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吻
前院熱鬧的,後院稍微冷情了些,許綉憶穿過一片竹林,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男人,抬眼瞧是穿著大紅喜服的許嵐清,許嵐清今日並不見得十分高興的模樣,表情是新郎官不該有的平靜,許嵐清身後,露出一雙黑色的羊皮靴子,許綉憶順著這雙羊皮靴子往上瞧,真正沒想到,會在許府遇見安承少。
許久沒見了,再見,他依舊是那般俊美,便是許嵐清一襲新郎服,站在他身邊也要遜色幾分。
「安公子。」
許綉憶喊,疏離生分。
許嵐清頗為吃驚:「你兩人認得?」
許綉憶倒:「恩,見過幾回,哥哥怎麼不在前面在這,新娘子快要來了。」
許嵐清既不可聞的嘆息一口,卻很快勾起一個笑意:「既你兩人認識,那妹妹你帶安兄去我的二丁書屋,我去接新娘子。」
真門親,許嵐清看樣子,只是結了一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自己並不大願意的樣子。
不過他素來孝順。
許綉憶點點頭,催促許嵐清趕緊過去前院,不然耽誤時辰,迴轉頭,對安承少客氣道:「安公子 這邊請。」
許嵐清有許多書屋,名字起的簡潔,一甲二丁三丙……
許綉憶帶著安承少靜靜的走著,彼此都沒有言語,到了二丁書屋門口,她開了門請安承少進去,屋內墨香陣陣,許嵐清很是擅長書墨丹青,屋內牆上,掛滿了各種山水畫。
許綉憶按著記憶找到茶葉,卻發現要生火燒水,這書屋又是禁火苗的,沒有爐子,她便對安承少道:「安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吩咐丫鬟送茶來。」
「許綉憶。」
他喊她,喊的是她的名字。
許綉憶止了腳步,錯愕了一下,迴轉身,臉上帶上了面具人一般客氣的笑容:「安公子有事?」
他似乎有幾分惱:「你就不想說什麼?」
許綉憶好奇:「什麼?」
他越發的懊惱:「那朵金玉滿堂,你當真沒話說?」
許綉憶素來聰明,這會兒卻猜不透他所謂的金玉滿堂,是那日女子頭上戴著的那朵,還是他送給她的那朵。
若是說是她那朵,已經弄丟了,如果是那女子頭上戴的那朵,她也沒的這個權利過問。
想了一想,她以為,那呂紅應該和他說了金玉滿堂弄丟的事情,那日她叫呂紅替她道歉來的,於是道:「是該當面同你致個歉的,那物件我知道貴的很,卻叫我手裡人給偷走了,官府查了卻找不回來,對不起。」
他微怔,半晌語氣里莫名的帶著欣喜:「這樣說,你的金玉滿堂是叫人偷走了?」
許綉憶不明白他這歡喜的語氣是為哪般,他這人著實奇怪了。
她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是,糰子之前的乳母,偷了我不少東西,糰子是我過繼來的女兒。」
她解釋,怕他聽不明白。
他臉上喜色更濃,上前了一步:「不是你缺錢叫手裡人拿去當了?」
「自然不是,你知道這東西當了,那那天……」
說了許綉憶是個極聰明的女人,這一下就聽明白了安承少以為她缺錢到當了他送的禮物,所以方才才有一番性質問罪的態度叫她救金玉滿堂說些什麼。
他生氣許綉憶明白,可他這會兒又有什麼好高興的,那金玉滿堂被偷走了,他倒是很歡喜的樣子。
他大約也知道許綉憶說的那天是指代哪天,對她道:「你那日來我家,見到的女子是我一個世伯的女兒,我一直當她妹妹看。」
妹妹!
