨了可憐的新娘子。 

  許綉憶嘆息了一口,看許嵐清閉上眼睛說話也開始含糊不清迷迷澄澄,就對安承少道:「放開他吧,估計是醉死過去了。」 

  安承少鬆了手,下了床,看著許嵐清:「你哥哥以前就這樣?」 

  許綉憶搖搖頭:「我此生就見過這一次,你信不?」 

  安承少微微一笑:「你說什麼我都信。」 

  許綉憶臉一紅,嗔他一句:「我說我是男的你也信。」 

  他靠了過來,指尖撫上她的容顏,滑到她小巧的下巴,輕輕抬起,許綉憶只覺得他呼吸裡帶著酒氣,噴的她也有點醉了。 

  「你不是,我見過。」 

  許綉憶臉刷的燒紅了,想到那天晚上為了逗蘇錦郁,她確實把衣衫拉了下來,雖然不至於露太多,但是胸脯的柔軟曲線,還是透過肚兜招搖了出來。 

  他見她臉紅,眼底更是一片柔情,俯身要親她,她沒躲,卻被外頭匆匆一陣腳步聲,嚇的兩人立馬分開,各自臉紅。 

  許綉憶心裡頭當真是嗚呼哀哉煩躁的很,分明是真心相愛,卻要弄的偷偷摸摸像是姦夫淫fu一般,她期待的愛情,可不是一段人人唾棄的地下情,可如今身份所限,她又能做甚? 

  一行推門進來的,是許綉憶的父親許願。 

  許願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許嵐清,臉上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回事?」 

  他聲音很大,語氣裡帶著慍怒,前頭賓客大約已經走光了,他忙碌了一天已經滿臉倦色,眸子里絲絲血絲,可見已是連著幾日沒有好好歇息。 

  「清爺喝了不少酒,發了一通瘋。」 

  湄晨已經拿了醒酒的茶回來,端著茶對許願回道。 

  許願從鼻子里吐出一個沉沉的氣,臉上表情依舊是慍怒。 

  「今天是什麼日子,不是已經讓你攙他出來醒酒了嗎?怎酒沒醒,反而醉成這樣,雅琴呢?」 

  許願口裡的雅琴,就是許嵐清的新婚期鍾雅琴。 

  許綉憶忙道:「外頭亭子里風大,哥哥鬧成這樣她也回不來房間,我叫她去我那坐會兒了。」 

  許願眼底幾分怒意的掃了床板上睡死過去許嵐清,回頭看見湄晨手裡的醒酒湯,大聲道:「還不喂下去。」 

  「是,老爺。」 

  湄晨和兩個小廝,分別架起許嵐清,然後把葯餵了下去。 

  許願看著許嵐清醉的不省人事的樣子,一臉恨鐵不成鋼:「娶不到老婆發愁,娶到了又這模樣,湄晨,去把你們奶奶給請回來,洞房花燭夜,像個什麼樣兒,傳出去叫人笑話。」 

  許願說完,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個外人,臉上一赧,對安承少拱手:「安公子,見笑了。」 

  安承少微微一笑:「許大人見外了,天色不早,我也要先回去了。」 

  「我送你!」 

  許綉憶脫口而出,旁人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畢竟許綉憶算是主,安承少算是客,主送客走,天經地義的嗎。 

  只有安承少,眼底一片柔暖,他明白許綉憶的心思。 

  其實,許綉憶的心思,安承少未必明白,許綉憶提議送他,不僅僅是為了多相處一會兒,而是想問問安承少,今日五王爺怎麼會來,她哥哥喝成這樣,她直覺和五王爺脫不了干係。 

  方才她哥哥喝的七葷八素的被湄晨帶去後院醒酒的時候,她正也去後院解手,回來路上瞧見了五王爺和她哥哥在亭子里,五王爺說了些什麼轉身走了,眼眶還紅紅的,她哥哥追了上去結果和湄晨撞了一個滿懷。 

  許嵐清醉的可以,再說問他他也未必肯說,許綉憶想安承少和五王爺走動的近,或許知道些什麼。 

  兩人行的慢,賓客散去后的許府,只剩下下人收拾著殘羹冷炙和鍋碗瓢盆,許綉憶走過,幾個人向她問好,她點頭示意,帶著安承少,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昏黃的燈光里,安承少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 

  「真好。」 

  他說。 

  許綉憶輕輕一笑:「好什麼?」 

  「就是好。」 

  他掌心的溫度,十分溫暖,在這樣微冷的五月夜裡,讓許綉憶生了貪戀。 

  「承少,你不介意我是個寡婦?」 

  她其實一早就想問了,如果是現代人,這個問題或許可以省略掉,畢竟在現代,二婚三婚四婚都不是問題,可是古代人思想守舊,她不明白安承少是想和她偷偷情呢,還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安承少卻道:「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在我心裡,你就是許小姐。」 

