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柱子

  “那你以何為生?”


  “給人做些木工活勉強糊口,也住在木工師傅家,為了給姐姐報仇也辭了工,隻望著絕路來的,隻是報了仇,不曾指望能活著回去。”


  我點點頭道:“為何不去依靠你那貪官姐夫,倒還能過舒坦,何必自討苦吃?”


  “我一身力氣,隻靠自己養活,不需要依仗了誰。”他冷冷地說著。


  “那便如此,就此住在山上,我這山上沒有什麽錦衣玉食,也有些粗茶淡飯,平日裏幫著幹些粗活,長了力氣,隨時來與我拚命,老子隨時奉陪,如何?若是不願,也可放你下山,老子也在此隨時恭候大駕。”我喝口酒說道。


  他猶豫片刻便道:“我不白吃你的糧食,我給你幹活,但我還是會殺你,隨時隨地,或待你不防備之時,一刀結果了你替我姐姐報仇,你也最好不要後悔才是!”


  我哈哈大笑道:“後悔?我鬼見愁平生最後悔的事,是沒早上這小常勝山上來當山賊,解虎,給他找身幹淨衣裳來讓他換了,再讓他洗洗幹淨,看他這衣不遮體的模樣,我怕我會讓你後悔,嘿嘿嘿。”


  說完他麵皮一紅板著臉別過頭去,解虎也嘻笑著帶他去洗澡更衣。


  “大哥,那小子我安排睡在柴房了,有何吩咐?”等晚上吃飯時解虎對我說。


  “嗯,明日一早下山去細細打探他的來路,再去飛馬鎮問問東十三,一切須探得清楚。”我說道,他說一聲明白,我們便一起飲酒。


  吃罷,我讓翟三給我盛了一大碗飯,拿了一小壇酒進了柴房,那人正依著牆閉目養神,聽見響動抬眼看是我,臉色又陰沉下來。


  “吃吧,嚐嚐你三當家的手藝,他可是在京城當過廚子的。”我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一麵喝著酒一麵說,他接過碗也毫不客氣,埋頭大吃起來,我看了他半會子拿了酒壇磕了磕他的碗沿問道:“你確是上山來與我尋仇的?餓成這般模樣,不是來蹭飯的?”


  他掃了我一眼道:“我三日隻吃了兩個饅頭,沒錢搭車,從青古縣一路走來這裏。”說完頭也不抬地吃,又抬頭咕咚咚地喝酒。


  我又嗬嗬地笑起來:“你不怕仇未報,先餓死嗎?”


  “我曾經五日不曾吃飯,也未見餓死,此次隻為報仇,殺了你,我的生死就已然不重要了。”他一抬頭將最後幾粒米撥進嘴中,看來這位是真的餓了,我三口酒喝完他一大碗飯就已經下了肚。然後把空碗往我麵前一抬:“還有嗎?”


  我瞪他一眼道:“管你夠!”我讓院裏的小弟兄又給他盛了一大碗飯菜來,他還是狼吞虎咽地吃。


  “叫什麽名字?”我用腳踢了他一下問道。


  “柱子。”他簡單地回答兩個字。


  “明天把我柴房給我修一遍。”我指著柴房露光的屋頂說,他頭也不抬應了一聲一碗飯又見底了,此時


  我有些後悔了,這位大俠不會是打算吃光了我的糧食好餓死我們來報仇吧?還好,他沒再讓我給他盛飯,放下空碗將酒壇的酒喝了個幹淨:“這酒倒是好味道。”


  “那是,這是你三當家翟三爺親手釀的,你倒是能品出好酒來,還說沒錢搭車,卻有錢喝酒啊。”我斜著眼睛瞅他。


  “是我姐姐大婚時我去喝了喜酒,那酒也與這酒味道相差不多。”他放了空酒壇子雙手枕在腦後,看向柴房外的天。


  “哼,你姐夫如此闊綽,你就這般落魄,他怎地不知道幫襯幫襯你?憑你這一身功夫,給他當個保鏢護院也有有餘。”


  “當初姐姐也是這般說過,隻是我不屑寄人籬下,看人家白眼,他總也是瞧不上我們,對我頤指氣使,我便離了他家去了別處謀生,多年不見,再聽到他們的消息,便是被你們殺了。”說完又怒視著我。


  “哼,如今天下,貪官橫行,民不聊生,百姓對那些貪官無不恨之入骨,恨不能盡數殺之,我若不殺,也自有別人動手。”


  “殺了貪官又何用殺家屬與孩童?”他呼地坐起來瞪視著我。


  “我隻殺了那貪官,那小女孩可是你姐姐殺的,她又殺了自己,與我何幹?”


  “哼,你們這班山賊哪有實話,盡管胡亂編排,我姐姐愛子如命,怎會忍心殺她?定是你們用了什麽手段苦苦相逼,她才不得不弑子後又自殺!還說與你無關?”他騰地跳將進來,我也起了身道:“好,你便是吃飽了飯,來來,今晚就有個結果,待我宰了你,你便去你姐姐處問個詳細。”我扔下酒壇擼袖子就要開打,外麵卻傳來了呼喊之聲。


  我轉身出了柴房,看見山下弟兄正急急而來,一麵來一麵喊著大哥。


  “何事如此驚慌?”我朗聲問著,他見我在此又向我奔來。


  “秦大哥讓我親自上山來報,數月前那夥土匪又卷土重來,去了鎮外的村子打家劫舍強搶民女,問大哥要不要出手。”


  在數月之前,不知從哪來了一批土匪,進村禍害鄉民,我帶了人馬把他們趕走了,可是如今不過三四個月,竟然又來,那個村裏是有仙姑還是有寶藏?


  “這夥不知死活的玩意存心找死,大哥,我們去收拾了他們就回來。”解虎說著拿了大刀就要走我一把攔住了他:“此去且記要謹慎行事,他們明知那村落當屬小常勝山所轄還要大膽來犯,又不上山,隻管往那村子去,許是有什麽圈套,眾位弟兄還是當心則個,不要輕舉妄動。”


  解虎說句領命便帶了眾弟兄下山去了。


  “你覺得是有什麽圈套?”翟三站在牆邊望著下山的人馬問我。


  我搖搖頭道:“總是謹慎些的好,讓山下弟兄們加強防範。”翟三去了,我回頭看向站在柴房外的柱子他也好奇地望著通往下山的石洞。


  我翻身上了屋頂直望著山下,一叢叢遠山在月光下隻有一片陰影,山間的那條山穀隻是隱在樹林之中,沒有火把,沒有聲息,我一口口飲酒,不覺到了二更天,翟三在屋下喊我回去歇息他來守著,我擺手讓他去吧,我也是睡不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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