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陪罪
又是一頓客套家常後，肖晨煜和特別助理陳森退出了病房外。
少年純然的神情幾乎在瞬間就換了一張臉，冷靜得不像話。
兩人以同樣平穩的步伐在醫院的走廊上行走，他先啟口問：“所以是怎麽回事？”
“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現倒在起居室，現在還在做進一步的ct檢查，不過近期的症狀確實加重了不少。”陳森胳膊夾著帶來的文件，“不過之前的那份基金已經公證過，你不用擔心。”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肖晨煜安靜地說道，“她對我很好。”
陳森扯了扯嘴角，“夫人對你確實特別，肖少洋在她那兒一直不討好。”
“希望奶奶能挺過這一關吧，我不希望她有事。”
“先不說這個了。”肖晨煜笑了笑，兩隻手閑散地抄進口袋裏，抬起下巴看了陳森一眼，說：“森叔，我缺錢了。”
“缺多少？”陳森毫無遲滯地回應，“對了，上個季度的分紅應該還沒給你。”
“你看著給吧，還是和以前一樣，別讓我爸媽知道，畢竟我是學生嘛，而且我相信你和沈姨會管理好店裏的事情。”
陳森低頭一笑，目光中似乎想起了過去：“多謝你了，晨煜。”
“要不是三年前你的那一筆錢，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更不可能在肖式立足，真的很謝謝。”
“好了，就別提當年的事情了，都是過去式了，再說了那筆錢也不多。”肖晨煜舒了一口氣。
這時，兩人恰好走到了醫院門口。
“對了，我會介紹一個人給你們認識。”肖晨煜停住腳步：“可別告訴我爸媽。”
陳森點點頭，望向肖晨煜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是女孩子嗎？”
“嗯……我也不想瞞著你們。”肖晨煜臉上出現淡淡的緋紅，“她比較害羞，你們問她的時候別嚇著她。”
“沒想到晨煜這麽快就有小女朋友了，既然是你喜歡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
“但是……”肖家的勾心鬥角可不是鬧著玩的，陳森就忍不住為這兩個孩子擔心：“要是讓他們知道……”
“沒關係，我會保護她的。”肖晨煜慵懶地眯著眼感受拂麵的風，“等到了十八歲，我就自由了。”
臨別前，陳森忽然記起什麽，提醒了一句，“剛才你在和夫人聊天的時候，似乎有人打電話給你。”
因為靜音又關了振動放在桌旁，他怕肖晨煜不知道。
肖晨煜聞言，掏出手機，十多個的未接來電記錄，全都來自徐初見。
“遭了，把這個事忘了。”肖晨煜皺了皺眉，手指翻了翻微信裏的未讀信息。
——不是說好的會參加嗎？
——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回答我啊！肖晨煜！
盯著屏幕上的短信，握著手裏的手機不由攥緊了。
他還真是一個大笨蛋，為什麽一定要把手機關靜音。
等到了中考的地方，差不多所有的考生都走光了。
就隻能聽到肖晨煜一人歎氣的聲音。
晚來了一步，已經走了吧？
忽然想到什麽，他拿出了手機，用剛才沒接到的電話號碼打了回去。
而這時，我也正好下了車，而餘碧娥沒有刻意想留的意思，送完我之後就直接開車走了。
鈴鈴——
手機聲響起，我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晨晨”，心髒忽然怦怦怦地跳。
但一想到當時在自己充滿希望能見到他的時候，他卻離開了。
仿佛就像當年被父母遺忘的自己一樣，一樣的孤獨與絕望。
我拿著手機上的手指依然沒有動作，隻是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來電人，愣愣地出神。
直到手機上的鈴聲自動停止了。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承認自己心裏的那股悶氣。
剛想著把手機收起來，可是5分鍾後……微信短信聲又響起來。
我煩躁地瞥了一眼。
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麽，倏然把手機抓了回來。
翻開微信目錄。
——初見？是生氣了嗎？
——好啦，我知道了，是我的錯，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我奶奶住院了，所以我不得不去。
