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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襄玉娶妻

  月籬自晚歸之夜,略一撒嬌就化解了襄玉對其的嚴厲後,心裏便暗歎道過去了六百多年,他竟還是一點都未變。


  可她卻變了,她體內不光多了一抹暴戾成性的始祖厲鬼的意識,還並存著月籬和眠籬兩股意識。


  她整個人如同一體三神魂,為人處世,皆混亂起來。


  就如那晚歸的一整日,上一刻,她還是暴戾地毫不留情吞吃掉那隻被他殺掉的凶殘厲鬼,而下一刻,她卻已是天真裏帶著撒嬌之氣,於襄玉跟前毫無防備,乖巧得如同一隻利爪皆已收起的小貓。


  而有時,她還是那個帶著幾分人性的眠籬。


  月籬便在這種性情不斷切換融合中,逐漸適應起新的自己。


  月籬名聲在外,重出於世,若非鬼怪們忌憚襄府的強大貴氣,早有無數鬼怪自四麵八方而來,要參拜月籬。


  對人類而言,月籬是一個吃人不眨眼,毫無人性的凶殘鬼怪。


  然而,對鬼怪們而言,她在人類中犯的罪惡,卻成了她在鬼界裏的豐功偉績。


  吞吃這麽多貴子,還是第一大氏族的襄族子弟,在近百年來,無任何鬼怪能做到,就算是當年血洗仇府的血枯鬼都比不得。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月籬吞吃了這麽多貴子,竟還能相安無事地呆在襄府,還被襄府保護起來。


  雖是因祭品之身,可這到底怎麽看都覺得尤其的了不起。


  想要膜拜月籬的鬼怪們進不來襄府,但月籬卻能走出去。


  她現在不用再伺候襄玉,所以白日裏經常便獨自出府,甚至出城,去跟各類鬼怪廝混到一處,被各方鬼怪膜拜敬仰著,整日裏隻需數著日子,算算襄玉何時娶親,算算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襄玉允諾過月籬,在她被送上祭台之前,會讓她看著自己娶親。


  根據胤安的婚嫁習俗,自男女雙方定親後,還有整整兩個月的待嫁禮儀,所以襄玉若是想趕在中元夜血祭月籬之前,那娶親這件事就迫在眉睫了。


  就在月籬掰著手指頭估算襄玉娶親時日之時,襄族終於在城門前貼出了一張告眾氏族書。


  襄族族長襄黔親筆,曰襄族獨嫡子襄玉即將擇一氏族之女為妻,擇中之後,即刻定親,行待嫁禮,遂迎入門。


  “氏族之女?恐怕隻能是那襄族一派的氏族女子吧。”圍觀告示者中一人言道。


  另一人好奇問道:“為何玉公子突然要娶妻,莫不是襄族老族長急著抱孫子?”


  話音一出,眾人皆笑。


  但還是有人將此事跟月籬牽扯到了一起:“聽說那祭品月籬要在兩個月後的中元夜上被血祭破襄族世咒,這麽一算,這娶妻過門之日也剛好在兩個月之後,這般湊巧,之間不會有什麽聯係吧?”


  這句話瞬間點醒了很多人,大家聽著覺得十分有理,血祭月籬和襄玉娶親之間,定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普通老百姓都能想到的這一點,氏族中的各人自然也能想到。


  “蘇卿可也如此以為?”皇帝坐在鳴鸞殿的案幾旁,提出和方才圍觀之人一樣的猜想,問身側的蘇謙道。


  蘇謙答道:“坊間傳聞,不足為信,任意揣測,需有真憑實據,否定不好定論。”


  他現如今已經脫離了言族,成為皇帝的近身謀士,皇帝原本想給他封個官職,卻被蘇謙拒絕。


  “謀士者,可心無旁貸,唯助陛下萬全也。”這是蘇謙給出的拒絕理由。


  而其實他真正拒絕的原因,不過是想得這獨一份的恩寵,以長期呆在皇帝身邊,好為襄玉效力。


  在皇帝眼裏,蘇謙謀算能力了得,聽他這般一說,他疑心便放下一些,隻讓人繼續盯著襄府一舉一動。


  且說襄族在放出那一紙告眾氏族書後,選了個朝廷休沐之日,便在襄府外院舉辦一場夜宴。


  應邀前來的自然全是襄族派係的眾氏族。


  白光府燈懸空高燃,美酒佳肴魚貫上桌,著紗衣舞婢於正廳中央揮袖而起,絲竹聲相和,平日裏幽靜的府邸難得地沉浸在了歡悅熱鬧的情境中。


  月籬呆在離外院好幾裏遠處,隔著層層疊疊的竹林或青石路小道,她都能聽到曲樂飄香,亦或感知到漫舞悅天的盛景。


  “月籬姑娘不去前廳嗎?”陪在月籬身側的一名婢女問道。


  月籬一身紅裳,靠坐在籬花樹下的軟塌之上,她手裏抱著剛從樹旁地底下撅起的一壇子梨花酒釀,並不答那婢女的問話。


  月籬仰頭,舉起酒壇子再一口豪飲,酒水順著她的玉如脂膏的脖頸不斷滑落而下,浸濕了胸前的一小片。


  月籬放下酒壇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她抬頭望向前方院門處,見狸奴正提著一盞白玉羊角燈入院而來,朝她走近。


  月籬想要站起身,跟狸奴打招呼,無奈她喝了不少的酒,此時腦子有些發沉,試了幾次起身,卻總是被什麽拖拽著坐回去。


  狸奴走到她跟前,伸手示意她不用起身了,月籬這才身子一仰,又靠在籬花樹幹上。


  “公子特地讓我來傳話,說一切皆如你所願,問你可還滿意?”狸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複雜,他是直到來傳話時,才知道襄玉和月籬之間,竟然還有這種約定。


  公子突然提出娶親的突兀感,在這瞬間便消失了。


  隻是,公子對月籬如此放任,真不知是好是壞。


  月籬腦子此時在酒精的作用下,嗡嗡作響,狸奴的話她聽入耳中,她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說了什麽。


  “公子……如約而為之,我自是滿……滿意。”月籬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說完又打了幾個飽嗝。


  狸奴笑眯眯道:“如此甚好。”


  說完便轉身要走。


  “狸奴鬼侍!”月籬突然叫住他。


  狸奴停下腳步,轉身,再次看向月籬。


  “今夜……前來府中赴宴的氏……氏族中,一共有……多少位……適齡待嫁貴……女?”


  月籬醉得這般厲害,倒還不忘問這個問題。


  狸奴不禁暗自無奈一笑,他回道:“適齡待嫁的貴女,一共八名。”


  “可有我……我識得的?”


  “自然是有,剛及笄了的鸞族鸞小姐,寒族的寒大小姐和寒二小姐。”


  “她們啊……”月籬伸手揉揉發漲的額頭,眼神恍惚的厲害,她最後道,“那我就……等著看公子……選一閑妻入府中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徹底閉上雙眼,死死地睡了過去。


  狸奴看著她,發出一輕聲沉歎,他對站在不遠處的兩名婢女道:“還請兩位姑娘把月籬姑娘抬回臥房,伺候她好生安寢。”


  兩名婢女應是。


  狸奴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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