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中考
不過他沒有拽走，因為顧承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握得死緊。
兩個人幼稚地在一把傘上交鋒，誰都寸步不讓。
我盯著被一直拉扯的雨傘，心裏一陣心疼，“別搶了，你們輕一點，算我求你們了。”
兩個人同時瞥了我一眼，最終肖晨煜放了手。
顧承走了。
肖晨煜麵無表情，我看著，一頓飯也吃得索然無味。
結賬的時候我搶了先。
“你很有錢？”肖晨煜問我。
我搖搖頭：“可是這都是我點的嘛，讓你請客就不厚道了。而且我今天也帶了錢，大排擋我還是請得起的。”
肖晨煜想了想，怕傷了我的自尊心，還是把錢收回錢包裏：“好吧，既然你這麽倔，我也不強求了，雖然我是未成年，但一個你我還是養得起的。”
我被他認真的口吻逗笑了，“不要亂講話。”
肖晨煜聞言朝我俯首，笑著輕喃：“好，我們走吧。”
時至6點了，因為下雨的原因，天色已經陰暗無比了，隻有淡淡的亮光，不過外麵凶式波濤地雨水倒是停了。
到了車站，我忍不住看向肖晨煜，問：“你今天約我來，不單單隻是吃飯那麽簡單吧？”
肖晨煜轉過身，淡然地垂下眼瞼，長睫濃密，遮蔽住他眼中的情緒。
“嗯……我想告訴你個事。”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是什麽事要當麵說？為什麽是今天？明天在學校不是都可以見到的嗎？
“我是不是很完美？”肖晨煜突然笑得不知廉恥，然後自嘲地眨眼——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心裏總覺得慌慌的，感覺他有事。
“我……”我垂下眼眸，不知該如何回答，平時嬉皮笑臉的他，突然變得這麽深沉。
可能這才是……偽裝在笑臉下最真實的他吧。
“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了？”
肖晨煜仰著頭，深深地籲出一聲長息。
遮掩了下眸中的情緒，他的唇微彎，“沒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要跳級了，中考我還是會參加的，但是……以後接下來的時間很少，恐怕……”
也是最近因為跳級的事，肖家倆夫婦管得他比較嚴。
肖晨煜轉頭看我，悠悠抬眸，隱隱透著憂傷：“恐怕不能送你回家了。”
我聞言忍著心裏的忐忑，僵硬笑了下，說道：“沒事，這樣也挺好的，隻要你別太累著自己，我是無所謂。”
肖晨煜見我一副緊張的樣子，冷不防笑出聲：“你看你，這麽為我擔心幹嘛？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實力嗎？跳級都可以，區區一個中考我還怕什麽？”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凝著他的笑臉，默不作聲的勾了勾唇。
真是一個傻瓜。
車來了，我沒有讓肖晨煜送我，硬生生得拒絕了他。
我隻是不想他太累。
即便我認識到了肖晨煜的變化，接下來的日子，我依然不敢鬆懈。
再一段時間就是中考了，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應對那以外的東西，我知道，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中考考好，才能更好進衛校。
可是有些東西，不僅要靠努力，還要靠日複一日的堅持。
裏麵我最頭痛的就是英語這門。
幸好我毅力好，經過一複一日的背誦，我把應該要記得單詞語句，算是順利記在腦中了。
有時，我也不得不參加同班同學的複習討論中，好獲取學習重點和知識。
還會挑燈夜戰的熬夜記重點，這可費了我不少精力和體力。
終於，中考第二天，也是最後一天的下午，我進考場前，在路邊看到了一輛奔馳S500。
為什麽我能叫得出車名，是因為在前世的時候，我身邊的同事曾經也坐過這輛一樣的車子回家，可能是太顯眼的緣故，隻是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了。
一樣的車型，一樣的顏色，隻是車牌號的前三位不一樣，不過因為人群簇擁著進場，我沒有時間思考。
這種車並不是隨便就能在路邊看到的，更何況巧合到了這個地步。
可能是什麽富二代吧。