——你不會這麽小氣吧？那是我奶奶哎？
——小杏仁，別生氣啦。
微信裏這麽寫著。
微信備注是——也是晨晨。
最後這個稱呼，是他以前叫我的綽號。
沒想到他還是沒有忘記這個稱呼。
我在這一瞬間像是飄了起來，那種莫名湧來的顫栗感通透了全身，心髒虛虛晃晃地，想要什麽，求而不得。
我點開對話框，想了半天，還是打了七個字：我才沒有生氣呢——按下發送。
然後就是忐忑地等待。
又過了2分鍾，那邊才有消息發過來。
——小杏仁沒生氣就好。
明明隻是單調的一行文字，為什麽我仿佛能聽到他輕笑的聲音。
十六歲的男孩子，這樣的操作是真實的嗎？
我不知為何有點胸悶，總覺得肖晨煜在這方麵的技術，老道得可怕。
簡曆造假了吧，少年。
我搖了搖頭，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火急火撩得上樓去了。
吃完晚飯，我剛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機微信短信聲就又響了。
我捧著手機躺在床上，忍不住點開看。
——小杏仁，明天正好是中考完的第一天，一起去慶祝怎麽樣？
我看到“小杏仁”這仨個字，本來剛才平靜的心跳，又忍不住紊亂了，耳尖也漸漸染紅。
我把手機放在自己胸前，閉著眼深呼吸。
這樣不行……
連人都沒見著，被他幾個字就撩撥得心慌慌的，這樣怎麽行？
到時候還怎麽見他？怕是要缺氧而死了吧？
我把手機舉高，對著屏幕又發出一行消息轉移話題：“你奶奶不是住院了嗎？情況怎麽樣？”
這次另一端倒是回的很快——
——怎麽？這麽關心我奶奶，是不是忍不住想做我女朋友了？
得寸進尺。
我抿著唇，可是唇角卻泄露了幾分笑意。
這樣，應該是沒事。
肖晨煜又回我。
——剛才還沒回答我呢？
——嗯？
我動了動眼珠，忍不住裝傻。
——這麽快就忘了？
我漲紅著臉，以為是想讓我當他女朋友的事，剛想拒絕，下一秒對方比我更快了一步。
——好，那我再告訴你一次。徐初見小姐，你願意明天與我共享午餐嗎？就當做我今天失信的陪罪。
我恍然大悟，嘴角還是抿著唇翹起嘴角。
手指不自覺打了一個字：——嗯。
算了，就這樣吧。
過了一會兒一個視頻邀請發過來。
我猶豫了兩秒，忽然跑到櫃台拿起自己的小鏡子，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又爬回床上，點了“接受。”
那邊的畫麵很暗，暗得什麽都看不見。
可是耳邊的聲音很近，帶著一點朦朧和慵懶。
“聽得到嗎？”
“嗯。”
接著，手機屏幕裏傳來一陣輕笑，他的聲音明明很清潤，可是此刻卻像是悶著，捂著，拖著尾音犯懶，很是蠱惑。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
我看著麵前的手機屏幕，要不是手機底下那偌大的紅色按鈕顯示，不由問：“怎麽這麽黑？”
“因為我在被窩裏，戴著耳機。”他的語氣難得有一絲困窘。
我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才八點半。
“你睡得挺早的嘛，怎麽發個視頻你都躲在被窩裏偷偷摸摸的？”
聯想到他偷偷摸摸躲在被窩裏跟自己視頻，就更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父母比較嚴，必須八點之前睡覺。”肖晨煜按著聲音，“尤其是我媽，她時不時就會查房。
“那……好吧，你睡吧。”
正要關掉視頻，卻引來肖晨煜一陣抗議。
“別別別……初見。”
“那你還有什麽事要說嗎？”
我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盯著屏幕上那一片漆黑。
“也沒什麽，就是……”
那端的黑暗中，少年的唇邊悠悠地揚起來。
“我想多看看你。”肖晨煜輕輕啟口，勾著桃花眼的眼角笑：“我想你了。”
我聽到他低低地笑著，笑聲透過聽筒，帶著點磁性的電流聲，好聽得不像話，心髒忽然怦怦怦地跳。
“我……我不跟你說了，我掛了。”
還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啪地掛了視頻。
我再次閉上眼睛深呼吸，平複了自己紊亂的心跳。
仰頭歎了一口氣。
…………
午後的陽光照在步行街上，我抬眸，忍不住看著前麵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少年。
心裏驀然有些胡思亂想，這算是約會嗎？
我猛得搖搖頭，馬上否認，心裏暗暗告且自己。