許綉憶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來著,只覺得似有花骨朵盛開的聲音,聽不見,卻可以看見那花兒綻放的美麗來。
心情莫名的好。
臉上笑容,也溫暖起來:「我還以為是你的……」
「我的相好?」
他先開了口,一雙黑眸看著許綉憶,忽然逼近了一步,一口口氣息,帶著淡淡的茶香,噴在許綉憶的額間:「許綉憶,有件事情,我必須同你說明白,旁人怎麼想我和五王爺的關係我不管,只你不許誤會。」
他為何要和她說這個,他管她誤會不誤會。
她紅了臉。
「哦!」
應了一聲,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成問你做甚要同我解釋的這樣清楚。
他見她反應平平,語氣急起來:「我和五王爺,只是生死之交而已,並無半分愉悅之情,他只痴心你哥哥一人。」
許綉憶心咚咚跳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只木訥訥的又應了一聲:「哦!」
一雙大掌,抱住了她的肩膀,她微怔忡,抬起頭看向安承少,他目光灼灼沒,面色一片緋紅,眼底卻異常堅定的看著她。
「許綉憶。」
「恩!」她應的笨拙,有些呼吸急促。
他猛然俯下身,那薄唇貼上了許綉憶的紅唇,他口中有淡淡的茶香味,這是上等的毛尖,許綉憶對這茶味並不陌生,是她祖父的珍藏,只用來招待貴客。
但是對那茶香味之外的其餘氣息,卻陌生的很,她不反抗也不回應,只痴傻在原地,辨不清楚這是顯示還是夢。
曾在夢裡,她也同安承少這般過,只是後來五王爺突然出現,嚇醒了她的夢。
安承少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腦後,稍微用了用力氣,兩張唇貼的更緊。
他親的笨拙,她沒有回應,這個吻不持久,停下來的時候,兩人卻都燒紅了臉。
「我……」
安承少先打破的沉默。
「不是有意冒犯,只是……」
「姑奶奶,你在裡頭嗎?」
安承少的話叫許府一個丫鬟給打斷了,許綉憶忙抹了抹嘴,只怕叫人看出端倪,然後面紅心跳返身出了屋子。
門口站著一個丫鬟,手裡端著茶:「姑奶奶,清爺叫我們送茶水糕點來。」
許綉憶接了過來,語氣急促的對丫鬟催促:「前頭那麼忙,趕緊去幫忙,這裡有我招呼就行。」
「誒!」
索性丫鬟沒看出什麼來,乖巧的應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許綉憶端著茶水糕點,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覺得臉燒的滾燙,方才安承少的吻,如夢似幻的,在腦子裡有些飄飄忽忽的不真實起來。
「我來吧!」
安承少是幾時走到她身邊的她都不知道,手裡的托盤叫安承少接了過去,她紅著面孔跟著安承少進了屋子,然後,努力穩了穩神,給安承少布了糕點,沏了茶。
方才那一幕,許真是夢境而已,雖然嘴上還殘餘著一絲茶香味,雖然,安承少的臉,也紅的如同府上到處張貼著的喜字一樣。
「喝茶吧!」
氣氛曖昧又尷尬,安承少也是極不自然。
比起來,還是許綉憶大方一些,對他微微一笑,找了話題化解尷尬:「你是不知道金玉滿堂被偷了嗎?我叫呂紅幫我帶了道歉給你。」
安承少握著茶杯,卻沒吃茶,聞言吃驚:「呂紅那丫頭沒同我說,我只以為你是缺錢當了。」
「我便是再缺錢,也不會當了你送的東西。」
說完,只覺得空氣里又多了幾分曖昧,安承少一雙黑眸,水樣溫柔的看著她。
許綉憶的心思,到底是怎樣他是不大清楚,不過大抵明白。
他親吻她,實屬一時衝動,她靠的很近,施了粉妝的容顏美若天仙,紅唇塗了唇脂,晶瑩剔透的,他是情不自禁。
他親吻的時候,以為少不得要挨個耳刮子,畢竟他這是褻瀆了她,是輕薄,不想她居然露出這般嬌羞神態,他心裡明白了,許綉憶心裡也是有他的。
想到那日在秦煙面前,許綉憶看著那朵金玉滿堂,語氣忽然就那樣疏離,他當時就自作多情的以為許綉憶或許是生氣了,今天他更加可以篤定,許綉憶那日必定是心裡大不痛快著。
他沒想到,她那樣珍惜那朵金玉滿堂。
他放下了茶杯,從袋子里掏出了那朵精緻的小花,送到了許綉憶面前:「南家的二爺是我的舊識,這物件當到他當鋪里了,他認得是我的貼身之物,就送回來了給我,那日,秦煙只是拿了玩,我沒送她。」
他解釋,她心裡泛了甜蜜。
「哦!」
「綉兒!」
他忽然這樣親昵的喊她,便是家裡人也只喊她綉憶,她瞬間有些適應不了,只聽他道:「你心裡可有我?」
他叫的親昵,問的直接。
許綉憶該如何回答,是用寡婦的身份矜持的保持沉默,還是用一個正常女性的身份,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許綉憶若是之前還不確定的自己對安承少的心,今日她心裡也清楚明朗的很,她心裡是有這個人的。
