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手下留情
徐文才等一眾“赤”字輩弟子跪在賀止休的洞府之內,盡管賀止休並不在,他們仍是保持著原有姿態,畢恭畢敬,不敢貿然行動。
山上宗門不似凡間門派,凡人被逐出師門也就是換一個地兒吃飯而已。修道中人追逐的是長生不死,是蒼茫大道,若是被逐出師門,幾乎便是斷了大道,放眼過大道的修道中人,如何願意舍棄青瞑墜入凡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賀止休回到洞府,見一眾弟子保持著原狀,心下快了幾分。他說道:“都起來吧。赤辛、赤追,你們把赤霄和赤會放下。”
一眾弟子慢慢站起了身子。樂宇達和徐宗則是將卓清和沈家樂小心放在地上。
賀止休走去卓清身旁,蹲下身,撩起卓清的上衣使之露出小腹,隨後將右手按了上去。才觸碰到卓清皮膚,他立時皺緊了雙眉。
仙府已崩塌,大道已毀!
周良身上的光甲隻會反彈施力者的術法和力量,你用多大的力去傷害周良,到得最後,你自己反將受到等量傷害。
卓清的仙府已崩塌,此便說明當時卓清一劍刺出,用盡了渾身之力,倘使周良中招,必死無疑!
依據徐文才和周良所言,卓清不過看見衣衫破敗的喬繁星壓在周良身上,為何卓清竟起了殺心?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美人吧!
賀止休立時掏出一顆靈轉丹,喂卓清吃下,隨後仙府湧動,一股氣息自掌心傳入卓清體內,配合靈轉丹去修複卓清的仙府。
完全修複仙府已是不可能了,能修多少修多少吧。
氣息的湧動極其緩慢,賀止休怕傷了卓清,使卓清原本便崩塌的仙府雪上加霜。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才輕輕歎了口氣。
盡力了!原先約莫三進大小的仙府,隻修複了一座茅廁。
他站起身子,又走去沈家樂身旁。撩起沈家樂的上衣,他將右手貼在沈家樂小腹。沈家樂的仙府雖然飄搖不定、晃動不止,根基並未受損,隻要好好養上一陣子便可痊愈。
他掏出一顆養精續元丸,喂沈家樂吃下,隨後右手貼在沈家樂小腹,將最純粹的元氣送入沈家樂體內。
卓清和沈家樂的傷,都需要持續治療,因而這幾天需要暫住在他的洞府之內。沈家樂雖然天賦不及卓清,可心境澄澈、為人謙卑,況且仙府並未破損,大道依然可期,而卓清仙府破毀,大道已成奢望。
雖然兩人同為九陽峰弟子,可既然卓清大道無望,為何還要為了他而浪費自己的元氣和丹丸?
他瞥了一眼卓清,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隻紫色小瓶,輕輕拋給樂宇達,一邊說道:“赤辛,你將赤霄背回你的洞府中吧,每日日出、日落喂赤霄服一顆化元丹,醒來之後還剩多少修為,全看他自己了。”
樂宇達雙手接住小瓶,而後瞥了一眼卓清,心中滋味難以名狀。是喜?卓清長年壓製、欺辱他們年輕一輩,如
今傷成這樣,算是輪回報應嗎?還是憂?年輕一輩之中,數卓清天賦最好、上限最高,年輕一輩便整日跟著卓清,隻盼能學到些什麽,卓清雖然高傲,卻並不吝嗇,時不時會賞他們一些靈果,甚至會幫著煉丹、煉器,而如今卓清大道盡毀,還有人幫他們嗎?
樂宇達輕輕歎了口氣,隨後低聲答道:“是,師父。”
徐文才卻是義憤填膺,右拳緊握在胸前,渾身顫抖不已,“師父!!”