一想到那些自以為家裏有個臭錢就了不起的紈絝子弟，心裏一陣反感。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海裏盤旋，我意識過來的時候，考試已經開始了。
我甚至因為渾渾噩噩，錯過了聽力的前兩題，搖了搖頭，便認真集中在聽力上了。
這麽一股腦地想著，原本背得滾瓜爛熟的單詞——
全想起來了。
直到打鈴的那一刻，我還望著英語試卷檢查一遍又一遍。
放了心之後，才跟著所有人一樣的動作，將卷子往前遞去，我就這樣看著這張承載自己人生一部分的紙頁，消失在眼中。
我現在滿心惦記的，隻有一個人。
肖晨煜。
拿回手機的第一時間，我就看到了微信上的留言——
[有點事，大概不能準時到。]
我握著手機，拽著書包的背帶一路奔跑，兩邊的同學都不解地看過來，還有同班和我打招呼，不過我沒時間浪費，很快衝到校門口，視線最終停在之前S500的路邊。
“哈……哈……”我仰頭喘著氣。
手機振動起來。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低頭看。
[考試還順利嗎？]
[對不起，今天來不了了，遲點和你說。]
人群從我旁邊擦身而過，我靜靜地看著手機，指腹在屏幕上滑動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不是說好了會參加的嗎？
是遇到什麽別的事情了嗎？
我忽然覺得腿軟，一瞬間蹲了下來。
有很多很多煩亂的想法和思緒開始不受控製地在腦海裏翻滾，我咬著牙關讓自己冷靜。
“——徐初見。”
從抱著的雙臂間慢慢抬眼，我的焦距因為視網膜一時間的壓迫渙散，一點點聚集之後，終於看清街的對麵，站著一個身形高挑幹練的女人，她的背後——
是一輛奔馳S500。
車輛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副駕駛座裏的女人，因為精致的妝容，側臉一如往常美得端莊又精致，鼻梁高挺，眼尾出挑。
眉目間和我有七分相似。
連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要不是因為年齡，麵前這個女人絕對配得當我的姐姐，但——卻是我的親生母親。
我們像嗎？對……也隻是這張臉，其他的或許不一樣。
隻是這次的車，和上次不一樣。
手機屏幕上，撥出的那個號碼還是沒有回應。
笨蛋，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聽說你中考了，怎麽樣？應該結束了吧？”餘碧娥磁愛一笑，低眸凝視我。
我感覺自己的樣子不對，悠悠起身，調整了狀態，“餘阿姨，你怎麽會在這？”
“哦……今天我正好沒什麽事，聽說你們學校今天中考，就來看看，沒想到剛好看到你急衝衝得出來了。”
我不由皺了皺眉，心下了然一笑：“餘阿姨，你可真關心我呀，我以為餘阿姨你是等你的孩子接他呢。”
剛好看到我，明明已經早就等在這裏了。
“我沒有孩子。”餘碧娥低下細長的柳眉，語氣憂傷：“因為一些原因，我和世謙都沒有要孩子，所以我非常想……”
餘碧娥抬眸看我，突然握起我的雙手，滿臉渴望地說：“想要有你這麽懂事乖巧的女兒，我很喜歡你……初見，你可以做我的幹女兒嗎？”
我怔了片刻，突地笑了，笑容有些委婉：“這樣啊，餘阿姨……可是我們認識不到一天啊，我們現在互相還不了解，我怕到時候，您真正了解我，會很失望的。”
“餘阿姨，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想清楚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我抬眼，往昔濕潤惹人憐憫的杏眼，此時熠熠生光，就學著一副乖乖孩子的樣子，讓人不得不心軟答應。
這都是跟某個乖巧優等生學的。
這樣一來，隻要餘碧娥答應，至少不會這麽快把我是她親生的說出來，即使他們答應了又怎麽樣，看她身後的車子就知道，她身後的家庭背景一定不簡單，可能是從事商業工作什麽的。
商人是什麽？最看中的就是利益，如果我沒有利用價值，他們完全不可能找上來，而且按上次偷偷聽到的意思，我並不是肖世謙的孩子，更不可能時隔十幾年，甘願接受自己妻子和另外男人生的孩子，如果真想她所說，他們一直沒有孩子，都希望有個孩子，那也可以說母愛泛濫，父愛泛濫，但這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我寧願往壞的方麵想，也不敢天真認為他們是想成為人父人母的心，這個世界上世事險惡，有太多利益摻雜其中，我不敢輕易冒險，也不可能把事情想得太過於單純。