不然不會因為以為他是五王爺的男寵而覺著遺憾,也不會因為一個和他舉止親你的女子而不痛快的,今日,更不會由著他親吻她。
她骨子裡畢竟不是這箇舊社會守舊的女性,是個思想開放的現代人,所以,略微一遲疑,她點了點頭。
安承少一下站起來,看那神色,像是歡喜壞了的,上來就將許綉憶緊緊的擁入了懷中:「綉兒。」
他語氣甚是激動,似許綉憶這個點頭,在他內心揭起了千層波浪似的。
許綉憶伸手,試探的也環住了他的腰肢,他的懷抱,很溫暖。
這個胸膛,叫她貪戀,她微微一笑,閉上眼睛,靠在了上面。
*
今日之於許嵐清來說,是個大喜的日子,他心裡頭卻半分也歡喜不起來,雖然臉上極力掛著笑容,笑容中卻處處透著疲倦。
今日要娶的,是翰林院修正的幺女,二八芳華,人他沒見過,但是他父親見過,回來說聲端莊秀美,亭亭玉立,容貌雖然不及他妹妹,但是也有三分可比。
能有他妹子三分美麗的女子,其實從長相上來說,已經算是可以的,畢竟世界上要找他妹子一樣的極少的,便是宮裡頭的那些娘娘,在他妹子面前也是要遜色三分。
當年興許是沒叫她妹妹進宮選秀,不然以他妹妹的容顏,必定得寵,可他妹妹的性子,要在那爾虞我詐中生存下來著實也難。
如今這個女子,除了容顏能比她妹妹三分,媒婆來說,琴棋書畫也是樣樣在行,尤其能彈的一手好琴。
總歸,父親和媒婆嘴裡的他的妻,算不上十全十美,也是個十全九美。
家裡頭又是和他父親一起共事,是他父親的得力助手,他父親更是看的對眼這戶人家。
何況這次,那五王爺沒有再來橫插一腳。
照理說,一切順當,許嵐清光棍了這些年,終於能躲過五王爺的魔爪,順利的娶上媳婦,是該燒高香拜佛了,可是他卻本分也提不起興趣來。
小廝湄晨已經在他耳朵邊說了好幾次叫他笑的開心些,賓客都看著呢,他也只能一次次的打起精神來。
花轎在一片吹落打鼓聲中到了,他按著媒婆的吩咐無趣的做了一些禮節上的事兒,然後背著新娘子進了喜堂。
拜三拜,跪三跪的,司禮的人唱諾了一句:禮成,送入洞房,他就像是叫人擺布的木偶一樣,欠著新娘子進了新房。
著實無趣,他想象中的婚姻,就算不是情投意合,也不該是這樣草草了事。
從說媒定親到成親,前後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知道家裡迫不及待的給他娶親是因為他年紀著實是有些大了,旁的同歲的人,都當了好幾年的爹了。
他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得這次那五王爺不再重中作梗了,他可不要好好把握機會,抱著美嬌娘,早日生個大胖小子,也過上尋常男子尋常的生活。
可偏生,都進了洞房了,他還是提不起半分興緻來。
甚至看也不願意看那蒙著紅蓋頭女子,那是個有些高挑的女人,水蛇腰,胸脯不大也不小,一身喜氣的紅,從頭蓋到尾,身段算是可人,他想到晚上就要盡人事為人夫,也沒什麼期待和激情。
一切,就好像只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而已,就像是已經畫好了出路的迷宮,他只是在沿著那條路走而已。
把新娘子送到了洞房,他就出去陪酒,席間看到許綉憶和安承少低聲說著什麼,他倒是更有興趣上去和兩人說話,只是團團的賓客卻把他圍的水泄不通,爭著要和他喝酒,朦朧中,他看到了那個人,心裡輕輕痛了一下。
他也來喝酒了,這次,他沒有再阻撓他的婚事,他成全了他。
許嵐清聽說了,他有了個新寵,疼愛的緊,形影不離。
他看他的時候,他也轉過頭來看他,眼神如此淡薄,帶他微笑,舉杯遙遙祝他。
他錯神,那心痛明顯起來,他卻不知道是為何,仰頭飲盡,他開始來者不拒,喝的很兇,幾桌下來,許嵐清已經喝的有些不省人事,許家老太爺趕緊出來玩笑的叫大家放過的自己的寶貝孫子,說是這春宵一度,總不能睡過去。
大家賣護國公幾分面子,也知道許嵐清成個親多麼不容易,也就沒再灌他,大家熱熱鬧鬧開始互相敬酒,許嵐清喝到七分醉,老爺子讓湄晨帶他去院子里醒醒酒,不好耽誤晚上洞房。
五月十五的月亮很圓也很亮,清清冷冷的掛在天際,湄晨把許嵐清攙到院子里,看他醉的幾次要吐,就趕緊將他安頓在亭子里,去給他拿水漱口。
許嵐清胃裡實在難受,腦袋昏昏沉沉的,有很多過往的片段在腦子裡刷刷的閃。
其實許家人都不知道,當年五王爺堵著國公府門口,許家驚慌失搓的將他送去鄉下親戚那避五王爺的時候,其實五王爺也去了鄉下。
他在一望無際的麥田裡親吻了他,矮他半個頭的五王爺,以王爺的身份命令他不許躲,然後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風起,麥浪陣陣,他當時憋紅了眼,只覺得受了莫大的羞辱,他卻黯然神傷的對他說。
