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清萍六中
剛走到樓下，餘碧娥就忍不住對肖世謙抱怨：“你說你，你為什麽要找這個我向來不管的女兒呢？”
“本來就是一個累贅，還大費周章的來人家家裏，浪費時間。”
肖世謙按了按車鑰匙，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我又沒有孩子，正好多一個女兒，不可以嗎？”
餘碧娥挑了挑眉，譏笑了一下，跟著打開副坐的車門，坐了下來：“哼，還女兒呢，就你們這個家族，隻重視男丁，女孩完全就是空氣。”
肖世謙聞言，冷眼看她，“你也知道？那你生個男孩給我啊！不然，你以為我會來這裏？”
“怪我啊！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還扯到我身上，肖世謙你還算男人嗎？”餘碧娥拔高了聲音，似乎語氣中對肖世謙充滿不悅。
提到這個事，肖世謙心裏自然不舒服，但也是不爭得事實。
“懶得和你說。”肖世謙懶得和她理論，係好安全帶，就開始啟動車子。
餘碧娥翻了翻白眼，相繼係上了安全帶。
白色的車子才緩緩得揚長而去。
…………
肖晨煜眉心稍展，瞥了一眼站在沙發邊上的肖逸墨，淡漠道：“你在清萍六中上學吧？”
肖逸墨點點頭，微微一笑，“對呀，怎麽了？”
“據我所知，清萍六中離衛校很近，都是同一輛公交車的路線。”肖晨煜手肘支在靠枕上，仰頭看他，目光清澈地就像是在和他聊考試範圍一樣。
肖逸墨安靜地望著他，半晌嘴角一翹：“很不錯嘛，調查工作做的很好。”
肖晨煜不作聲，頭微微撇開。
“我想跳級。”肖晨煜仰著臉，少年的眸子微挑，諷刺的意味明顯：“可是這樣一來，某些人就又要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樂意的。”
肖逸墨按了按電視頻道節目，臉上淡然，“既然不樂意，可以不跳，不過以你的實力可惜了。”
他腦海裏浮現出了小時候不聽話，肖家夫婦對他的嚴厲管教，幾乎到了折磨的地步，他常常因為一點小事沒做好，就被罰站吃不上飯，所以做什麽都要小心翼翼。
“其實呢，比起我，你算是幸運的了。”
肖逸墨眸底冷然，抓著遙控器緊了幾分。
“談不上幸不幸運，你應該也被他們嚴加管教過吧，我哪時候又何嚐不是呢，隻是哪時候比較單純，還以為他們是為我好呢。”肖晨煜的目光疏淡，像是也跟他想起了一樣的回憶。
他們其實使終就是為了自己而已。
肖逸墨知道他這個哥哥，想法和他一樣，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意勾過：“雖然我們從小不是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但是有些東西倒是挺契合的嘛。”
可是肖晨煜沒理他說什麽，隻是淡淡道，“跳級我是一定要去的！”
肖逸墨聽到他帶著堅定的口穩，翻了翻電視節目，感覺一點新鮮感都沒有，幹脆放下遙控器，直接和肖晨煜聊起天來：“你是打算直接去清萍六中，直升高二對吧？”
肖晨煜本來低著頭想心事，被他問及，抬起眼看他：“這不是顯而易見麽。”
“但是我有點不懂，你去清萍六中為什麽要問我衛校到底在不在附近呢？”
他歪過頭，微笑。
“這是秘密，最好少問。”
肖逸墨愣了，眼前這張帥氣的笑臉，明明流光熠熠，但又帶著壓迫，像是警告一般。
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勾著，雖然五官都很細致，卻一點都不女氣，更多的是內斂的少年感。
窗簾沒有完全拉開，屋子裏留出一抹灑落的陽光，有細小的微塵在他麵前的光線裏跳躍。
明明是同樣的血脈，肖晨煜的身上就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
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哥哥不管是外表，還是其他方麵，都很優秀，他似乎差了好大一截。
難怪父母急著把他接回家，即使讓他換學校，隻要他說一聲“不”字，都由著他去。
誰叫他的哥哥成績那麽好呢，拿了幾屆的奧賽冠軍。