隻是陪罪而已……不算，還不算男女朋友。
“要去哪裏啊？”
肖晨煜兩手抄著牛仔褲的口袋，臉上玩味地笑。
“不是還沒到中午嗎？先逛一逛。”
“啊……逛街啊？”我抱怨著，偏偏對“逛街”我就提不起興致，可能大多女性喜歡的方式，我卻覺得累。
聽到我不情願的語氣，他側目看我：“你不喜歡嗎？”
我茫然地看他，臉上強硬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否認道：“沒有啊，隻是有時候走太久，腳有些累。”
“累？”肖晨煜微挑眉，他的手插在口袋裏，靠近我，聳著肩湊到我耳畔：“那我背你？”
我驀地眨了眨眼睛，紅暈一點點彌漫上我的臉頰。
這大庭廣眾的，突然有一對男女互背著走路，這得引來多少雙眼睛，傻子也想得到對方的關係。
“我不要！”
我馬上拒絕他。
“我自己又不是不可以走。”
肖晨煜被我逗得禁不住低頭笑，半晌捂著唇抬眼覷我，“行吧，你不收我的好意，我也不好勉強你。”
肖晨煜帶著我走進商場，一樓全都是專賣店，這是以我做夢都不會來的地方。
他的腳步正準備拐進一家pRada，立馬就被我阻止了。
“看看就好了，進去幹嘛？”我拉下他，不讓他進去。
“進去看一下衣服啊。”肖晨煜抿了抿唇，嘴角輕笑：“你在擔心什麽？難道來這裏，隻是為了看看嗎？這可不是我。”
我站在那裏，一聲不吭，也無法反駁。
“可是，我不想進去。”
結果，還是扭不過肖晨煜的性子，被他一把推到了店裏。
經過導購員的三番介紹，我也不情不願的試了一下衣服。
我披著黑白相間的絲襯衫，裏麵配上了一條白色薄呢長裙，合身地裹著我的腰肢，那樣輕盈飄逸，顏色也特別襯皮膚，又洋氣，既清新又令人舒服。
我站在試衣鏡前，兩隻黑閃閃的眼珠上下左右不停地轉動，整個身子好像一棵小樹享受到微風的吹拂，顫巍巍地抖動著。
“很好看啊。”肖晨煜剛從換衣間出來，喉結就忍不住滾動了一下，不由的稱讚。
他上身穿著白衣襯衫，下身穿著休閑黑褲，還是帶給人青春不朽的少年感，顏色意外得和我相配。
我湊近到肖晨煜身邊，抓著他的手臂，神色緊張地說：“晨煜，我能不能現在把衣服換下來？”
“為什麽？”肖晨煜低下眼眸，不解看我，發覺到我臉上的緊張，他不由勾了勾薄唇，說道：“你是怕我付不起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一個你我還是養得起的。”忽然他的氣息，在耳畔裏惹來一陣酥麻。
“我們就要這一套，結賬。”肖晨煜掏出了口袋裏的信用卡，回手就給不遠處的購導員付賬，“幫我們把原來的衣服包起來。”
我紅著耳尖，久久不能回神，心被他撩也酥酥麻麻起來。
最後被他拉回了店外，都才剛回神。
“你怎麽說買就買？”我有些氣結，剛換上的衣服還穿在身上，“我答應了嗎？”
肖晨煜一手拿購物袋，壞笑了一下：“買都買了，你還想退嗎？”
握起我的手，“好啦，帶你去個地方。”
我扯回自己的手，擰了一下眉，心裏還是對他這種行為有些生氣，“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手裏一空，肖晨煜皺了皺眉，表示我對他這種客氣，有些不爽，他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不用還，上次本來是我請你吃大排擋的，結果變成了你付錢，按道理說這次買衣服的錢，就當做你上次請我吃大排擋的回報吧。”
“這樣你總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了然的回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對，啟著唇說道：“這不一樣。”
他的眉眼淡淡，但還是透露一股氣惱，他阻止我：“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可真生氣了。”
“初見……我給你的東西，你能不能別老是推三阻四？”肖晨煜垂眼凝著我：“我們才剛認識嗎？你居然對我這麽客氣？”
我搖搖頭否認，同時讓自己甩掉心裏負麵的想法。
“我隻是不想你對我太好，這樣我會……”
更加控製不住自己。
肖晨煜聞言抬手揉了揉我的頭：“未來男朋友對你好，你該高興，不應該有心裏負擔，知道嗎？”
“不要亂說，我們現在還不是男女朋友。”我低頭，心跳擂鼓，聲音輕細：“注意點場合。”
“所以是未來啊。”肖晨煜眼眸輕眯，笑了笑，再次拉起我的手：“帶你去個地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