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終於出穀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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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嚴公，咳，顧三公子邀我到府上做客……”
“自然是安寧候府。”
“如此，甚好！”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泓一大喜過望，瞬間就將越娘拋之腦後，愉快地同顧以嵐閑聊起來。
柳葉息氣悶地癟嘴，這和尚果然不是什麽正經出家人，真是太現實了！明明說出穀是為了找自己，結果現在人一找到，就丟在旁邊不聞不問了！還有那顧以嵐，更可惡！居然趁機吃豆腐！然而最可惡的，還是自己！非但不討厭，甚至還暗自竊喜……
支著耳朵聽了一會顧以嵐和泓一兩人無關痛癢的話，柳葉息便不再關注。昨夜本就沒睡好，隨著潛舟在水中輕微的晃動，腦子稍一放空，柳葉息就睡了過去。
泓一和顧以嵐聊了一會，久沒聽到柳葉息的聲音，忍不住問道：“小葉子她怎麽不說話？”
借著微光，顧以嵐偏頭看了看，言帶笑意：“她睡著了。”
泓一靜默了片刻，斟酌道：“此前顧三公子曾言，對小葉子有意。不知顧三公子這話可作數？”
“大師放心，晚輩確實心悅葉息。隻是葉息她，對晚輩多有抵觸，晚輩也不知如何是好。”
“貧僧觀小葉子，似乎並非對你全然無感，興許是有她的顧慮。”
顧慮？聽泓一這麽一說，顧以嵐忽的想起誆騙柳葉息服下雙生果後見過的幾個無聲夢境。所以夢中的那些人那些就是她的顧慮？
“不過無妨，待出去後得空，貧僧再為你二人卜上一卦，看看機緣深淺。”
“如此，晚輩就先謝過大師了。”
“阿彌陀佛，艙內氣息有限，小葉子又毫無內力。貧僧便入定屏息，為小葉子多留著氣息。”
“大師思慮周到，晚輩稍後就屏息。”
握了握拽在手中的柔嫩小手，聽著耳邊輕微的鼻息，感受到身旁溫熱的體溫，顧以嵐心情愉悅地揚起嘴角，緩緩閉眼，屏息。
不知過了多久，柳葉息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叫自己。
“葉息，快醒醒，咱們到了。”
柳葉息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眼。潛舟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刺目的光線從打開的頂殼投下，照得艙內一片亮堂。柳葉息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十分不妥。不但整個人都窩進了顧以嵐懷裏，甚至一手搭在其胸腹，一腿也壓在其一條腿上，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柳葉息僵著臉仰頭，正對上顧以嵐揶揄的笑臉。
“醒了？抱著我，睡得可還舒坦？”
柳葉息臉皮一紅，連臥都來不及槽，就嗖地彈坐起來，腦袋“砰”地一聲撞到頂部，整個潛舟都被撞得晃了晃。淚眼汪汪看了眼泓一已經空出來的位置，柳葉息頓時哀嚎一聲，顧不得疼痛，手忙腳亂地爬出了潛艙。
看到了看到了，絕剛才那一幕絕對被泓一看到了！這回真是丟人丟到家沒臉見人了！
出了潛艙，柳葉息這才發現外麵一半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一半是嶙峋崎嶇的低矮礁石。雖烈日西斜，卻天朗氣清。
“小葉子可算醒了。”
身後傳來泓一略帶笑意的嗓音。
柳葉息全身一僵，極不情願地轉身，繃出一個自以為十分自然且坦然的笑容：“嗬嗬，泓一大師早！”呸呸呸！都日頭偏西了，還早個屁早！
“咳，敢問大師，咱們這是到哪裏了？”
泓一似沒看出柳葉息的不自然，溫和的笑容越發寬厚：“這是無暇灣，附近有一處名叫沐的漁村。咱們趕到沐村休息一晚，再從沐村出發一路往西，長則三個時辰，短則四個時辰，就能趕到蒼術城。從蒼術城趕往盛城，便很快了。騎馬隻需六個時辰，馬車也不過十個時辰。”
“……”大師，你的很快，和我的很快，應該不是一個概念。感覺當初羅晟帶著自己，也就跑了個吧時辰，怎麽回去要這麽久？這路線走得有點繞啊。
“走吧，那咱們就先去沐村歇腳，再問問可有前往蒼術城的村民，能捎上咱們。”顧以嵐不知何時也下了潛舟，走到柳葉息身旁，撣撣袖袍撣撣下擺。
柳葉息見狀，下意識就遠離了顧以嵐兩步。
顧以嵐似不經意看了柳葉息一眼，抬手在鼻前輕輕扇了扇，嫌棄道：“對了，順帶找位農婦，將你這套衣裳換下，你身上的藥草味太重，我聞不習慣。何況你一個姑娘家，在穀中也就罷了，到了外麵仍這般穿著……”
柳葉息抬起胳膊聞了聞，確實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顧以嵐要不提起，柳葉息都還沒注意。
“泡了那麽多天的溫泉藥浴，有藥味不是很正常？何況也不難聞，等明日到了蒼術城再換也不遲。”柳葉息毫不在意。
泓一看看顧以嵐，又看看柳葉息，笑意越深：“貧僧自將衣物借與小葉子，身上這套僧袍已有許多日未能換洗。沐村的村長與貧僧還算有些交情，村長的女兒也正與你一般年歲，小葉子若是方便……”
泓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柳葉息愧疚得滿臉通紅。
“是葉息思慮不周，到了村子就換！”
顧以嵐和泓一相視一眼，彼此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走吧，趕路要緊。”
柳葉息跟在兩人身後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麽，停下腳步：“那潛水，潛舟就放在那裏不用管嗎？”
“小葉子不必擔心，潛舟會順著來時的水路，自行回到司硯穀。”
還自帶導航係統？太高科技了吧？這是真的牛啤！以一己之力改造一個世界，老鄉這拿的是主角劇本吧！
柳葉息對這位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老鄉，又是羨慕又是傾佩，更多的是好奇。慢慢跟在兩人身後走了幾步，柳葉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停靠在礁石邊的潛水艇。
碧藍的海水，托著烏黑的潛舟飄蕩，孤零零地。柳葉息正要轉頭，海水中忽然伸出半截青灰色泛著水潤鱗光的手臂，抓住潛舟尾部類似把手的地方，往下一拽，整個潛舟頓時沉入水中。
！！！wtf！？剛剛看到了啥？是沒睡醒看到的幻覺？
柳葉息停住腳步，揉揉眼，波瀾的海麵空蕩一片，哪裏還有什麽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