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我們都一樣
醉生夢死過後,映照出來的便是現實的閃耀,收拾好過往的遺憾,哪怕苟延殘喘,都不得不舔著帶血的傷口,懷揣一絲期待,繼續生活。
趙超透出嫌棄的模樣,微微翹起含笑的嘴角,而後捏著變了形的啤酒罐子,一飲而盡。
我很清楚,我那顯而易見的狼狽確實是不盡人意,贏得趙超的一臉鄙視也無可厚非,只得羞愧的低下頭去,抓撓著雜亂的像狗尾巴草一樣的頭髮,猶如一個柔弱少年,哪怕現實明明擺在眼前,也要逞強的偽裝,心虛的掩飾著內心的尷尬,而後化作一股稍縱即逝的勇氣,嚇唬人的透出一絲笑意,「嗯,剛醒來有一會了,就是這頭還有點蒙圈,都怪那該死的膽囊炎,這平常滴酒未沾的,猛的來這麼一下子,還真有點不適應了。」我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自己都感覺到演技是如此做作,機靈地捏起啤酒罐子,吻了上去,好讓它幫我遮擋著一臉心虛的表情。
此時的趙超,早已丟掉了方才聚精會神的神態,被這眼前的我逗得捧腹大笑,這笑聲來的突然,噴的猛烈,暢快的聲波飛快的撞擊著牆壁,配合著回聲一唱一和,立體環繞且經久不息,直到趙超享受完過癮的快感,待他的嘴巴縫合之後,這共振的能量才慢慢退去。
趙超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蕩漾,眉飛眼笑地看著我,說:「喂,我說王小蛋,這都幾年過去了,還保留你那死豬不怕開水燙,死不要臉的至高無上呢?我還一直弄不明白,這以前的王小蛋哪去了,被生活蹂躪的體無完膚,變成現在一本正經的好好先生了?看,屁大會的功夫,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他好像要把壓抑已久的疑問統統擊碎的樣子,有點揭開謎案的爽快,更多了是一份安心的喜出望外。
此時此刻,我只能不斷的撫摸著頭上的狗尾巴草,無可奈何地追隨著趙超,狼狽為奸的笑話自己,說:「呵呵,哥,是不是根本停不下來,爽的不行吧!」
我看著他滿意的點點頭,還是一如繼往的沉迷,彷彿得到了心愛的玩偶,不停地把玩,沉醉在自己的夢幻世界,這樣的引誘,讓我慚愧的不願置身事外,竟道貌岸然地配合起來,說:「哥哥,什麼死不要臉,還至高無上?你得了吧你,就算是有,那也只是殘留,絕對是殘留!」
我頓了頓,然後繼續張開嘴巴,說:「也就是在你面前才這樣,你自己想想看,你長期呆在部隊,那是什麼地方,就算是演戲,他也得看照條令條例來吧,哪跟這大都市一樣啊,這社會多現實吶!」
趙超聽到我說到這裡,頓時嘎然而止,好像這前一秒還在純凈的雲彩上悠然自得,享受著綿軟的質感,后一秒瞬間墜入了萬丈深淵,全身麻木且驚慌失措,他摸了一下晴轉多雲的臉,雙手合十著撐起自己的下巴,突然變得認真起來,認真的聆聽,彷彿坐在教堂懺悔那樣的虔誠。
我晃動著手上的啤酒罐子,一飲而盡,在酒精量的增加下更勇敢了一些,然後抹去嘴角的泡沫,接著說話了,「哥,說實在的,你看看兄弟現在活的是個什麼樣子,現在的社會能和過去同日而語嗎?不能了啊,哥,我每天伴隨著現實的變化,去扮演著各式各樣的角色,你知道我有多累嗎?過了一段時間就要摘下面具,去換上另一個面具,感覺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我早就受夠了現在的虛幻,過著半人半鬼的生活,可是就算這樣頹廢,我也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繼續沒心沒肺的苟活著,哥,我有孩子了,我是父親了啊,不管多少次失敗,都讓我不得不麻痹的提醒自己啊,總不能讓我兒子的未來和我一樣,像我這樣無能不是么?」
我快速地轉過頭去,偷偷地拭去了眼角擠出的淚滴,然後轉了回來,哽咽了一下,繼續沉淪在這密不透風的氣氛里,說:「哥,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當下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如此冷酷,可是我們並沒有選擇,因為我們就活活生的活在這樣的世界,你能有什麼辦法!現在誰敢說,哥,你說,誰TMD敢說,自己是一成不變的活著!」
趙超看著眼前的我,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堅定,眼神充滿著憤怒與無奈,說實在的,這也是趙超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我,異常的反應讓趙超也漸漸沉思了很久很久。
時間安靜的停留了一會,趙超起身,坐到我身旁,露出一股柔情的眼神,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肩膀,說:「蛋兒,雖然哥沒能完全體會你的心情,可是我也不可否認你所說的一切,就算我身在部隊,沒有你感同身受的那樣強烈,可事實的確像你說的那樣,都變了,而這些變化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是心態上的,兄弟,你也別想那麼多了,起碼在我看來,蛋兒就算變了,卻還保留著曾經的純真,不是嗎?這多不容易啊,哥真的很佩服你,真的!」趙超的口吻是那樣的虔誠,虔誠的足以吞沒我所有的怨憤。
我漸漸地平靜下來,貼好未能痊癒的傷口,轉眼間,習慣性的將自己變成狼心狗肺的模樣,說:「哥,你倒不如說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翔,是吧。」我透出一個很難為情的笑意,這或許是一種欣慰的感激。
「你個臭小子,得了吧你!你看你還有事么?要不然,咱就撤吧!」趙超掏出兩支香煙,然後一同點著,他用力的一上一口后,便從嘴裡拿出了一根,直接就堵上了我的嘴巴。
我將嘴唇上的香煙扶好,深深的吸上一口,說:「還能有什麼事,嘮叨了這麼一大堆了,呆在這幹嘛?有沒有特殊服務什麼的,走唄!」
「臭小子,想什麼呢?你可真是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