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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寶

  春秋院。


  此處小院向來恬靜淡泊,一間茅屋,兩棵古樹,與世隔絕,從無絲毫的血雨腥風波濤洶湧。


  而今日,小院之中既有鮮血,又有屍體,盡管地上鋪了一張可完全隔絕兩物的鏡紙,純潔甚至有些香甜的空氣中,還是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小院的主人餘斌站在茅屋之外,卻無絲毫怒容。他慈祥地望著蹲坐在地上的一名少年。


  周良蹲坐在地上,雙手托腮,望著堆在小院中的肥遺肉軀,很是發愁。半晌,他轉過頭仰望著餘斌,問道:“首座師叔,這麽大一坨的蛇肉,有什麽用嗎?”


  餘斌笑了笑,抬起手指向肥遺肉軀,耐心地為他解釋道:“妖獸雖帶有一個妖字,本質仍是獸,其特點,便是肉身強橫。尤其是四階以上的妖獸,比起一階二階,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其實比起修士,武夫更適合與妖獸廝殺,一來,可以在搏命中砥礪武道,二來,殺死妖獸之後,妖獸的肉軀最是滋補,武夫食獸肉,可強健體魄,蘊養丹火。對於我們修士而言,妖獸的肉身便顯得有些雞肋,不過妖獸的其他,如獸骨、蛇鱗,經過一定工序的處理之後,可煉化使用。”


  周良想起了什麽,忽然站起身子,“首座師叔,這條大蛇的幾片鱗片有些奇怪,不僅表麵發亮,還堅硬無比,連雷吒都刺不穿!”


  “哦?”餘斌皺了皺雙眉,提手前送,“帶我去看看!”


  兩人穿梭在肥遺的肉軀之間,好似走在民間巷弄。肉身與肉身之間距離不寬,僅能容納一人通過,周良在前帶路,餘斌跟在後頭。


  繞過兩截蛇身,周良停下腳步轉過身,提手指向那三片臉盆大小的蛇鱗,“首座師叔,你看!”


  僅僅一眼瞥之,餘斌立時便明白這三片蛇鱗絕非等閑。他愈加靠近那三片蛇鱗,那三片蛇鱗照出了他的麵孔,也照出了他那雙貪欲橫流的眼睛。他眼珠一轉,在蛇鱗上望見了周良,周良同樣看著那三片蛇鱗,眼神清澈而單純。


  他忽然有了一個念頭,殺死少年,而後剮下三片蛇鱗遠遁!


  尋常蛇鱗,表麵凹凸不平不說,色澤亦是暗沉,而眼前的蛇鱗,表麵平整如鏡麵,色澤亦是飽滿,且方才少年親口承認,用雷吒都未能將之刺穿。


  這三片蛇鱗,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上品材料!

  他知道倘使自己殺了周良,必被藍曇霜逐出正陽宗,說不準還要被廢去一身修為,可隻要自己下手足夠迅速,當藍曇霜反應過來時,春秋院中僅剩一具屍體和幾截蛇肉。


  寶地算什麽?地位又算得了什麽?大不了當一野修,今日借宿名山,明日仰臥大川!

  他手指一動,剛要動手,心湖忽然泛起漣漪。


  是啊,大不了當一野修,今日借宿名山,明日曝屍野外!

  為何那些個野修,除


  了大道之外,最大的心願便是拜入山頭,成為仙門中人?野修如無根浮萍,隨波逐流,今日或許殺了一人奪了無數寶物,明日說不準便會成為他人的刀下亡魂。保性命周全是其一,有高人指點是其二,畢竟孤身野修漂泊在外,若是修道途中遇到點什麽挫折難題,是沒有人可以請教的,隻能如同無頭蒼蠅亂撞,撞對了升境,若是撞錯了,則多半葬送了大道。山上有句俗語,“野修走大道,謹慎再謹慎”,正是此意。然仙門之中,有了先人指路在前,後人隻需按著先人的指示按部就班步步登高,剩下的全憑自己的本事了。


  倘使殺了少年,自己的確可以得到這三片蛇鱗,可將失去什麽呢?春秋堂首座之位以及首座之位帶來的種種好處、安穩的修行環境、取之不盡的丹藥閱之不完的典籍,這些,都是野修最為渴望的。


  餘斌忽然苦笑了一聲,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多少年了,自己在擒陽峰安心修行,從未有過損人利己的歪心思,為何自少年入春秋堂以來,心湖竟有兩次澎湃了?

  他很快有了答案:大約是平穩慣了吧,這些年以來,居其位謀其職,每日波瀾不驚,而現下,忽然冒出一條小魚兒,哦不,是一條擁有厚福的大鯤,心湖自然洶湧不已。


  他莫名其妙地說道:“這三片蛇鱗的確世所罕見,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能將其煉化,說不準可以成為一件法物。”他點了點頭,“嗯,至少是法物。”


  “法物?”周良聽之,不由得睜大了雙眼,同時嘴角上翹,看上去極是驚喜。


  餘斌雙手環胸,轉過頭看向他,點頭說道:“嗯,至少是法物。不過你修為不高,又不會煉化之法,三片蛇鱗實在太多了,不如送我一片如何?”


