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計劃

  連華隻覺頭腦中嗡嗡作響，“身孕”這兩個字將她嚇得不輕，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仔細想想，自己的月事確實已經一個多月沒來，而她卻隻以為是由於營養不良，推遲了而已。 “小連，我先前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麽竟做出這般糊塗的事情來！宮女私通可是重罪，萬一若是被人發現，你很可能會連命都保不住的！” 連華苦笑，這宮裏的各種規矩，早在許多年前，她就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但那個人如今貴為天子，又豈是她能夠抗拒得了的？原本對於宋瑋城的苛待和折磨，她幾乎已經麻木，隻想就這麽聽天由命，這個孩子的到來卻著實令她意外。 一旁杜鵑見她臉色蒼白，遲遲不發一語，以為她是太過慌亂，以致沒了主意，咬咬牙說道：“我手頭還有些存餘，雖說太醫院不是咱們這些小人物能去的地方，但想必裏頭的人也不會跟錢過不去，明日我去打點一下，拿副方子來，屆時你隻需忍上一忍，就能處理得幹幹淨淨。” 連華聞言沉默了許久，久到杜鵑都以為她已經默許了這種做法，她才終於極其緩慢地開口，“我不會拿掉這個孩子。” “既然皇宮裏容不下他，那麽我就離開這個皇宮。” 杜鵑起初是覺得她瘋了，每日隻要得了空，總要過來勸告一番，但連華的倔強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無論怎麽苦口婆心，也不能使她動搖，偶爾急紅了臉，連華才淡淡笑著安撫，“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真的不必再勸了。” 杜鵑卻不知道，連華遠比她更清楚這麽做的後果，且不說宮女私逃出宮是死罪，她是宋瑋城親自帶回來的人，在他認為自己沒有付出足夠多的“代價”之前，計劃逃離，等同於癡心妄想。可哪怕隻有一絲可能，她也願意去試試。 浣衣房距離朝堂甚遠，即便如此，大周的軍隊攻破胡夏那天，舉國歡騰，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連華的耳朵裏。 聽說半月之後，胡夏的首領將進宮朝拜，屆時宮門會整夜開放，以示天子的包容博納。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當日宮門口來往的人必定很多，她混在人群中逃出去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連華身子依舊虛弱，不過她不再如從前那般得過且過，總是分外小心，不讓自己犯錯。因為無論饑餓或是鞭打，都可能會對她腹中那個小小的生命造成傷害。 半月的時間轉瞬即過，到了朝拜那日，果然同連華預想的那樣，整個皇宮上下都十分忙碌熱鬧，管事嬤嬤也難得沒功夫來挑她的麻煩。 入夜，盛大的狂歡才剛剛拉開序幕，一個瘦小的身影溜出雜役房，匆匆朝宮門口趕去。 年輕的帝王高坐於皇位之上，麵無表情地俯視滿堂的歌舞升平、恭順諂媚。 一名內監拾級而上，附在他耳旁低語幾句，皇帝聞後起身，不緊不慢整理了下龍袍，低笑道:“走吧，比起這樣的繁榮昌平，朕倒更喜歡看人恐懼絕望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