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換血
“是玉公子……”
這算是氏族們第一次看到死而複生的襄玉,他們下意識地便要朝著襄玉的方向行叩拜大禮,卻聽皇帝突然大聲道:“玉公子,好久不見!”
這聲打招呼,仿佛將其他人突然從夢裏喚醒過來般。
所有打算對襄玉行禮的氏族們動作頓時止住。
襄玉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他眼中流動著風輕雲淡的情緒,周身雖依然貴氣充盈,但他並未打算以這貴氣來壓人。
“今我趕來,特地為救胤國之困。”襄玉免了跟皇帝假惺惺的客套,直接說明來意。
其困,非皇帝,非胤安,而是胤國。
皇帝眼神微眯。
他身旁的盛焯槐也麵露深沉之色。
襄玉又看向停在上方的血枯鬼和不知何時已到他身後的柒梨,輕笑道:“血枯,今日也是時候算清人、鬼兩族的賬了。”
“知我者,還當屬玉公子也!”血枯鬼鬼魅一笑,頃刻間,他高舉起手中的那塊墨玉,再次朝著頭頂上方一擲。
不再是方才的黑色,而是一片血光之色。
一方蒼穹之下的眾人,臉上皆是震色和驚惶之色。
“變天了,這是血光之災的大兆啊!”人群中有一大臣驚呼。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有了剛才的那場殺戮,已死傷很大一部分人類,氏族們此刻哪裏還管什麽端舉禮儀,皆如驚弓之鳥般四散開逃命而來。
那夜走鬼再次動起來,不斷吞吐夜走鬼的黑洞也重新轉起來。
一片仿佛來自煉獄裏的淒慘聲響重新響起……
月籬緊盯著那血光,發現但凡被那血光照遍全身的人,下一刻全發生了變化。
原本人體內含有為鬼怪所恐懼的人氣,人氣上附著有畏懼之力,從而用來壓製並奴役鬼怪。
夜走鬼乃是上古鬼怪,人類的畏懼之力自是對他無效的,他不怕人類。
可血枯鬼和柒梨還帶進來了一部分的小嘍囉,身為鬼怪的他們對氏族到底還是有些畏懼。
在殺氏族的時候,這些鬼氣不夠強大的鬼怪通常都是跟在夜走鬼身後,等夜走鬼將對方傷得隻剩下半口氣時,他們才出動去給奄奄一息的氏族們最後一口氣。
殺氏族帶來的那些下人,他們便要輕鬆許多,手起手落,便能輕易要人性命。
血腥殘忍得可數隻鬼怪分食一人。
可現下,這些躲在夜走鬼身後的小嘍囉卻開始單獨行動了。
但凡全身被那血光所照的人類,不管是人氣強大的氏族亦或毫無多少人氣的下人,皆開始被這些鬼怪輕易捕食。
人類瞬間處於劣勢。
月籬心頭一驚,氣息間可辨這些被捕食的人類身上的人氣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身的鬼氣。
而這些凶殘嗜血的普通鬼怪,身上的鬼氣竟變成了人氣。
狂妄得意的笑聲從上方傳來。
血枯鬼看著下方的情形,興奮間帶著瘋狂,道:“人類不是總以畏懼之力壓製我鬼怪一族麽,如今便讓你們嚐嚐你們自己造的苦果是何等滋味!”
血枯鬼說完,便飛身到最頂端處正在不斷放射血光的那塊墨玉近前,他將一股法力朝裏麵猛一注入。
血光愈盛。
如同從天際墜入地麵的隕星般,簌簌滑落。
“陛下小心!”
“太子殿下!”
懾鬼師紛紛上前護住眾氏族。
仇淩霜和殷恒合力撐起一個屏障,讓眾人驚險避開這新一波的血光。
“不好!”殷恒突然大叫一聲。
仇淩霜抬眼看去,隻見那血光正逐漸軟化並穿透屏障,即將朝被護在屏障中的氏族們侵襲而來。
殷恒連忙開始像補補丁一般,開始不斷修補屏障。
而仇淩霜則飛身到血枯鬼近前,與其展開一場法力打鬥。
狸奴以白玉羊角燈護住襄玉,襄玉就地而坐,狸奴取出古琴,遞到襄玉懷中,襄玉奏音而起。
古琴發出急湍如水流的琴聲,每一個音符皆扣人心弦。
很快,他的琴聲便引來了無數的野鬼,他們被琴聲所馭,紛紛朝著夜走鬼攻去。
但他們卻避開了那些身上的鬼氣已被人氣所代替的鬼怪。
因為這些鬼怪,已經被受襄玉控製的鬼怪們當成是人類。
襄玉眉頭輕蹙,他琴音一轉,越發急促,驅使著其中一撥鬼怪朝那群散發著人氣的鬼怪進攻而去。
但嚐試數次,皆以失敗告終。
因為對方身體裏散發的人氣,襄玉馭下的幾隻鬼怪,全因人氣上附著的畏懼之力而被對方殘忍吞吃。
襄玉手上彈琴動作不變,他同時出聲道:“那陰陽血是用來作換血之用!”
不遠處的月籬聽到此話,一腳踹飛眼前的一名鬼怪,她快跑到襄玉跟前,半跪下身子,問襄玉道:“公子可是指將人和鬼的氣息互換?”
“不錯。”
人氣和鬼氣皆依附於本體的血液而生,人類和鬼怪身上的氣息互換,也即是襄玉口中的“換血”。
“血枯鬼為何要這麽做?”狸奴忍不住問道。
“還有有什麽原因。”月籬冷笑,“如果我猜得沒錯,他這是想要改人治為鬼治!”
襄玉麵色微動,抬頭望向月籬。
月籬也正在看他。
襄玉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遲疑。
他問她道:“如今,你還要站在我這一邊?”
月籬沉思片刻,嫣然一笑,回道:“我若不站在你這邊,你定不會娶我,我想嫁你,自是要與你一處。”
襄玉頷首:“我明白了。
“隻是,人治,鬼治,到底哪一種才是正確之道,我不知,天下人、鬼亦不知。”
襄玉話音剛落,琴聲猝然轉緩,那些受襄玉琴聲驅使的鬼怪,開始朝吞吐夜走鬼的黑洞入口而去,合力施法試圖將那黑洞破壞掉。
月籬見此,飛身上前,助那些鬼怪一臂之力。
“小心!”身後突然傳來狸奴的一聲驚呼。
月籬剛要回頭,隻覺身後有一夜走鬼的氣息驟然靠近,她剛想閃避,卻被那夜走鬼一把拎起頭發,甩出幾丈遠。
月籬墜地的一瞬,隻覺背後被一硬物硌到,因劃傷產生的灼熱感頓時襲上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