賀止休自然明白他要說什麽。他緩緩站起身子,又瞥了卓清一眼,說道:“赤霄並非為金足所傷,金足才拜入九陽峰,修為幾近於無,如何傷得了即將邁入第三境的赤霄?赤黃也並未遭到金足的蹂躪。”
徐文才有些不解,放下右拳,望向賀止休的眼神充滿懇求。
賀止休點頭回應,慢慢說道:“你們都知道金足是跳過學道試煉直接拜入九陽峰的,可你們知道金足的來曆嗎?關於金足,我就不與你們細說了,你們隻要不去傷害金足,就不會有事。”
徐文才雖然不甘,卻也沒有辦法。
其實,他原先打算利用這次機會一箭雙雕,卓清已然不省人事,隻要再除去周良,一口氣便能幹掉兩位英才。他們是同門,這點不假,可在徐文才眼中,卓清和周良也是競爭對手。正陽宗雖為修仙大宗,可大道畢竟隻有一條,走得人多了,自己分得的資源便會減少。卓清天賦異稟,上限不可估量,正陽宗日後必定會在他身上花費極大的資源,而周良更不必說,直接跳過學道試煉便來到了九陽峰,甚至九陽峰首座還賜下了“金足”的道名。
若是這兩人在,他隻能分到殘羹冷炙。
所以當九陽峰首座問起發生了什麽,他將見聞做了小小的加工,為的便是借老者之手除去周良,哪裏知道,賀止休終於還是查清了真相。
好在他並未大張旗鼓地指責周良的不是,隻是在事實的基礎上稍稍做了加工,賀止休並未多想。
再次瞥了一眼卓清,賀止休心中五味陳雜。卓清頗有天賦,十八歲便已摸到了三境門檻,再過十八年,說不準正陽宗又可多一位金丹地仙,可天妒英才啊……
倘若是別人害卓清落得如此,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那人,可對方若是周良……更何況,周良並未有任何過失,若是要怪,就怪卓清殺心過重吧。
他輕歎了一口氣,擺擺手說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言畢,抱起沈家樂向石床走去。
諸位年輕弟子齊齊拱手,而後輕步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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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陽峰南麵大石上的廂房終於有了住客。
雖然久未住人,廂房之內依然幹淨整潔,桌麵也好、地麵也罷,並未落滿灰塵。
周良情不自禁感慨道:“果然是山上仙家啊!”一邊感慨著,他小心翼翼將喬繁星放在床上,隨後又替她蓋上被褥。
背著喬繁星從彩溪澗上來,先去了傳道林,而後又來到了廂房,前前後後花了約莫大半個時
辰光陰。花費時間事小,他這一路走來,實在是.……累啊!
他坐在床邊望著喬繁星,彎腰弓背垮肩,實在是累壞了。喘過幾口粗氣,他自嘲道:“師兄不是說我該加上肉體鍛煉嗎,這算不算肉體鍛煉?”
話音未落,他想起了老者贈予的丹丸,便趕忙從懷中掏出那顆丹丸,喂喬繁星吃了下去。左手捏著喬繁星的下巴打開喬繁星小嘴,還未來得及鬆手,喬繁星的嘴巴便自然合上了。
他愣過片刻,而後提起左手放在眼前,有隱隱清香飄來。
這肌膚.……又香又滑!
周良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孫夏的心上人,便沒有多看,喂喬繁星吃下丹丸之後,他退到桌邊,輕輕捏起一顆蒼苔果。
他望了一會蒼苔果,又轉頭望向門外,猶豫著該在屋內修煉還是去屋外。
喬繁星尚未蘇醒,若是丟下她一人在屋內,不免不妥,可畢竟男女有別,若是被別人撞見他和喬繁星共處一屋,對於喬繁星的影響不好,更何況孫夏隨時都有可能前來此地,若是被孫夏撞見了,心還不碎成渣?
細細思索之後,他捏著蒼苔果去了門口,就在門口坐了下來,隨後吃下蒼苔果。
那種感覺很熟悉,又好像有點陌生,雖然依舊是與天地融為一體,可他覺得,自己比以前更通透了,小腹附近一片有些清涼。
一呼一吸之間,他仿佛看到無數細小、透明的絨毛排成一排緩緩升起,當第一排透明絨毛上升到一定程度之後,又出現了第二排透明絨毛,跟著緩緩升起。
頭腦清明、心境澄澈。
時間仿佛靜止了那般。
他享受著這份寧靜。
忽然之間,天地倒了過來,他察覺到自己跟著天地的倒轉,正急急向下墜落。
便在此時,他睜開了雙眼,可為時已晚,他的腦袋還是砸在了地麵,“當”的一聲,清脆響亮。
“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呼。餘音尚在,他卻立時以手推地坐起身子,因為他看到喬繁星捧著一隻瓷枕向他砸來。
“砰”的一聲脆響。
到底是修習仙道的女子,雙臂十分有勁,瓷枕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甚至在落點四周,都見不到絲毫的碎瓷,如此可見瓷枕來勢之猛。
周良望著身畔瓷枕的落點,捂著胸口暗歎了一口氣。若是這隻枕頭砸中自己,自己還不腦袋開花?
沒過一會,他聽到了“咯噔”一聲巨響。他轉過腦袋,喬繁星竟將整張床搬起來了!
他趕忙扯掉被褥站起身子,抬起右手擋在身前,大叫道:“師姐,你還有傷在身,千萬不要衝動啊!”
喬繁星雖然顰眉咬唇,遮不住的是傾國傾城之姿,隻是不知為何,當聽見周良說話之後,她忽然紅了臉頰。
她雙臂愈加使勁,將五十餘斤重的木床高高舉起,伴著一聲大喝,她將木床用力擲向周良。
“淫賊,我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