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欲言又止
她不想自己退出得那麽狼狽，唯有裝作不在乎，裝作瀟灑地不聞不問，就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才不會太難堪。
“葉小姐？”沈宴出聲提醒，表示自己還在等一個回答。
葉蓁晚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若無其事般露出一個笑容，語氣不鹹不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問了又能怎能樣呢，難道你會因為我問了，就不和梁青妤在一起了嗎？”
不待沈宴說什麽，葉蓁晚自己就給出了結論，“當然不會。既然如此，那問不問又有什麽意義呢。”
沈宴有那麽一瞬間，內心動搖得厲害，真想不顧一切，將事實的真相告訴葉蓁晚，告訴她，自己那天沒有不顧她的死活，第一時間就去救她了，還因此受了重傷，落下了殘疾。
為了不拖累她，便找來梁青妤在醫院裏演了那麽一出戲，好讓她忘掉自己，找一個四肢健全的男人去保護她。
話都到嘴邊了，卻在右腿毫無知覺的提醒下，生生地咽了回去。
半晌，沈宴閉了閉眼睛，嗓音涼薄，“是的，不會。”
葉蓁晚驀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肉裏，掐得生疼，卻遠遠不及此刻心裏的痛，來得尖銳而密集。
四個篤定的字，好像無數根針紮過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令她臉色都為之一變。
明知會是這個回答，她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出了口，明知會失望心痛，卻還是忍不住期待，萬一呢，萬一沈宴隻是因為追她時間長了，故意找來梁青妤刺激她，想讓她吃醋呢？
如果不問，他們之間就真的錯過了。
抱著這樣的渺茫的希望，她問出口了，答案卻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沈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辦，如果沒什麽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葉蓁晚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說完不等他答應，便兀自推開車門，逃似的跑走了。
看著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沈宴緊緊抓住右腿，力道重得幾乎要將肉生生扯下一塊。
“你為什麽這麽不爭氣？不就是斷了嗎，接上不就好了，為什麽就沒用了呢？”沈宴狠狠一拳砸在右腿上，拳頭都疼了，腿卻還是像木頭一樣。
“先生，韓靖已經聯係上一位老中醫了，聽說針灸術了得，曾經治好過很多您這樣的情況，您別著急，一定會治好的。”方雷深深自責，丟下工具跑到後座前安慰道。
“一定會，一定會，這話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可是卻沒有一個看好的，都是些沒用的庸醫！”沈宴心中窩著一團火，此時一股惱發泄出來，前所未有的憤怒。
方雷默默退開，關上車門，去將工具收好，引擎蓋放下。
車子一點毛病都沒有，是為了讓先生跟葉小姐多呆一會兒，才臨時想到了這麽個法子。
早知兩人會不歡而散，不如一開始就別自作聰明，最後將先生氣成這樣。
“開車。”沈宴是個自製力極強的人，壓在心頭多天的火兒，發泄出來後，立刻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方雷照做，沒有再多嘴，問要不要送葉蓁晚回家的蠢問題。
……
葉蓁晚一直跑到氣喘籲籲，實在沒力氣再跑了，才在一個路邊專供路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呆呆地看著陌生的行人在麵前走過，過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勉強平複。
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要為了沈宴難過了，再也不要因為他鬧心堵心煩心了，就當沈宴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以後都不要再想起他。
為了避免心不由己，不知不覺中又想到沈宴，她打電話約郭媛媛出來吃中飯。
郭媛媛剛剛從老公蘇易崢口中得知，天成開發布會，總裁沈彧在發布會上，當著鏡頭向葉蓁晚告白的事，也正準備打給她。
接到電話，迅速約定地點。
葉蓁晚掛了電話，整理了下心情，到前麵的公交站，坐車去約定餐廳。
藍灰色超跑裏，沈宴用手機打開郵箱，最近的一條不是葉蓁晚發的錄音，而是一個陌生賬號發來的郵件。
點開來看，裏頭竟然是葉蓁晚和那個私生子的照片，按時間排序，整齊排列著，每一張前麵都有時間地點。
第一張顯示的時間是，銳成第一次派葉蓁晚和秦遇去跟Y工作室的代表簽約的那天，上午十點鍾，也就是還有三十分鍾正式簽約的時候。
葉蓁晚和沈彧坐在簽約地點附近的咖啡廳，葉蓁晚言笑晏晏，沈彧眼神寵溺，兩人相談甚歡。
照片上的兩人的神情，十分刺眼，沈宴眉心狠狠一皺，暗暗腹誹：“他們為什麽要在那個關鍵時候見麵，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簽約結束以後再說？”
指尖滑向第二張照片。
那是工作日，葉蓁晚特意請假去幫沈彧辦畫展，兩人站在窗前，身後是美輪美奐的畫作，身前是夕陽，兩人並肩而站，四目相對。葉蓁晚眉眼帶笑，漂亮精致的五官像是花間的精靈，沈彧嘴角掛著溫柔的笑，眼神寵溺。
照片裏的意境很美，人也很美，卻更加刺眼。
沈宴眼中仿佛盛著兩坨冰，將眼中的火苗完全覆蓋住，車裏的氣壓越來越低。
方雷後背發涼，心裏猜測著先生到底看到了什麽，生氣成這樣？
沈宴沒有漏掉一張，手指再往下滑。
第三張，是葉蓁晚躺在床上熟睡，模樣恬靜，看這拍照的距離，當時必定站得極近，觸手可及。
第四張，葉蓁晚在廚房做飯，係著碎花圍裙，和暖的燈光打在她身上，賢惠溫柔，像極了給丈夫做飯的小妻子。
第五張，葉蓁晚和沈彧站在一群老人中間，被擠得很緊，肩挨著肩，發自肺腑的燦爛笑容，比六月的陽光還有明媚幾分。
沈宴臉色冷沉到無以複加，手指撫過女人的笑臉，從齒縫裏擠字，“跟沈彧在一起，你就那麽開心嗎？”
方雷看了眼後視鏡，欲言又止。
罷了，還是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多嘴了，無異於引火燒身。
沈宴再往下翻，最後一張，是今天早上，在葉蓁晚家門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沈彧在親葉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