  許綉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安承少道:「嘴兒還挺甜。——對了我問你,我哥哥先頭幾場姻緣,五王爺都是極力阻撓的,怎這次,反倒這樣大方,還送了賀禮來?」 

  說道這個問題,安承少臉色有幾分憐惜,輕聲道:「她有說不出的苦,對你哥哥喜歡到了骨頭裡,我也不願意瞞著你,這次她是要放走了你哥哥了,往後恐怕都不會來叨擾你們家。不知道之於你,這是不是個好消息。」 

  許綉憶未必這樣想,她方才在暗處,看到五王爺那一圈紅著的眼眶,她都莫名的生了幾分疼惜。 

  看安承少的臉色,也足以見安承少也在可憐五王爺。 

  許綉憶想到夜色中許嵐清急著追出去的腳步,便道:「我哥哥其實今天晚上見了五王爺,我只怕他喝的這樣爛醉,和五王爺有關,不知道五王爺做了什麼。」 

  安承少一怔。 

  「他們私下見面了?」 

  「我見五王爺哭著,我哥哥後來追了過去,不過沒追上,叫湄晨給拖住了,你說是不是五王爺對我哥哥做了什麼事,我哥哥惱羞成怒才把自己喝成這樣?」 

  許綉憶想許嵐清絕對不會是個斷袖,不然這幾年五王爺死纏爛打她哥哥早就繳械投降了,所以應該不是情愛有關的事情,五王爺或許用別的事情打擊了她哥哥。 

  譬如說告訴他哥哥,我成全你的婚姻,但是明年科考,你就別想中狀元之類的。 

  可見過的那個五王爺,卻也不是這樣惡劣的人。 

  她著實不明白,那段無意間看到的情景,究竟可以演變出怎麼樣一個故事來。 

  安承少沒有接她的話,其實安承少心裡,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這武墨,是不是發了傻,把自己身份給捅出去了。 

  安承少和許嵐清因字畫相識,有幾分交情,他其實試探性的問過許嵐清因為武墨阻撓而遲遲不得娶親,心裡是否痛恨武墨。 

  許嵐清當時微微愣了一下,回過神卻岔開了話題。 

  安承少從那時候開始就知道,許嵐清對武墨,並非全無感情。 

  若真是無情,武墨這般作弄他耽誤他,他早對武墨恨的牙痒痒,見著人就該吐一吐對武墨的不痛快,而許嵐清,卻是避諱著談起武墨,聲色很是倉促。 

  他勸過武墨,你有本事你就去坦白了。 

  他只但願,武墨不至於這樣傻,成全了人家,還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擔心許嵐清到處亂說,許嵐清的人品貴重,又是許綉憶的哥哥,他信得過。 

  他只是覺得武墨太過殘忍,既決定成全,為何還要留下牽絆。 

  可憐了那許嵐清,認清楚了,卻終究再也得不到了。 

  許綉憶送了安承少到門口,關於五王爺和許嵐清說了什麼話,她始終只是猜測,而安承少基本都是沉默。 

  送到門口,她便要回來,他卻在她耳畔輕輕一句:「再送一程吧。」 

  許綉憶紅了臉:「旁人都看著,我怕招惹閑話。」 

  「呵呵,不為難你了。」他笑,眼底卻又幾分遺憾。 

  如果他早一年回來,會不會她和他,就可以有不一樣的開始。 

  如今,兩人身份,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可以帶著她去關外,重新開始,可是有些事情他還沒有做,怎可以就遮掩離開。 

  三年,他原本是給了自己三年時間做這些事情,可如今,他卻把時間縮短成了一年。 

  一年之內,他一定要帶著許綉憶離開這裡,完完全全的擁有她的一切。 

  看著許綉憶傾城的容顏,他只巴不得將她揉碎在懷中,可以日日帶在身邊,自她點頭承認心裡有他的那刻,這世界之於安承少來說,都像是開滿了繁花。 

  他動情的想要抱她,無奈這是許府門口,不說外頭路上還有幾個行人來往,就說許府門口的人,都成了兩人親昵的最大障礙。 

  他只能壓著聲音,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綉兒,要想我。」 

  然後,恢復了正色,客氣禮貌的和許綉憶道別:「三奶奶,那我先告辭了。」 

  前一句,是說給許綉憶一人聽,后一句,是說給旁人聽。 

  許綉憶點點頭,配合他的禮貌生分:「路上走好。」 

  「要想我。」他又撿著空隙壓低聲音快速說道,許綉憶輕笑一聲,點了點頭,他才一臉不舍的上了等著的車架,隱入夜色之中。 

  ——題外話—— 

  我是懶得分章了,一章2000,2000的,忒累,所以以後都是這樣,一天2大章,一章5000+ 

  日更一萬有木有?——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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