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風牛馬不相及
她想在春季郊遊踏青前，搶先一步占下文具盒的市場，把“雅園”的名號給打出去，怕遲了被人搶了。
可現在顧乘涵說她的方法不行，甄楚恬一下子愁了起來。自己身上統共帶了兩百兩銀子出來，這已是他們全部的身家了。開一家店嗎？人生地不熟，租金和人手都是問題。
“發椅，你忘了這個？”顧乘涵敲著桌子說道。
“發椅？”甄楚恬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提起這個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來。
“你和木器店的合作方式。同樣的，也可以應用在這上麵。淮陽最大的文房書坊書肆皆在淮陽書院前的一條街上，當中最知名的要數淮陽書坊和林氏書坊，其次是墨氏書軒。
淮陽書坊出自林家正房，也就是林尚書這一族，淮陽書院的院長林博雅他們這一支；林氏書坊則是出自林家偏房的一支；墨氏書軒則是近幾年新起的，底細尚不知，聽說是來自帝都那邊。”
“公子，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這些信息是什麽時候的？現在會不會過時了？為了穩重起見，明日讓文成和管招出去打探一下。”甄楚恬也意識自己這次是有點衝動和魯莽了。
“不必了。我已他們出去探聽過，這些是他們剛報過來的。”顧乘涵淡淡地道。
“那你覺得我們和哪家合作好些？”經受打擊的甄楚恬沒精打采地問道。
“你不是有主意了嗎？這點小事就難倒你了？你的勇氣哪去了？我們現在沒飯吃了嗎？東西在你手，你想選哪家就哪家。”顧乘涵忍不住敲了她一記。
“明軒，過幾天淮陽書院的學子會去淮陽山寺那踏雪尋梅，屆時必會有文會，你帶上文成一起去，到時候找機會加入他們，然後全力以赴，不必留手。”
甄楚恬一聽，就兩眼冒光地盯著燕明軒看。對哦，她忘了，她還有這樣的一個明星代言人。
“明軒，加油！到時候把姐就看你了！我們要贏得漂漂亮亮地回來！”甄楚恬已在尋思他們帶過來的衣裳中，有哪些是合適在這樣的場合出現的，得要出風頭的才行。
三日後，甄楚恬和燕明軒兵分兩路。燕明軒帶著文成提著文具盒，手執青竹簫，雅衣白袍風度翩翩地往淮陽山寺方向去。而甄楚恬則帶著管招，捧著三個盒子往淮陽書院前的街市走去。
她看著墨氏書軒的牌子，揮了揮手，讓管招在外麵候著，自己一個進去了。
書軒分上、下兩層。一樓是賣文房四寶，二樓應該就是書吧。看到甄楚恬要往二樓去，立即有人出來攔住她，“姑娘，樓上是讀書人的地方，可不是姑娘家玩耍的地。”
甄楚恬一聽，就印象不太好了。她看著櫃台裏一個類似掌櫃的中年男人，對方半點反應都沒，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家夥計攔客的行為是不對的。
當下，甄楚恬就對墨氏書軒打了負分。不過為了自己主觀判斷誤作決定，她還是收了性子，“我不是來玩的，而是來看書買書的。”
“抱歉！本書軒規定，非秀才以上的學子是不能上二樓的。如果其他人要上，也得要有秀才功名的人陪同方可。”
甄楚恬看著店夥計上下打量，一副不屑的樣子，頓時來氣了。得了！這家店是絕不可以合作的。她甩著衣袖傲嬌地昂著頭走出了這家店。
這次，她直接來到了最前麵的淮陽書坊，直截了當地和櫃台的夥計說道：“請問你們的掌櫃在嗎？”
“不知姑娘找我們掌櫃何事呢？”店夥計奇怪地打量了她兩眼。
“我有事想找你們掌櫃商議。”甄楚恬老神在在地說道。
店夥計狐疑地看了她兩眼，又瞄了一下跟在她身後雙後捧著用綢布蓋著的仆人，說道：“姑娘，您請稍等一會。”
“不知姑娘找在下是何事呢？”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小女子姓燕，前來叨擾掌櫃主要是想和掌櫃您談一生意。”甄楚恬朝他施了一禮。
林掌櫃看到她那標準的隻有世家大族才會的福禮，微微地眯了眼睛，“那姑娘請跟我到裏間來吧。”
甄楚恬隨他進入了書坊裏麵的一個待客的地方，大方地落坐，然後細品了一下茶，“今年剛出的秋茶？”
“姑娘好眼力！不知姑娘想要和在下談的是何生意呢？”
“文具盒，掌櫃可聽過這個東西？”
