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連失兩命
我一半身子也懸在矮牆之外,一手伸向小玉,手中那塊布料便在風中飛舞,像一片潔白的雲彩。
翟三將我一把拉回來,我腳步趔趄著一雙眼睛隻望著手中的那塊布,而錦兒正拿著個小盒子跑來,看我又看我手中的布,輕聲問:“我,娘子呢?”
我還未開口,他扔了那盒子,裏麵的茶葉便落了一地,他也縱身往矮牆處撲去,我上前一把抱了他,他便在我懷裏掙紮嘴裏隻是大喊著小玉,娘子,你回來……
四周有人都湧跑而來,他力度極大,我怕掙不過,翟三上前在他脖子上用力一切,他便軟倒下去,我也坐在地上緊緊地摟著他,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誰,看見小玉了?我方才睡醒,不見她了,你們誰……”此時他看見倒在我懷中的錦兒又見我手中那塊衣布,便幾步走來將那布握在手裏抬眼看我,嘴唇抖動著問:“我,我女兒,她在哪?”
我咬著嘴唇不知如何答他,翟三走到他身邊說道:“大叔,你隨我來,我告訴你小玉去處。”說著將趙老頭往草棚方向拉了幾步,趙老頭隻是抬頭看他,等他回答,他一指右方道:“你看。”
等趙老頭一扭頭時,他也在他頸上一切,再一伸手扶了他,彎腰將他負在背上,幾個兄弟都上前幫忙將老頭送回屋去。
解虎此時長歎一聲彎腰來跟其他人一起將錦兒背到他的房中,我想起,卻一時竟沒站起來,柱子一步走來將我拉起,我卻身形晃了一晃,被他一把扶了,我衝他擺擺手,道:“怎會如此?快讓人把水上玉的屍首找回來,好生安葬!”他點點頭,旁邊的誰就喚了人手下山去,他卻跟在我身後。
我轉身往柴房去,他便一直跟在身後,此時,有人叫我:“賢妹好早,你臉色怎麽如此難看?出什麽事了?”我抬頭,卻見是鄭先生一麵揉著腦袋一麵正從門中出來。
我對他說:“還請賢兄用了早飯先行下山回府,我改日再去見你言談。”轉身對柱子說:“給賢兄盛一碗粥,再派人送先生下山。”鄭先生卻忙說:“我見你如此,必是出了什麽大事,我便在此看有何地方可相助,如今你我兄妹,又有什麽見外?”
我點頭道:“如此,便請賢兄回屋,有事,再來打擾便是,我還有事要處置,賢兄自便。”言罷我繼續往柴房走。
門外兩個兄弟一直守著,見我們來忙起身推開了門,我邁步進去,見十五還是躺在牆邊,我望著他,他忽地張了張眼,見是我忙要起身,卻是一皺眉低哼了一聲又倒在地上去,我便冷視著他,咬了牙隻恨他不成氣!
“大,大哥,昨晚,我隻是腦筋糊塗了,我不知是怎的,竟會去做那種事,我隻當錦兒是我弟弟一般,大哥,我是怎麽會那麽做?”他失聲痛哭著,
伏在地上將頭抵著地,一拳拳地直砸著地麵。
“你昨夜在哪裏飲酒,何時進了洞中去?”我問。
“昨日見錦兒兄弟成親,我心中卻是淒苦,躲在牆後喝了好些酒,後來,酒喝光了,再想去拿時,卻隻覺得頭暈,路過洞口,想起洞中也有幾壇酒,便進了洞去拿,又看見那新房掛的紅燈籠,門上貼著字,便又想哭一場,卻怎麽的走到屋門前,推了門,見小玉已然坐在床前打盹,見她那清巧模樣,心裏便不由得升了邪念,那時的我,便不再是我,那如禽獸一般的人不是我!我隻如在夢中一般,心裏燒著火,隻想,隻想……便糊塗了,也不知怎麽就,就把小玉……清醒時便是大哥你踢打我,我知道犯了禍事,錦兒兄弟必是不會原諒我,我也任憑大哥懲罰,砍了我的雙手我也不怨,隻求大哥,讓我去跟小玉磕頭認錯吧。”說時又是痛哭。
我歎一聲,淒然道:“磕頭?認錯?卻是晚了,小玉,跳崖死了。”
“什麽?!”十五猛地抬起頭來,臉色已然變得慘白,“死,死了?我,我害死了她?我把小玉害死了?我害死了錦兒兄弟的娘子?不會的,我怎麽會做出這些事來?我害死了人?!錦兒兄弟會恨死我,不,我沒有顏麵再見他,沒有了!對不起,錦兒兄弟!”他忽暴喝一聲,轉頭便往身後撲去,我起身沒有來得及出手,他竟砰一聲響,一頭撞在身後那麵石牆上,當即額上崩出一片血來,他便張著眼睛仆倒在地,我一步衝上去,柱子將他扶起時,他還是大瞪著眼睛望我,手腳抽搐著,嘴中開合擠出幾個字來:“對,不,住,了,大,大……”哥字沒有說出口,他便目光一滯,全身軟了下去。
有人在外麵聽到動靜,衝進來時也愣在當場。
“這小子,此時又哪來的這般勇氣?”說話的卻是解虎,上前來痛惜地說著。
“讓人抬他出去,也好生安葬了罷。”我說著起身時,眼前卻升起一番白霧,聽見有人喚我,卻怎麽也答不出聲。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醒來時,天色已然入了傍晚時分,推門出去,外麵一片血紅色的晚霞,似是一片鮮血汙紅的半邊天,那紅的,黑的連成一片,令人不禁悚然。
我一步步走到草棚下,四際無人,我呆坐在桌旁隻看那天。“賢妹,你醒了?我去給你倒些熱茶來喝,我再叫翟三給你燒些飯吃。”
我聽見聲音正是鄭先生,搖搖頭道:“我不餓,給我拿壺酒來喝,心裏卻怎麽無法喘息似的呢。”
他歎口氣,拿了酒來,我仰頭飲去一半,這才問他:“其他人呢?”
“一半在後麵安葬十五兄弟,一半下山去尋那姑娘,還未見回來。”他低沉著說道。
此時,聽幾人喧嘩,抬頭看見石洞中幾個兄弟正抬著個木架,上
麵正是小玉血淋淋的身子,他們將木架放在院中我已然走到近前,隻見小玉的身子被樹枝掛劃的支離破碎,手腳也斷裂扭曲,一副麵容看不出麵目來。“快,帶去後院,讓郎中給她重新整理,莫讓錦兒看見了。”我脫了罩衣便蓋在她的身上掩著她的麵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