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上人
周良原本以為，修行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需披星戴月、櫛風沐雨、餐風飲露、抱泉臥石，哪怕天雷炸響，哪怕大地震顫，亦不能為之所動，唯有閉目凝神、潛心忘我修煉幾十載，方能有所突破，可哪裏想到，吃下蒼苔果不過兩日，竟然便進了一步？
他已經做好了嘔心瀝血的準備，這一次進步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容易得到的，往往廉價粗糙，唯有嘔心瀝血、曆盡艱難，方能得到天外之物。
這麽容易就來到了先天期第一層，說明先天期根本就是爛大街的東西。
他輕輕歎了口氣。
便在此時，有急急的呐喊聲傳來，“小師弟！小師弟！你醒了沒？”
周良對那聲音很是熟悉。聽著呐喊聲由輕及重，他不由得苦笑搖頭，待孫夏近了，他站起身子說道：“師兄，你這一路喊來，倘使我在睡夢之中，也怕被你吵醒了。”
孫夏停下腳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一路跑來，他並不覺得多麽胸悶，修道之人肉身本就強於常人，莫說百丈距離，便是奔上幾裏地，也是一口氣的事。笑過之後，他從無之袋中取出一隻清白沙碗，向周良遞去。
周良畢恭畢敬雙手接過。
孫夏形色匆匆，眉眼之間盡是掩不住的興奮，“小師弟，今日我本該繼續帶你修行的，可昨日回到洞府稍作修煉之後，我發現自己到了關鍵時刻，隻要邁過這個坎，我便可來到通神階段，離第三境更近一步了！”
周良望著孫夏，滿臉皆是歡喜。“那要恭喜師兄了！”
孫夏想要裝作嚴肅，可內心實在激動，嘴角在上翹下壓之間，忍得有些辛苦。片刻之後，嘴角肌肉實在酸楚，他便不再強忍，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笑過之後，嘴角的肌肉放鬆了，他也不再想笑，反而輕歎了一口氣，“我在第一境第八層的會意階段都好些年
了，才終於來到了關口。說起來，小師弟，這還多虧了你呐！”
周良一臉的茫然，“我？”
孫夏點點頭，“是啊！你還記得嗎，昨日在彩溪澗，卓清當著你的麵毀了紫皇果，你卻並不生氣。回到洞府之後我便在回憶這件事，考慮著要不要將此事稟告師父，可你說的沒錯，我們修為不如別人，若是在背後告狀，難免引來卓清的報複。於是修煉之時，我不自覺地想到了這一點，體內氣機隨著我的意念跟著後撤，再向前時，玄關竟然有些鬆了！”
周良一邊聽著，點了點頭，隨口說道：“看來一味向前並非好事，有時候以進為退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孫夏愈發喜歡眼前的小師弟了，純潔、善良，並不因為自己修為低微而麵露輕諷，而且還有超人的天賦和過人的智慧。於是他越看越是歡喜，忍不住握住周良雙肩，將周良拉到自己麵前狠狠親了一口，而後大笑道：“小師弟！你可真是.……太好了！”
周良先是一愣，緩過來之後望著孫夏，心中也是頗為歡喜。在白衣觀可從來沒人這樣對他呢！師父不搭理他，師兄嘲弄他，他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擦神像機器。雖然孫夏的喜歡有些猛烈赤裸，但，被人在乎還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他露出了笑臉。
孫夏長長舒了一口氣，望著他許久，而後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我可能要閉關修煉一陣子，趁著那種感覺尚未褪去，一鼓作氣達到圓滿階段！這樣，離第一境最後一層便隻有一步之遙了，小師弟，這段時間你便依照我教給你的方法好好修煉！若有疑問，你可以去找赤明，他住在傳道林以西百丈之外的洞府之中，洞外栽著一支青綠玉竹便是。”
周良點點頭，答應道：“是，師兄。”
孫夏又說道：“不過先天期並不算難，至少，在第一層前沒有任何的困難，你若有修道天賦，隻要潛心靜坐，必能達到滌耳
。隨後的修煉，你需要加上一定的肉體磨練，能使修煉效果更佳，這個你也可以去找赤明幫忙。至於往後的順經、褪凡和凝氣，暫時不著急。”
周良點點頭，忽然問道：“師兄，你當時達到滌耳用了多長時間？”
孫夏想了想，答道：“大約兩個月吧！我成為學道弟子之後，在山腰修煉了約莫三年，才順利通過學道試煉，來到九陽峰。”說到這裏，他苦笑了一聲，“當時學道總試煉金九師兄還跟我說，能通過學道試煉的皆是天賦異稟之人，說我前途不可估量。可我在九陽峰十幾年了，仍在第一境徘徊.……小師弟，若不是有你，我不知道還要在第八層吊幾年呢！”
周良笑了笑，說道：“我覺得金九師兄說得不錯，天下百姓千千萬，擁有修道資格的有幾人？能通過學道試煉的，又有幾人？師兄覺得自己愚笨，是因為師兄正朝前看，與卓師兄等人比起來，師兄的天賦或許一般，可與山下的百姓比起來呢？”
孫夏不禁覺得訝異，在腦中想了好一會，茅塞頓開。他的眼神更亮了，望著周良，神采奕奕，“小師弟說的對！我想起來了，金九師兄告訴過我，每一千人中，隻有一人擁有仙府，而每一百個擁有仙府的人中，隻有一人適合修道！正陽宗每年要招收幾百名學道弟子，同樣的，每年也有好多學道弟子因為一無所成而被趕下山。我與卓清比起來或許差了一截，可至少，與那些被趕下山的學道弟子比起來，我算得上人上人了！”
周良咧嘴而笑，打心底為孫夏覺得高興。
孫夏昂首挺胸，看上去信心滿滿，“小師弟，你的天賦可比我要好得多！我達到滌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十五天就夠了！小師弟，你可要好好加油！”
十五天.……嗎？周良望著孫夏，滿眼皆是笑意。不過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用力點頭，應道：“是，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