“文具盒？”林掌櫃沉思了一下，道：“雖沒聽過，不過從名字上來聽，想也是和文房四寶有關吧？”
“正是。”甄楚恬從管招手上拿過最上麵的那個檀木做的盒子，放到桌麵上，然後一一打開。筆格、硯山、筆床、筆屏、筆船、水注、墨匣等一應俱全。
“盒子是三格一替，也可以做成五格兩替，七格三替的。我們有木製的，也有竹製的。方便攜帶，居家旅行郊遊皆宜。林掌櫃覺得這件物放在你貴書坊售賣可適宜？”
林掌櫃隨著她的解說，執起其中的一樣，拿到眼前細細端看，然後又一一地拚裝回盒子裏，抬起來看著甄楚恬說道：“不知道姑娘打算怎樣售賣呢？”
甄楚恬聽到他這樣問，心中一喜，但臉上還是麵色不顯地說道：“兩個方式。一是我放在你們這寄賣，我給出底價，售價你訂，所得你三我七；第二個方式是我給你們供貨。”
“如果你給我們供貨和寄賣的價錢如何？”林掌櫃雖然是一個掌櫃，但因為從事的是文房四寶和書坊的買賣，再加上跟著主家多年，身上的學識和見識並不比一般的舉子差。因此，他第一眼看到這個文具盒的時候，也覺得是有可為的。
“價錢都一樣。我所供應的盒子主要是木製和竹製的，木頭分別桃木和普通的木頭。我方送貨上門的話，桃木製的二兩銀子，普通木頭的話，一兩又六百文錢，竹子的則是八百文錢；當然如果是你們上我家去提貨的話，價錢又會便宜好多。另外我們還有檀木做的，但每年隻出三百個，我可以供兩百個給你們，每個五兩。”
聽完價格，林掌櫃就笑了，“姑娘，你這個文具盒說是雅致，但其實做起來也不難，這個價錢太高了。”
“林掌櫃，東西的價值可不能這麽算的。比如一張紙一管筆，同樣是筆和紙，但產地不一樣，工藝不一樣，其價值也不一樣，不是嗎？”
“這東西可不能和紙張筆墨相比。且從在下看來，姑娘這物件也不過在精巧二字，但內行人看兩眼就可以仿造出來，且隨時都可以做出比姑娘這的更精美。這木料更是不值錢，隨便一家木器鋪的邊角料都可以拿來用。姑娘，你這價太高了，如果我入了你這貨，也不過是白替他人做了嫁衣。”林掌櫃笑眯眯地說，依然不為所動。
“林掌櫃，你是做讀書人的生意的，你說讀書人是會買一個原裝正產的還是抄襲他人的仿品呢？”
“這隻不過是個器件而已，又不是文章詩賦，何來抄襲一說？”林掌櫃笑了。
“現下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如果林掌櫃覺得我們的價格高了，不如考慮一下我提出的第一種方式，反正你們隻需要提供一個小小的地方給我們展示放置一下就可白得三成，如何？”甄楚恬也不強求。雖然送出這三成自己有所肉疼，但現在自己也隻能退讓一步了。
林掌櫃沉思了一下，這個法子以前雖不曾見過，但對自己卻百利無一害，因此沉思了一會，說道：“也可。不過我尚有一要求。”
“您請說。”甄楚恬心想，隻要你不問我要上架費，別的都好說。
“我可以給姑娘騰一地方擺放這文具盒，但姑娘這文具盒隻能在我們淮陽書坊擺放，不得在其他書坊出現。”
林家書坊和墨氏書軒憑什麽搶了自己的一部份客源？還不是因為他們那有了獨一無二的東西。所以和別的書坊劃分界限已是林掌櫃下意識的做法了。
甄楚恬雖然沒想過和墨氏書軒合作，但其他書坊書肆那些，她可沒打算放棄，還想逐一上門推銷，爭取合作機會呢。
不過誰讓人家是地頭龍呢？甄楚恬沒得選地妥協了，然後和他簽下協議，定下價格，檀木製的售價十兩銀子，桃木八兩，普通木頭五兩，竹製的三兩銀子。然後三七分成，明日她會將兩百個文具盒送來。
條約是林掌櫃擬定，然後甄楚恬修改的。雙方確認無誤後，各自拿出印章蓋上。
這次來的淮陽的主要目地是達成了，不知道明軒那裏怎麽了呢？
甄楚恬回到客棧後發現顧乘涵和小嬌嬌並不在裏麵，於是幹脆留下管招在客棧裏等人，自己問明了路況，花了半兩銀子托店家招了一個馬車，也往淮陽山寺奔去。
淮陽山寺。
甄楚恬擾了擾身上的袍子，在山腳兩旁一處賣熱水暖湯的地方買了塊餅子，就著熱乎乎的湯水撕著餅子放進嘴裏。
等腳暖身暖後，看了眼麵前望不到盡頭的台階，鼓氣勇氣抬腳就往上走。
“誰？幹什麽？”猛的一下，自己的衣領被人揪住，甄楚恬想也沒想，一手肘往後捅去；另一手掏出匕首甩開布袋往後揮。然後來不及大喊，嘴巴就被人捂住。
她想也沒想，張嘴就狠狠地一口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