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山野果子
襄玉受珞子安之托,提前在蘇水別院籌備學子會,如今大致將成,皆是因這些鬼怪這幾日在此處不眠不休的勞作。
“調人從胤安前來,要花費些時間,這山中既有人手,我便暫借來一用。”襄玉對眼前這一幕隨口解釋道。
他態度極其平淡,與正目瞪口呆、一副初開眼界的在場其他氏族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這一幕,除了住在襄府和經常出沒襄府的人,其他人的確是難得見上一回。
被襄玉一句話打斷思緒後,眾人恍惚間回過神來。
長期看守蘇水別院的一名內侍攜另外數名內侍上前,依次引貴人們入住各自的別院。
雖隻是別院,但其麵積卻比一般別院要大出許多,體量與行宮無異。
襄玉被安置在玉寧居內,無論觀景位置還是離正廳的距離,皆是上選之地,與皇帝所居的太和居無甚差別。
眠籬和狸奴帶著幾名襄府下人剛將玉寧居收拾一番,珞家三位公子和寒則水便前來拜會襄玉。
寒則水身為寒玉的父親,看著卻跟寒玉氣質不太相近。
比起寒玉的靈巧,寒則水麵相卻透著幾分愚拙之氣,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意,看上去是個脾氣極好的人。
眠籬上前,剛要對幾位衣著光鮮的貴人行躬身禮,眼角卻無意間瞟到在數片男衫之間,還有一人。
寒玉眼梢自然流出的一道媚光,在黃昏餘暉之間,尤為動人,她自三位貴子身後走出,對眠籬淺淺一笑,喚道:“眠籬姑娘。”
聲音若嫋嫋空靈餘音,繞梁而去,漸入天際。
眠籬朝寒玉一笑,然後和狸奴朝幾位貴人依次見禮。
許久未曾見到的珞君玄一身素衣,走到眠籬近前,將她從頭到腳快速打量一番後,眼中含著讚賞,淡淡笑道:“確是已堪為佳人也。”
眠籬應道:“多謝珞大公子讚賞。”
坦然受之,一點都不客氣。
珞君玄本就喜她內透灑脫的脾性,所以絲毫未有半分不悅,他暢快一笑,點了點頭,便看向一旁的狸奴,問道:“公子呢?”
“公子應在玉寧居的小花園內。”狸奴笑眯眯地回道,“奴引各位貴人前去。”
說完便在前方引路,帶著幾位貴人返回玉寧居去了。
眠籬望著幾人離去的身影,見珞家三位公子時而與寒則水交談,時而又側頭跟走在最後麵的寒玉有幾次眼神交匯,不時也聊上幾句,幾人之間看上去十分熟稔,氛圍輕鬆融洽。
眠籬的視線最後停在了一身藕玉色羅衫的寒玉身上。
看著她腰身豐盈,走起路來,步步生媚的背影,眠籬心裏不由思道……
最近見寒二姑娘的次數,似乎多起來了。
正這般胡亂想著,耳畔突然響起一個男聲的輕喚:“眠籬姑娘。”
眠籬回頭,看向來人,是個一身文士打扮的麵生青年。
在這稽壑山中,有文士出沒,身份多半是某個貴人的謀士。
眠籬與該青年互行平禮。
眠籬以為青年會跟自己交談幾句,卻不想在行完禮後,這青年隻是朝她友好一笑,隨即便離去了。
眠籬看得一頭霧水。
特意停下來,隻為打個招呼?
眠籬也不多想,獨自朝玉寧居外行去,想要趁著空檔,先四處閑逛一番。
不料途中,卻遇到一事。
寒族族長夫人大寒氏和寒族三族長夫人三寒氏同時分別命寒府下人送來了一模一樣卻各呈一碟的山野果子。
山野果子顏色鮮紅,櫻桃般大小,前來的襄府下人說是在路途中采摘的,是十分野趣之物,其味甘甜,入口清涼,乃夏日極其解暑的上佳之品。
寒府兩撥下人都遇到了眠籬,便將山野果子都遞交到她手上,托她轉交到玉寧居內公子房中。
因皆是出自寒族,眠籬不免有些疑惑,這寒族內部為何特地分出兩撥人來給公子送相同的果子?
眠籬雙手各端著一盤山野果子,重新返回玉寧居。
公子和珞族三公子、寒則水父女正在書房交談,是狸奴出來應她,接過了她手中的兩盤果子。
眠籬道別剛準備離去,餘光卻看到珞君玄先一步出來了。
珞君玄也看到了眠籬和狸奴,他幾步走到二人跟前,從狸奴端著的兩盤山野果子裏挑了兩顆碩圓且紅得發亮的,放了一顆到嘴裏。
一口咬下,汁水充足,甘甜清爽,珞君玄臉上透出一絲滿足。
“珞大公子這就要離開了麽?”狸奴笑眯眯問道。
珞君玄手裏把玩著餘下的一顆,笑著道:“我前來本是邀公子外出垂釣,但公子今日似是累了,我既無他事,便先出來了。”
他說完不再多做停留,又從碟子裏挑揀了一顆,衝兩人笑笑,便轉身離去。
眠籬見珞君玄走起路來,素衣輕揚,一身的閑逸之氣,不由道:“珞大公子前來參加學子會應是順道,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來稽壑山避暑消遣吧?”
狸奴一對狸貓眼依然維持著笑眯眯的模樣,雖不應,卻是讚同。
明日學子會即將到來,貴人們各自安頓好後,便早早安歇下來,一整日行路,大家都有些累了。
夜色降臨,蘇水別院逐漸歸於一片寂靜,早些時候前來安頓的一行人引起的躁動逐漸消散,獨屬於山林的空靈之氣重新縈繞在別院四周內外。
清透皎白彎月之下,被如璞玉清輝般的月色包裹住的一處花草園內,一抹隱隱透著藍的少年身影正步履偏急地來回穿梭其中。
近看之下,藍衣少年額間已有細汗,眼神充斥著焦躁和不耐,一對濃眉緊緊蹙起,似是正麵對著一個天大的難題無法得解。
藍衣少年又走了一陣,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方才站立的位置,當即發出一聲沉沉的氣悶聲。
言文闕確是遇到了難題,還是一道對他而言,總是久經不變的難題。
他又迷路了。
言文闕此時幾近抓狂,他被困在這個花草園裏已經近兩個時辰,他自認為已經嚐試了所有不同方向可能存在的出口,但不知為何,此處依然如同一個迷宮般,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早知道就不來這裏賞什麽夜景了。
言文闕沉沉地又歎了口氣,準備繼續探路,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輕笑聲,緊接著是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