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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闖禍

  腳步聲起,皇帝已繼續沿著台階朝下方暗處走去。


  在身形即將完全隱沒於黑暗之中前,他突然停下腳步,扭頭望向離自己隔著已有數步台階、幾乎整個身體匍匐於地的內侍,吩咐道:“傳朕的令,把看管膳房酒窖的那名老內侍賜以毒酒,後執鞭屍之刑,再拿去喂山林野狗!”


  他的麵目帶著平日麵見朝臣時的和善微笑,嘴裏吐出的話語卻是冰冷殘忍的至惡至毒之言。


  次日。


  昨夜宮中夜宴上發生之事,已傳遍了整個胤安。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有說襄玉衝冠一怒為紅顏,於太華殿外連殺兩人,還硬生生地把阜族族長唯一的繼承人變成了一個獨臂殘廢,讓阜族這個百族譜上排名第五的大氏族顏麵盡失。


  “盛夫人親口印證,那祭品眠籬是玉公子的逆鱗,各位要是某天路遇,切記要繞道而行,莫要引火燒身!”榮祥酒樓內的說書人一拍驚木,郎朗出聲道。


  堂下有聽客重提舊事,謠說六百多年前的月籬癡心付賦雪,無奈流水無感落花之意,延續了六百多年至今的賦雪神魂,此次卻終是拜倒在眠籬的紅裙之下。


  於是又傳出一言:“玉公子躲過了美若籬落的絕世美女月籬,卻未能躲過眠籬,終究是逃不開始祖之血,許又是一段孽緣。”


  而這其中,還生出另一則驚聞,祭品眠籬親口承認,與主人襄玉已有肌膚之親,如此便更佐證了其他傳言確是非虛。


  於是所有流言便越傳越瘋了。


  有關襄玉的風流韻事風頭正勁,而這之外的一些其他的流言蜚語也有不斷攀升的焦灼勢頭––


  有人認為襄玉身為底蘊深厚的第一大氏族襄族的獨嫡子,堂堂胤安第一貴子,身份尊貴,卻行徑殘忍暴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已是喪失了氏族該有的修養,給襄族乃至整個氏族圈子蒙羞。


  對此,襄族現任族長襄黔在自己的小菜園子裏邊播種茼蒿種子,邊笑著回道:“畏威懷德,此乃人立世之道,我襄氏一族近年來隻恩無威,子擾代替我族在世間恩威並施,此乃重行一族長治之道,正是氏族貴子該行事矣,眾汝何故口誅之?”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再無人敢輕易置喙。


  最終,那些原本因世咒之故,對襄族逐漸喪失尊崇的氏族們,在經曆了襄玉昨夜“殺雞儆猴”的“威”之行策後,重新對襄族變得忌憚敬畏起來。


  又幾日之間,有漸多的簡行車馬,穿梭於市井間,最後都駛向同一條堆砌有青石板的古樸深巷的盡頭處,停在那座有兩頭石麒麟佇立於前的黑瓦白牆的府邸門前,

  此處正是門庭若市,來往者絡繹不絕。


  大多是想拜襄族門下、被其納入豐潤羽翼的寒門小族,他們最是會辨別風向。


  而這一切的變化,皆是朝著襄玉所想的方向行進著。


  得知此事的盛焯槐,沉默半晌,最後什麽都沒說。


  他指間捏著的棋子,許久都未落下。


  當然,以上所說,皆是後話。


  且先再回到夜宴的第二日發生的另一件事上。


  話說在夜宴期間被襄玉砍斷一隻手的阜衡之,當晚被阜筱柔親自送回府上後,阜義才得知此事。


  他因提前離開宴席,自太華殿而出,回了阜府,在府中另見他客,所以錯過了夜宴上發生的驚心一幕。


  阜義悔恨又自責、憤怒又憎恨,情緒交加之下,大發雷霆,誓要報襄玉斷其兒右臂之仇。


  當晚阜義徹夜未睡,第二日卯時還未至,便褪下官服,摘下官帽,跪於鳴鸞殿前,以己官身和阜氏一族之名,請求皇帝為其兒斷臂之仇做主,主持公道。


  皇上當即擬旨,傳召襄玉入宮,但幾波宮人前來襄府宣旨,皆吃了閉門羹。


  迎接他們的始終是一身祥雲紋白玉色廣袖衫、提著白玉羊角燈、一臉笑眯眯的狸奴,回複的話也始終隻有那麽一句“公子尚在休息,還請移步前廳稍等片刻。”


  態度舉止彬彬有禮,話語滴水不漏,招待周全,前來的眾內侍實是從中挑不出任何一處錯兒。


  而狸奴口中正在休息的襄玉,此時將眠籬召入了他玉擾院的書房之中,打算對其進行一番問詢。


  眠籬進入書房時,襄玉正站在書案前提筆作畫。


  眠籬對襄玉見禮起身後,襄玉頭也不抬,視線依然停在畫作之上,口中隻問道:“昨夜之事,你是否該給我個解釋?”


  眠籬麵露愧色,答道:“是奴主動招惹的阜大公子。”


  襄玉在紙上的勾描一頓,他麵露詫異,抬起頭來。


  “請公子贖罪,奴不能說是因何招惹的阜大公子,因為奴答應過一個人要幫她保守秘密。”眠籬雙膝跪於地,口氣堅定地又道。


  襄玉看了她兩眼,放下手中的筆,在身後的長椅上坐下。


  他朝長椅後一靠,眼神懶懶地投在眠籬跪下的身影上,緩緩又出口道:“阜衡之是阜義已故嫡妻和他孕育的獨子,將來繼承阜族族長之位的唯一人選,你可知他的母親是如何死的?”


  眠籬搖頭。


  “阜義在十幾年前,卷入一起朝臣貪汙受賄案,此案當時波及皇、襄兩族派係的數家氏族,阜義被查出涉嫌貪汙,數額巨大,且間接損傷與他同屬一個陣營的皇族和盛族的利益,阜義為了脫罪,便設計將所有罪責轉嫁到他的妻子,也就是阜衡之的母親身上,後來阜衡之的母親因幫他頂罪,被陛下以鳩酒賜死阜府之中,阜義則成功脫險。”


  十幾年前,那時的阜衡之不過幾歲孩童,阜義對自己的妻兒還真狠得下心。


  “阜族族長阜義是個睚眥必報之人,”襄玉看向眠籬,神情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你這次闖下的禍可不小,你莫不是真的以為,闖了如此大的禍,還能獨善其身吧?”


  “我雖然允你庇佑,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你多少也還是得做些吧?”


  比如,告訴他昨晚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眠籬臉色複雜不已,她沒料到,公子對阜族竟這般忌憚,昨夜看公子行事,她還以為沒有那麽嚴重,難不成這次自己真的給襄族引來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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