我不是小孩子，我自然知道這個事情有多麽的嚴峻。
餘碧娥皺了一下眉，心裏有些不甘，也隻好裝著一副溫柔的樣子妥協，“好，你想要想多久，就想多久，我不逼你，隻要你開心就好。”
餘碧娥掏起車鑰匙就用頭一指，優雅微笑道，“走，阿姨送你回家。”
我低下頭，抿著唇輕輕地笑了一聲。
“好。”
我在考場門外上了車。
…………
醫院病床上，頭花白的老人靠在床頭，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兩條金色的防滑鏈隨著她低頭審閱的姿勢搖曳，雖然年過古稀，整個人卻拾掇得一絲不苟，足以一窺年輕時的端莊氣韻。
她的身邊，少年手中的水果刀嫻熟地自果皮上削開，長長的果皮直直墜在下方的垃圾桶裏。
老人看完最後一頁文件，簽署上自己的名字，佼到一旁等候多時的秘書陳森手中。
這其實是肖式主公司肖紹瑞董事長的秘書，隻是因為突然摔倒住院，再加上有一份合同需要她簽，肖紹瑞才讓他的特別助理，來照顧她，也已經相當不錯了。
與此同時，少年也完成了手中的作品，修長的食指與拇指夾著蘋果舉至眼前，檢查了下是否有遺漏的果皮，而後放到一旁的盤子裏，用刀切成適合入口的數瓣，插上牙簽。
他站在窗邊，身姿挺拔，襯衫自幹淨的後領貼合著背脊流暢的弧度收至腰線，雖然擺脫不去疏淡的少年氣，卻又別有一番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都說了，不用你親自來削，傷了手怎麽辦，叫護工就好了。”崔蘭英嘴上雖是這麽說著，卻欣慰地接過少年遞來的串著牙簽的果內。
肖晨煜微微抿起嘴角，“奶奶，這本來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臨時趕來什麽都沒帶，給您削個蘋果總是做得到的。”
崔蘭英笑得眯起了眼，對眼前這個孫子的讚許早就無以複加，孝順懂事，樣子好，氣質也是上乘，最關鍵的是頭腦應該是肖家年輕一輩中最出挑的那個，畢竟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隻是幾年前肖家夫婦回來的時候才被接走，他還不忘自己這個老太婆，有這麽個孫子，即使是將來走在黃泉路上，她也是開心的了。
隻是這孩子，就怕他還是那麽倔，因為當年父母離開的事，埋怨他們，她可不想自己的孫子，過得不開心。
這也是她最為擔心的一件事。
“其實奶奶的身體也沒什麽大事，都是你爸媽大驚小怪把你叫來，你看我這檢查了一下不是好好的嗎？”
崔蘭英在孫子的服侍下慢慢咀嚼掉口中的蘋果，然後又道，“晨晨啊……奶奶其實希望你能過得開心，別因為當年你爸媽離開的事，就耿耿於懷，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或許是你爸媽一時糊塗，或者什麽別的事情呢？”
“別讓自己不開心了，這樣完全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肖晨煜輕眉一挑：“嗯……我知道了奶奶，我不會讓自己不開心的。”
少年的爽朗的笑意漾開，眉眼彎彎帶起了一抹暖意。
“這樣就好。”崔蘭英欣慰，心裏的石頭也算塵埃落地，“我呀……就怕你因為哪個事，去了你父母那裏以後，擺臉色看，怕他們對你不好。”
肖晨煜看著崔蘭英，眸中泛起一抹暖意，勾著薄唇微笑道：“奶奶您不用擔心我，我有自己的分寸。”
“對了奶奶，最近二伯父在幹什麽呢？”肖晨煜握著崔蘭英的手，似乎躊躇了許久，又問：“我最近好像看到了他的車子。”
“你二伯父啊？”崔蘭英抬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最近你爺爺也沒怎麽管肖家的分公司，你二伯父還能幹什麽，就是工作啊，但是因為最近二媳婦老是缺崗，你爺爺才注意到這個事，才提起的。”
肖晨煜頓了頓，薄唇一掀，“嗯……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不是二伯父，難道是二伯母開得車去了初見家嗎？
“也不見你平時感興趣，今天怎麽突然問起你二伯父家裏的事了？”崔蘭英忽然來了興趣，忍不住就問了。
肖晨煜也不好怎麽回答，目光和病床另一頭的陳森對上，後者對他微微頷，使了個眼色。
“夫人，可能隻是肖少爺好奇而已，他剛才不是說看到肖總的車子嗎？才忍不住好奇心吧。”陳森語氣相當恭敬，彰顯著對崔蘭英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