但……隻有他知道，這隻是表麵裝得而已，表麵裝著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而已，現在的他們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自然，我對你的事，可沒啥興趣，隻是好奇問一下，沒想到你的反應還挺大的，我的哥哥……”肖逸墨幹脆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叫了一聲“哥哥”打趣道。
“最近二伯父在幹什麽，你知道嗎？”肖晨煜沒有和他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反而轉移了話題，“我昨天看到了他的車子。”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肖逸墨撐著下巴的姿勢再次睨看電視屏幕，說道：“畢竟你和他們接觸更近，我就不一樣了。”
肖晨煜沒有再說話了，他仰頭靠在沙發上，緊閉上眼睛，一想到昨天停在徐初見家樓下的車子，他的心總覺得隱隱地不安。
然後是一陣門鎖攢動聲，這一次聲音來自門外不遠的地方。
“晨晨……有沒有很餓？媽媽給你帶來了小點心。”一進門，陳曉婉就把手中的精致包裝往桌麵一放，拉開包裝，對著沙發上的肖晨煜笑得很溫柔，也隻有在麵對肖晨煜時才更像一個慈母。
“這可是媽媽特地為你買的。”
聽到熟悉的嗓音，本來閉著眼眸的肖晨煜眉頭忍不住一蹙。
怎麽這麽早……他們就回來了？
“晨晨……晨晨？”
他的眼睛驀地睜開了。
像是璀璨的星河在那一瞬間被揭開幕布。
“嗯？怎麽了媽媽？”肖晨煜喑啞著開口，打了一個哈欠，假裝揉了揉眼睛，前一刻那個柔軟鼻音的小天使消失了，“我睡著了。”
一旁邊的肖逸墨倒是見怪不怪。
這一聽自己打擾到他，陳曉婉就擔心說，“是晚上沒睡好嗎？困就回房再睡一會兒，身體最重要。”
肖庭關上大門，臉色鐵青，顯然心情不好，一看到陳曉婉又圍著這個兒子轉，忍不住說她，“我說曉婉，你能不能幹點正事？晨晨又不是小孩子了，都16歲了，你怎麽還對小孩子那樣，這麽對他？”
“肖庭你還真說得出口？今天那筆合同是不是你談黃的？你居然還把氣撒在我身上？我跟你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生活才逐漸轉好，你居然還說我不幹正事？”
兩人就這樣，因為一個合同，吵了起來，完全不知道此時的兄弟倆人看到他們這樣，反而勾了勾唇。
“有什麽事不要在這裏吵，這裏兒子都在，你想讓別人看笑話嗎？”肖庭的聲音有一絲不耐煩，聲音近在咫尺。
“你也知道兒子都在啊！是你非要跟我吵的，況且……我家晨晨那麽優秀，我就不該買個點心來獎勵他嗎？”陳曉婉拔高了聲音，似乎是想在這個事上爭個輸贏。
肖庭越來越不耐煩，臉上布滿了黑線，“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肖晨煜輕勾著眉眼，感覺差不多了，打斷他們：“行了……爸媽，別因為小事咬著不放，我要跟你們說個事。”
“什麽事啊？”陳曉婉一聽肖晨煜有事，馬上安靜了下來。
“我想跳級。”
一聽跳級，肖家婦夫倆人的心情也因為這個事，也緩和了許多。
肖庭臉上滿是欣慰：“是嗎？早應該這樣了，以你的實力，跳級綽綽有餘，也知道聽我的話。”
“不愧是媽生得好兒子，就應該這樣，墨墨你要跟哥哥好好學習，知道嗎？”陳曉婉滿是笑意，還不忘教導肖逸墨。
肖晨煜眼鏡後那雙悠黑如深淵的眼中，掠過一絲晦暗難明的情緒。
隻要再過兩年就好了……
肖逸墨暖暖一笑，陰影下眼底是翻湧不絕的情緒，“好，我會向大哥學習的。”
肖晨煜張了張唇角，一副很疲倦的樣子，起身就往自己房間去，“爸媽……我先回房了，晚飯也別叫我了。”
“啊……晨晨不吃晚飯怎麽行？”
肖晨煜剛推開自己房間的門，無誇道，“媽媽……一天三餐，而晚飯是最不重要的一餐，吃不吃沒關係的，正好我減肥。”
明明身材已經很好了，還減肥？
說來也不信。
可偏偏愛子心切，每天依著他的陳曉婉，卻信了。
但還是忍不住關心道：“好，但不能每天這樣，就算是減肥，媽媽也會心疼的。”
“嗯。”他輕哂，隨後帶上了房門。
肖晨煜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得到了久違地輕鬆一般。
黑暗中的黎明什麽時候才能到……還要堅持兩年啊，為什麽感覺還是那麽久。
