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親生母親
窗外魚肚白的光線昭示著臨近天亮，我的腦袋慢騰騰地轉了半圈，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鍾。
7:20……
我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睛，動了動身體，翻身下了床。
聯想昨天那些話，這一晚上還真是沒睡多少，隻有心煩。
哪個她，今天就要見麵了。
我打了個嗬欠，一身疲憊地往衛生間走準備去洗漱，結果剛拐至走廊，就看到母親王雲蘭站在衛生間門前。
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拍了拍胸脯，臉色難看，“媽媽，你要嚇死我嗎？”
我靠在拐角的牆壁上，仰頭慢慢地吐了一口長氣，緩解一下剛才被嚇得亂跳的心髒。
那邊王雲蘭安靜了一會兒，臉上倒是比我淡定許多，“今天是禮拜天，怎麽這麽自覺，起這麽早的？”
我喘著氣，腦袋有這麽一刻發懵，“哦……不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我就是想早點起，好出去買早點。”
我嗬嗬笑了笑，走進衛生間，開始漱洗起來。
我從毛巾裏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從容的眸子，鏡子中的餘光注意到了母親的表情微變。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王雲蘭的身體一繃：“今天不用。”
“那……太好了，都省得去外麵買早點了。”我輕笑，眸子彎出了一道月牙形狀。
王雲蘭頓了頓，看了一眼正在慢條斯理瀝幹毛巾的我，皺著眉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看到鏡麵上消失的人影，我收斂了笑容，表情沉重無比。
要是哪個女人真的來了，我真的能控製自己嗎？
過了幾分鍾，我收拾完畢，剛走出衛生間門口，就聽到一串通話聲。
“你們大概幾點鍾來？”
“王女士，我們這還有事忙，大概10點鍾到。”
“好，初見你們可以看，但是你們得答應我，別這麽早把這個事說出來，我不希望她受到打擊。”
電話一邊，有那麽一刻鍾頓了頓，“好。”
聽到回答，王雲蘭揪著的心，才稍稍放下，才按了掛斷。
我就在拐角，也不好繼續躲著，清了清嗓子，喊道：“媽？媽媽……”
站在窗口前剛收下手機，王雲蘭就聽到女兒的聲音，回過頭，臉色有些受驚，嚇了一跳。
“你在跟誰打電話啊？這麽神神秘秘的。”我裝著若無其事，走近她，悠悠的開口。
王雲蘭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知道我早晚有可能知道，也無心隱瞞，“我在和昨天哪個叔叔談話呢，他說他會帶個阿姨來和你認識一下，哪個叔叔自從昨天見到你，就很喜歡你，約定好今天來我們家吃飯。”
我輕擰了一下眉，問：“是昨天哪個肖叔叔？”
王雲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那……好吧，我先換一下衣服。”我唐瑟了一下，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關上房間門，我就按奈不住心裏的壓抑，喘息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如缺氧一般的難受。
哪個自稱是我親生母親的女人，讓我感到一陣心慌。
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換完衣服，又被王雲蘭拽著去菜市場，回到家，飯菜也準備後，差不多十點鍾了。
如約而至，昨天哪輛車子準點到達了樓下。
腳步聲漸行漸近，直到門後傳來一串敲門聲。
我的呼吸一窒，隻聽到空氣中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初見，去開一下門。”
我深吸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直步往門口走。
門“哢嚓”一聲打開，眼前的男女立刻呈現在我的視野之中，之後漸漸扭曲，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物，吞噬我冰冷的心髒。
餘碧娥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依然可以從帶著些微皺紋的眼看出曾經靚麗的容姿，她站在我麵前，下巴微抬著，鳳目睨著那個和自己五官相似的孩子，眉心緊了緊。
寂靜得可怕。
“您們……”我正要開口，餘碧娥先說話了：“你就是世謙說的初見吧？”
我抬著眼，眼前哪一張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臉，隻是眉目間有些很難看出的微皺紋，真得很難相信這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我僵硬的笑了笑，“嗯”了一聲。
“叔叔阿姨，不如先進來說吧。”
“碧娥，我們先進去，孩子站著也不好說話。”肖世謙推促了她，笑了笑。