  周良笑容燦爛,“首座師叔若是想要,自取便是!”


  餘斌卻是一愣,抬手指向那三片蛇鱗,“這三片蛇鱗可是極其難得的寶物……至少能煉成法物,這也就意味著,倘使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具,甚至可以煉化成法器,你真舍得給我?”


  周良不假思索便答道:“這三個月以來,首座師叔不厭其煩地指導金足修行,金足感激不盡。有恩當報,莫說一片蛇鱗,首座師叔便是三片都要,金足也絕不含糊,立刻答應!”


  餘斌愣了一愣,望著少年好一會,才“好心”提醒道:“這三片蛇鱗可絕非等閑之物,若是煉化成功了,可以將之作為防物,作用有多大呢?唔,你也說了雷吒無法將之刺破。要知道,雷吒可是有法器潛質的,雖然目前僅有靈器品秩,而作為使用者的你,修為又不是很高.……但是一劍刺下。”他看了一眼蛇鱗,又說道,“卻沒在蛇鱗上留下任何痕跡,足以說明這三片蛇鱗之堅硬無匹。依我看來,將之成功煉化之後,說不準可以抵擋金丹地仙的傾力一擊!”


  周良笑容純潔,“我知道啊!可寶物再珍貴,也都是死的,哪裏比得


  上人重要?”


  餘斌愈加訝異了,可他看周良的笑容純潔無瑕,不見絲毫的遮掩虛假,顯然少年的話是發自內心的。


  良久良久,他做了一個決定,也就在他做完決定之後,漣漪漸止,心湖重新恢複平靜。他抬起手,輕輕按在周良腦袋,柔聲說道:“寶物也不全都是死的。萬物皆有靈,寶物也是物。麵對三片蛇鱗,你可以這樣說,但若是麵對靈寶、法寶,乃至仙物、仙器,甚至天遺,你再說出這樣的話,說不準會有性命之憂。金足,切記,需要時,它們會陪你廝殺抗敵,但平時,你要待他們就好像……家人那般。”


  家人?周良皺了皺雙眉,又很快鬆開了。他知道餘斌口中的家人,指的應是“流衍道長”那一類人。他點點頭,笑容燦爛。


  餘斌揉了揉他的腦袋,轉頭望向肥遺的肉軀。心湖平和了,才有心思去想其他事,他望著肥遺的肉軀,漸漸皺起雙眉。這頭畜生竟然煉化了三片蛇鱗,幸虧金足將之成功斬殺,若不然百年之後,畜生將渾身鱗片都煉化了,那還得了?

  重新望向周良,他又恢複了笑臉,“這三片蛇鱗,你都拿著吧。我一會教你一套煉化之法,學會之後,你便去茅屋之中將之煉化吧。煉化時最忌有人打擾,而此間院子除了宗主,無人會來。至於蛇身。”頓了頓,他又說道:“晚上吃蛇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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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化寶物所需要的物件,實際上隻有一尊容器而已,然容器的好壞貴賤,直接影響著煉化的成功率以及純粹率。


  餘斌為周良準備的容器,是一尊半人高的羊頭鼎,名為五濁沉淪鼎。這尊五濁沉淪鼎原本是山下物,是邊境小國用來祭司蒼天的,曹國的鐵蹄踏破小國,尚且年輕的國君無顏麵對祖先,便在鼎前自刎,鮮血正撒在鼎身。二十年前,附近一座縣城中的一名商賈欲將愛子送入正陽宗,見麵禮正是此物。


  五濁沉淪鼎在土下埋藏百年,因入土前被潑了龍血,竟未生鏽。那商賈見之,明白此物珍貴,隻是不懂哪裏珍貴,餘斌卻一眼就看出來了:此鼎沾染了龍血,雖稱不上功德至寶,但多多少少,帶了些許的龍氣,在那些仙家大門,或許看不上這隻帶了些許龍氣的羊頭鼎,可對於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仙門來說,卻算得上一件不錯的寶物。


  餘斌將羊頭鼎輕放在茅屋之中,隨後便帶上門出去了。


  周良從傾囊之中取出一片已洗淨的蛇鱗,小心放入五濁沉淪鼎中,隨後在鼎旁坐下,依著餘斌的指導,雙手打開向上放在兩膝。他閉上雙眼,默念咒語。


  很快,兩隻手腕各流出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靈氣,緩緩飄向五濁沉淪鼎的南北兩側,當靈氣觸摸到鼎身,五濁沉淪鼎立時便“燃燒”了起來,四周跳躍著淡綠色的火焰,隨著火焰的跳躍,鼎身的南北兩麵各流出兩排約莫一百字的金色篆文,盤旋在五濁沉淪鼎的上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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