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攤牌（二）
畢竟這種天大的事情，誰會相信一個孩子說的話？說不得還會以為中了邪，被當做鬼怪處理。
“莞丫頭，這個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就連鹿家家主都未曾預測到。”秦恒對此很是好奇，莫不是莞丫頭也會卜算之術不成？
“我不知道，我隻是做了一個夢，在夢裏爆發了很大的洪災，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醒來後，我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每日裏都過得非常惶恐，也不知與何人說，直到那日半夜被雷聲驚醒，我就下了買糧的決心，隻是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變成真的。”紀莞垂下了眸子，聲音變得越發縹緲起來。
秦恒聽了紀莞的話陷入了沉思，沒想道莞丫頭會有這樣的奇遇，好一會才道：“你打算怎麽做？”
“我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隻是想提前了解一下當前的形式，舅舅也知道，若是問我父親，他是不會告訴我的。”
豈止不會告訴，說不得還得訓斥莞丫頭一頓，說到紀安秦恒臉色也有些不好了。
“朝廷已經指派了欽差下去賑災，湧入京都城裏的難民也已經在安置了，隻是雨勢再這樣下去，災情隻會越來越嚴重，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震怒，你父親也挨了罵，一會兒你回府後也小心些，莫要與他硬來……”
雖然恨不得一拳打死紀安，可他畢竟是莞丫頭和小然的父親，真出了事兩孩子也得跟著受罪，打老鼠怕傷了玉瓶還真是麻煩！
“舅舅放心。”紀莞嘴上這般說，心裏隻惦記著洪災的事宜壓根就沒將紀安的事情放在心上。
僅憑秦恒寥寥數語，紀莞已經通曉了全貌，災後重建、安撫流民、糧食、藥材都需要大量的銀子，且洪災還沒有得到有效控製，如今國庫還算豐盈，隻是照這樣的情勢下去，遲早也會被掏空的，看來她手裏的這筆糧食還是非常緊要的，畢竟三十萬擔可不是個小數目。
“多謝舅舅，莞兒知道怎麽做了。”
“莞丫頭，你屯了這麽多糧食，又親自在南城門搭了粥鋪施粥，做這麽多，真的隻是為了災民，為了獻糧嗎？”秦恒還是問出來壓在心頭的疑問，從方才紀莞說出整件事情平靜的驚人的表現，他總覺得有些違和，太鎮定了，壓根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做到的。
“舅舅，你覺得呢，既能讓這些流民不至於餓死，又能達到我的目的，不是一舉兩得嗎？”紀莞淡淡的道，她原就沒打算瞞著秦恒，以後許多事情都還需要舅舅的協助，光靠她自己還遠遠不夠。
秦恒心情很是複雜，更多的是欣慰與心疼，他雖是武將，但能在朝廷裏遊刃有餘這麽多年，自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莽夫，略略一想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了，這丫頭年紀這麽小就會如此籌謀，可見在紀家日子過得並不舒心，從前還擔心這孩子太單純軟弱會被算計，如今也算是放心了。
“你外公若是知道了，定會高興的，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有什麽需要隻管來找舅舅，不必怕，整個秦家都是你的靠山。”
遠在嘉南關的父親心裏最記掛的就是小妹留下的這雙孩子了。
紀莞心裏一暖，鼻子微酸，險些落下淚來，這才是真正的親人，毫不猶豫的站在她身邊，信任她，疼愛她。
這是在紀家感受不到的，祖母再寵愛她，心裏最重要的還是父親，任何事情首要衡量的是父親的利益，若有一日她能為紀家帶來絕佳的好處，想來祖母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她。
“眼下這世道，糧食金貴，若是被人盯上了那點護衛肯定是不夠的，一會兒我讓再多安排些人過去確保安全。”
財帛動人心，如今糧價高懸，莞丫頭手裏有存糧的事情要是提前走漏了風聲，麻煩可就大了，於之後的行事也會大有不利。
“還有，一會我給你找兩個會功夫的女護衛，這樣平日你出門也會更安全。”
紀莞大喜，上回路遇匪徒後，她一直都想買兩個會功夫的女護衛跟在身邊，隻是女人練功夫的本就少，要找兩個合適的人談何容易，眼下秦恒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高興還來不及呢。
“多謝舅舅。”在這些方麵紀莞並不善言辭，所有的感動牢牢的放在心裏。
“好了，自家人這般客氣做什麽，生分了，你身邊有人能護著，我們也安心，月底你二舅舅就要回嘉南關了，過幾日帶上小然來家裏吃頓飯。”
“好。”紀莞笑得十分溫暖，“對了，舅舅，您是不是與昭覺寺的住持惠明大師有私交呀？”
“惠明大師？你又從何處知道的？”他與惠明有私交的事情很是隱蔽，平日也極少往來，就是冉氏都不知道，可看這丫頭的眼神分明是早就知道了。
紀莞自然不可能說上一世在肅國公府見過惠明大師，模棱兩可的道：“莞兒之前在昭覺寺後山曾見過一次舅舅與惠明大師一道品茶。”
秦恒愕然，不由搖頭失笑，也不再追問其原由了，知道便知道了，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惠明大師在京都享有盛名，要是知道他與惠明大師交好，隻怕就不得清靜了。
“說吧，你又想做什麽。”
紀莞眸子裏劃過一絲狡黠：“這是個秘密，屆時您就知道了，不過……”
“不就是做場法事，弄得這般神秘，放心吧，包在舅舅身上了。”
隻是剛得的那盒頂級雲霧又留不住了，唉！秦恒微歎了口氣。
兩人在書房裏談了近一個時辰，才將將出來。
“來了就去看看你外祖母，沒她老人家可天天念叨著你。”
“是，那莞兒先過去了。”
等她從秦老夫人的院子裏回到前廳，已有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女等在了廳堂了，兩人長得有些相似，容貌清秀，渾身散發著一股爽利的氣息。
紀莞心下了然，緩步走了過去。
一旁的來叔見紀莞過來了，連忙迎了上去：“表小姐，方才世子爺得了急召，進宮去了，這是朗月與朗星，從今往後她們倆就跟在您身邊服侍，一切聽從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