“好。”餘碧娥點了點頭。
倆人換了鞋，才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餘碧娥拍了拍沙發麵料，眸底中閃過一絲嫌棄，反過身才演飾的笑了笑。
我坐在另一端，眼裏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目光漸冷。
“初見啊，你今年幾歲了？”肖世謙的聲音橫插在兩人之間。
我眨了眨眼眸，看向了眼前長相斯文透著貴氣的男人，生硬得扯出一抹笑容，“哦……我今年15歲了。”
15歲？聞言的餘碧娥半眯著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也算是個小大人了，叔叔今天介紹一位阿姨給你認識。”肖世謙目光鎖定我，看著眼前的少女，再次說道，“你應該看到了，就是旁邊我坐著的阿姨。”
“初見啊，我叫餘碧娥，你可以叫我餘阿姨。”餘碧娥撩了撩耳旁垂下來的頭發，插了話。
我點了點頭，“餘阿姨好，不如我先給您們倒一杯水吧。”
我話落，起身就去倒水。
走到飲水機前，我伸手放了幾縷茶葉，側過頭，餘光隱約看見一道熟悉的輪廓，靜悄悄地卷縮在廚房裏，眼神停滯了片刻。
我的親生母親是誰，我都不在乎，對於現在這個突然出現，帶給我陌生和我長得相似的女人，一個對我從來沒有接觸，從來沒有給予我溫暖的親生母親，我真得隻有排斥。
我認可的，隻有眼前這個我十幾年喊著媽媽的人，對於我來說，她才是我唯一認可的親生母親。
我回過頭，按了電源，接了兩杯熱水，不是立馬兩杯就給他們端上，而是一杯輪著一杯雙手奉上。
隻有這樣，才能更顯得禮貌可佳嘛。
既使心裏有萬分不甘，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肖世謙愉悅的接過，點了點頭，嘴角勾了勾，稱讚道：“真是一個乖孩子，沒想到這麽普普通通的家庭，居然會教育出一個這麽懂禮貌的孩子。”
餘碧娥接過水杯，也跟著笑了笑，說道，“這孩子，我越看越喜歡了。”
“肖叔叔餘阿姨，您看您們這說得什麽話，給客人倒水，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
我退回原來坐的位置，禮貌而不失尷尬地一笑，神色隱隱透著冷淡，“您們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媽媽談吧？”
聽到“客人”二字，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倆人，臉部僵了一瞬，之後很快又一笑而過，演飾了過去。
“我們這次來，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和你媽媽談，就是單純得吃個飯而已。”餘碧娥優雅一笑，麵上的微皺紋還是隱隱看得出一點。
我半垂著眼，然後睜了睜，嘴角冷勾了一下，“看不出來，肖叔叔和餘阿姨和我父母關係很好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父母有您們二位氣質那麽好的朋友。”
這話，顯然帶著誇讚，但是又不是完全是誇讚，因為隻有他們心裏自己知道。
倆人聞言，臉上的表情又僵了一瞬，當然也不好怎麽回答。
“好了，飯做好了，初見快點給叔叔阿姨拿碗去。”王雲蘭見差不多了，直接打斷了空氣中的漸漸凝固。
我側頭一望，“好。”
起身就往廚房去了。
碗筷全準備好後，出於禮貌也給肖世謙和餘碧娥盛了兩碗飯。
之後，我才坐餐桌一邊，默默地去吃了飯。
“初見你在哪個學校上學啊？能不能和阿姨透露一下呢？”餘碧娥挾菜的動作很是優雅，體現著自己的教養，話語間也對我殫精竭慮地施以關懷。
我臉色微頓，悄悄地放下了手中的飯碗，抬眼看她，“在白源二校吧。”
肖世謙臉上微變了一下，說話了：“倒是和我哪個侄子是同一所學校啊。”
我再次拿起碗筷，並沒有對肖世謙剛才說得有多在意，隻是看了看旁邊一直吃著飯，默不作聲的王雲蘭。
又看了看這一桌滿是自己喜歡的菜，反而一點食欲都沒有，連筷子有一茬沒一茬把原本應該很美味的米粒送進嘴裏，卻像是在吃磨人的砂礫。
“白源哪個學校挺不錯的，在哪裏也不差。”餘碧娥眸中閃過一道不以為然，笑得有點尬。
我低頭安靜地吃著飯，聽著她的笑聲帶著點生硬，嘴裏的飯完全淡然無味。
氣氛逐漸從尷尬，降到冰點。
直到我吃完了這一碗艱難的飯，我才起身收拾碗筷餐盤。
“我吃完了，我先去洗碗了。”
王雲蘭點了點，很是欣慰，正好肖世謙和餘碧娥倆人也吃完了。
也悠悠地起身，倆人臉色也是看不出來好，也看不出來壞。
反正這次午飯，也算是結束了。
“那……我們先走了，謝謝你這頓飯，王女士。”肖世謙禮貌笑了笑，看了看廚房那抹瘦小的身影，啟著唇說道。
王雲蘭仿似一笑，招了招手，“沒事，隻要你們記住我的話。”
餘碧娥細長的柳眉不由得挑高：“王女士，請你放心，再怎麽說我們也不會強迫初見的，就憑這一點，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
“好，那……你們慢走。”聞言，王雲蘭不再多話，把他們送到門口，道了一聲平安，才關門。
而在廚房裏，我默默洗著碗，眼睫輕垂，遮掩下目色裏的一抹寒意。
那是一道深暗的沉，暗如深淵，波譎雲詭。
卻不動聲色。
[你想過反抗嗎？對命運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