「嵐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瘋魔症了,可我就是喜歡你,喜歡到骨子裡。」
這句話,在耳畔漸漸清晰起來,許嵐清心裡積了一股子難受,無處發泄,或許他是懊惱那天為何那麼沒骨氣的就憑著他瞎鬧,被他奪了初吻。也或許他在生氣,生氣為何的還記得那兩片帶著薔薇花香氣柔軟的嘴唇。
「嵐清。」
是他的聲音,不陰不陽的,許嵐清頭疼的捂住了耳朵。
「別叫我。」
空氣里,有許久的沉默,良久,才又響起那輕柔的呼喚:「嵐清。」
這不是幻聽,許嵐清雖然醉的可以,習武之人卻也不至於醉的七葷八素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抬起頭,他瞧見他一身錦衣,站在面前,喝了酒的臉,有些粉撲撲的紅,狹長的丹鳳眼,讓本就陰柔的如同女子的容顏,更是美艷幾分。
許嵐清踉蹌著站起來,沒有像往常朝堂上遇見時候的恭敬請安,而是有些痛苦的看著那張臉:「這次怎不攔了?」
武墨微微一笑,笑的苦澀:「終歸我不該耽誤你,外頭都把你說成那樣了,我知道於你名聲來講,是極大的損傷,你明年就要科考了,以後是……嗚……」
這是一個泄憤一般的親吻,許嵐清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只是腦子裡重複不斷的是一望無際的金黃麥田中,他帶著薔薇香氣的柔軟雙唇。
武墨傻了眼了,紅了眼,落了淚,伸手輕輕抱住了許嵐清,錯開他的唇,在他耳畔輕輕道:「嵐清,其實我是女的。」
許嵐清一怔。
武墨已經離開了他的懷抱:「承少說,我若是真喜歡你,就要同你說清楚,可是就算是說清楚了,我一輩子還是五王爺,你還是許嵐清,嵐清,這次,我是真的決定放開你了。」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的聲音再不是那不陰不陽的調調,那樣柔美悅耳的女子聲音,就像是黃鸝鳥兒一般。
許嵐清的酒,醒了。
「你……」
「你答應我,別把這說出去,不然我母舅一族必遭大央,此事外人我只同你和承少說了,我信你人品,嵐清,我祝福你。」
她抹乾了淚水,嘴角勾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那是怎樣絕美的容顏,即便不施粉黛,卻足以讓天下最美艷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許嵐清其實很久以前就知道,五王爺很美。
只是他到現在才明白,原她美的堪比女人的容顏,真正就是紅顏。
武墨已經轉了身,她從出身那天開始,註定就不能夠擁有愛情,若是沒有她,她母舅一族都要死,是她的出生挽救了整個家族,興旺了整個家族。
孝文帝雖然已經過世了,但是她身份的戳穿,依舊是頂著欺君之罪,是滅門之災。
就算她曾經救過皇上又如何,就算她為了救皇上差點丟了性命,如今左手臂上落下了一條極度醜陋的傷疤又如何。
她註定,一世孤獨。
許嵐清看著她離開,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忽然發瘋了一樣追了過去,卻和迎面而來的湄晨撞個滿懷,把湄晨撞的四腳朝天,湄晨手裡的溫水也全撒在他臉上,弄的他一頭一臉的水,甚是狼狽。
他卻不管不顧,往她消失的方向去,湄晨以為他發了酒瘋,怕在賓客面前鬧笑話,忙起來從後頭死死抱住他:「爺,你這是要做什麼,爺,爺,您喝了多少啊,怎醉成這樣。」
「放開。」
他厲聲道。
湄晨哪裡肯放手,越發是篤定他喝醉了發瘋了,因為平素里的許嵐清對下人都是極溫和的,湄晨跟著他這多年,在他嘴裡,一句重話都沒有聽見過,今日卻被凶了,所以他以為,許嵐清是喝的甚至不清了,更不敢放手。
許嵐清懊惱的很,眼看著武墨帶著小廝從大門離開,頭也不回。
從許家出來,武墨不許小廝跟著,說是要自己走走,轉身拐入了一條小巷,已是淚流滿面。
若不是外頭那樣說許嵐清,她只願就這樣捉弄許嵐清一輩子,她得不到的,也不想別人擁有。
可是終歸她心疼。
別人說許嵐清不孝,說他不給許家添丁繼承香火。
別人也說許嵐清莫不是真是個斷袖,不然許嵐清就算娶不到小姐,也能和丫鬟生個娃子。
更難聽的說,許嵐清這些年不娶,其實是他身體有恙,行不了男女之事,所以婚事一拖再拖,對外卻製造是五王爺從中作梗的假象。
她不能給他的,一直也不許別的女人給她的,這次,她終於決定退步了。
因為,她真是愛他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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