肖晨煜抿緊了薄唇，望向電腦台前仿佛透著光的照片。
走近拿起，垂眼凝著自己手上的照片，說話的聲音平平緩緩地，“真好……一想到她，我感覺我又有力氣了。”
從明天開始，又是迎接考試的開始。
肖晨煜握著照片，坐在了床邊，垂了垂眼眸，感覺真的有些犯困，就直接躺下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和初見終於長大了，成為了情侶，見了各自的父母，他把初見帶到奶奶麵前，奶奶很喜歡，就連父母親也不像平時那麽自私自利，對初見的態度也是很友善，平曰裏說話也不少，偶爾節假曰還會帶初見和全家一起去郊遊。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樣子。
可是轉眼間，畫麵一轉，他看到初見倒在浴缸前，樣子一臉蒼白，手腕上那快速蔓延的血如流水般融合在已經注入水地清水中。
隨著時間的蔓延，清水已經呈現了鮮豔的暗紅色，初見的臉色也越發蒼白，再無半點血色。
他瘋狂的喊著，可是依然毫無作用。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愛的人逝去。
那張臉最後在黑暗中寸寸碎裂。
又是一轉，來到了初見的葬禮，他看到初見的父母的悲痛與絕望，還有那封信。
原來不至是他，初見也是一個把心事藏在心裏的人，他和初見或許在某些事上，也挺相像的吧。
直到……畫麵再次寸寸碎裂，已經什麽也沒有了。
“初見……！別走！”他驀地睜開眼，胸膛急劇起伏著。
大口大口的喘息配上他受驚的目光，他慌張地摸身邊的床，那裏什麽都沒有，隻能看到床台上他放的照片。
從高空跌落的失重感一瞬間就占據了他的心，他忽然有點害怕，自己保護不了初見。
不知何時，他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飽和著眼淚，像夏天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那麽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來。
那一幕幕如同詛咒，讓他的心如滴血般絞痛無比。
“已經好久沒有掉過眼淚了啊……”
這個世界的眼淚太多了。憤怒的，悲傷的，絕望的，無奈的。他曾躲在某個寂寞的角落，心照不宣的感受過。
其實真正痛苦的人，卻在笑臉的背後，流著別人無法知道的眼淚。
隻是長大了之後，才漸漸學會不在意，去忽視，可是這一次……
肖晨煜舒了長長一口氣，淚無意間劃落了一滴，打在手背上，開口的聲音有一絲喑啞：“絕對不會的。”
…………
我忽然轉頭，看著窗口天空陰沉沉了一個上午，終於開始落雨。
看來，最近雨季挺多的，也對……現在這個季節確實挺多的。
不過從家樓窗口的時間，傾盆大雨已經占據我的視野。
餘光間掃了眼沙發上出現的紙條，我歪著頭，縱身去拿，打開一看，熟悉的筆跡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如此幹淨好看的字，就像寫它的人一般幹淨脫俗。
是肖晨煜。
除了一個本人簽名，剩下的還有一串電話號碼和微信號。
181799*****，2018******。
這……
我凝著紙條，思考了片刻，難道是在公交車的時候，他塞在我口袋裏的麽。
一般放進洗衣機的衣服，我媽媽都會習慣性的搜下衣服口袋，隻要有東西，她都會放在沙發上，以便問本人是不是還有用，可能是因為昨天的原因，可能她忘了。
我想了想，最終掏出了手機加了上麵的微信號和電話號碼。
剛“申請”發送成功，不到兩秒鍾手機就發出短信信息——
看來是成功了。
我來不及細想，直接點了進去，看了起來。
來金三角附近的步行街吧，有事找你，下午2點40見——
我覺得更鬱悶了，絞盡腦汁想了想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約我見麵，但是那個地方卻是離衛校的方向很近。
我握緊了手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2點。
星星眼地不自覺看向了窗外的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