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冷嘲熱諷
韓靖從早上被梁家轟出大門,到現在的座上賓,內心毫無波瀾,沒有因早上的事情故意擺臉色,也沒有表現得很謙卑,始終麵無表情。
管家親自送上熱茶,恭敬叫一聲“韓先生”,他也是淡然接過、頜首而已,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梁家夫妻二人都是交際的個中高手,若是不想讓場麵冷場,自然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韓靖雖然是來傳好消息的,但始終隻是個保鏢而已,能如此相待已經是看在沈宴的麵上了,至於想讓他們像真正的貴客相待,那是絕無可能的。
自降身份的事,他們梁家不會幹。
偌大的客廳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偶爾發出茶杯放在茶幾上的細微聲響,以及梁父飲茶的聲音。
終於,二樓響起腳步聲,是梁青妤下來了。
短短半天未見,昔日總是光鮮亮麗、端莊優雅的女人,憔悴得如喪考妣,好像一輪皎潔的月亮,突然被不知哪裏飄來的烏雲遮住了光芒。
韓靖隻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止水的心湖泛起絲絲漣漪,起身,低頭,恭敬叫道:“梁先生好。”
梁青妤腳步微頓,旋即自嘲一笑道:“先生這個稱呼我擔不起,以後還請不要這麽叫我了,除非你想讓我無地自容,自慚形穢。”
韓靖的心抽痛了下,以前的梁青妤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從未說過這樣自嘲的話。
人言可畏,殺人於無形,以前的‘梁青妤’已經死了。
“我不管別人怎麽說,但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梁先生。”韓靖眉宇間一派真摯坦蕩,沒有絲毫奉承的成分。
梁青妤腳步又是一頓,心中閃過一絲暖意,這半天以來,包括父母和家裏的傭人,無一在明示或暗示她,如今聲名狼藉,不再是C市裏最受男人追捧的第一名媛了。
隻有這個保鏢,給予了她一絲溫暖。
不過她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受到了毀滅式的踐踏,那一絲溫暖就好比寒夜裏劃過一根火柴而已,亮過刹那便滅,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行了,你就別在那兒阿諛奉承了,把你的來意告訴她吧。”梁父看韓靖就像一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心中滿是鄙夷。
韓靖完全不被梁父的話影響,收斂起不該有的心思,看著梁青妤道:“梁先生,我們家先生希望你可以嫁給他,特地讓我來傳話。”
他以為梁青妤聽了會喜極而泣,至少也會喜上眉梢,畢竟梁青妤深愛著先生,聽到會娶她,肯定會高興壞了。
誰知梁青妤泣是泣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嘴角綻放的笑容裏,全是自嘲。
“梁先生,你笑什麽?”韓靖問完便後悔了,因為那根本不是在笑啊,眼角還掛著淚珠呢。
“回去轉告你家先生,我梁青妤用不著他可憐,就算一輩子不嫁,出家當尼姑,也絕對不會嫁給他。”說罷,梁青妤不顧父母的反對和斥責,傲然挺直背脊,回二樓去。
“為什麽?”韓靖怔了下,回過神,追上去擋住去路,“你明明那麽愛他,為什麽他願意娶你卻不肯嫁?”
“那我問你,沈宴是真心想娶我嗎?”梁青妤眼風一改往日的柔婉,稍顯淩厲。
若是出自真心,怎麽會吝嗇得一通電話都懶得打?
若是出息真心,怎麽會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問葉蓁晚看到新聞後的反應,而不是關心她的心情?
其實早在醫院那天,當她問沈宴,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還會不會去救葉蓁晚,而沈宴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個“會”字時,她就應該死心了!
說起來,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絲毫怪不得沈宴,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韓靖點頭,鄭重其事道:“當然了,他親口跟我說的,隻要你願意嫁,他就娶。”
梁青妤扭頭,笑了下,眼角滑出兩滴悲涼的淚珠,隨即回頭看著他,“他是不是還說過,我肯定不願意嫁?”
韓靖遲疑了一秒,如實點頭。先生確實說過,梁青妤肯定不願嫁,是他不信,非要來試一下。
可是他想不明白,困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你又為什麽不肯?”
梁青妤卻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離開梁家前,梁父梁母信誓旦旦跟韓靖說,梁青妤心裏肯定是願意的,就是女兒家害羞不好意思當麵答應,如果沈宴有誠意,就立刻著手準備訂婚宴,他們一定會讓梁青妤高高興興出席。
韓靖對他們的承諾半信半疑,剛剛梁青妤拒絕時的眼神那樣堅定,怎麽看都不像害羞,反而像是因為他帶來的這句話,下定了某個決心。
他心裏隱隱感到不安,可是又說不上來,不好的預感是來自哪方麵的擔憂?
等到事情發生後,他才恍然大悟,可是那個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翌日,葉蓁晚照常去公司上班。
昨天宋博言現場翻牌粉絲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隻要認識葉蓁晚的人大都能認定,那位幸運粉絲和後來車上疑似與宋博言隱婚的女人,就是她。
銳成裏頭有很多宋博言的粉絲。
公司門口仿佛成了追星現場,一大票宋博言的粉絲等在門口,有想握手沾沾星氣的,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還有的是想要一張簽名照,絕大部分的是想見宋博言。
各自說完訴求,他們就開始輪番盤根問底,挖她和宋博言的關係,問他們到底有沒有隱婚?
葉蓁晚斬釘截鐵回答沒有隱婚,可是他們並不相信,見宋博言的夢想落空,便有幾個女人嘲諷她腳踏兩隻船,一邊勾引總裁,一邊和宋博言打情罵俏,簡直比梁青妤還婊。
“姐妹們,以後大家可都得看緊自己的男朋友啊,否則什麽時候被狐狸精勾走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聲音不算小的諷刺道。
葉蓁晚回想了下,剛剛這個女人還想見一麵宋博言來著,說恐怕辦不到,被拒絕後轉眼就公然抵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