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續（十一）
次日，柳仲楸二人便重新住進了城西的小院。傍晚，柳仲楸獨自一人去了周芾棠府上，周芾棠將柳仲楸迎入堂上坐了，奉了茶。
柳仲楸不露形色的對周芾棠道：“麻煩周兄屏退左右，我有幾句話要問周兄。”
周芾棠道：“好。”便屏退堂上侍從。
柳仲楸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不知周兄身邊的那黑衣人是哪位朋友？”
周芾棠笑道：“柳兄是要我出賣朋友？”
柳仲楸道：“你擔心我把他交給周崇？你放心，不會的。我隻是想知道他是誰而已。”
周芾棠道：“我知道你不會把他交與周崇，但不能說便是不能說，柳兄還是別費心思了。”
柳仲楸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事告訴周崇？”
周芾棠嘲笑道：“你覺得周崇會信嗎？我這個堂弟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是誰，隻怕你比我清楚。更何況，殺我叔叔的人是吳伯賢，不是你柳仲楸，更不是我周芾棠。”
柳仲楸鎖眉冷眼道：“黑衣人是誰我會查清楚，”
周芾棠打斷柳仲楸道：“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就算你知道他是誰，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更何況，他身邊的老人現在正欲殺你而後快。若是為了一個所謂的真相，把命搭上可不值。”
柳仲楸起身拱手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告辭！”
柳仲楸回到小院後，上官玉道：“你走後江濤來過。”
柳仲楸道：“他說了些什麽？”
上官玉道：“他想請你與他一起送魯文昌的棺木回豐民鄉。”
柳仲楸歎道：“魯文昌算個英雄，隻是死得太冤，我二人送送他是應該的。”
上官玉擔憂道：“可魯文昌的死是你們二人造成的呀！他的那個兄弟魯明德又在豐民鄉，你們送他回去，還有命回來嗎！”
柳仲楸道：“魯明德並不知道是我出的離間計，我的處境並沒有江濤那麽危險。以人品看，江濤算得上濟水派第一英雄，他是瞧得起我才讓我和他一起去。我欣賞他，所以不想辜負他。”
上官玉見柳仲楸心意已決，知道不可再勸，便不再說了。
巳初，江濤找了一輛馬車停在吳伯賢府門外，副堂主呂明帶人將進吳伯賢府上將魯文昌棺木抬了出來，裝了。
江濤跳上馬車，正欲打馬。呂明道：“此去凶險，堂主還是帶幾個人吧！”
江濤正色道：“不必了，我一個人去，豐民鄉不會拿我怎麽樣的。你帶著弟兄們回去吧！”便趕著馬車走了。
出南門，柳仲楸早已在城門外一座小丘等候了。柳仲楸見江濤趕著一輛馬車出來，便迎了上去。
江濤喜形於色道：“我還以為柳少俠不會來了。”
柳仲楸滿麵春風道：“江堂主盛情相邀，仲楸豈有不來之理。”
又道：“此去凶險，江堂主竟不帶些人馬？”
江濤道：“若魯明德想動我，隻怕我從革堂全員出動也無濟於事。所以還不如不帶人了。”
走出十餘裏，路上行人漸稀，江濤神色不動道：“邀柳少俠同行，主要還有一事請教。”
柳仲楸道：“江堂主請講。”
江濤道：“柳少俠最初來青州是想查出我派前掌門被殺之事的真相，是嗎？”
柳仲楸答道：“是。”
江濤道：“那柳少俠應該已經查到誰是凶手了吧！”
柳仲楸嘲笑道：“周崇不是已發出布告，稱貴派前掌門是吳伯賢勾結細柳莊殺的嗎？”
江濤正色道：“你我都清楚，這不是真相，這隻不過是要孤立吳伯賢的一道計策而已。”
柳仲楸淡淡的笑道：“真相太殘酷，你們濟水派的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江濤神色自若道：“真相往往是殘酷的，若是害怕真相的殘酷而不敢麵對真相，那便太可笑了。”
柳仲楸冷冷的道：“周芾棠。”
江濤驚道：“什麽！”
隨後強定心神歎道：“我確實沒想到是他，這真相確實太殘酷了，周掌門隻怕接受不了。”
柳仲楸冷笑道：“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讓他沉浸在殺父仇人就是吳伯賢的謊言中，對大家都有好處。再說，你此時告訴他，他隻怕還不願相信。”
江濤堅定道：“他必須麵對。看來要讓掌門下令除掉周芾棠，要不然他會是我濟水派潛在的亂源。”
柳仲楸道：“隻怕你們的小掌門不會聽你的，他現在大權初掌，最不喜歡的便是受製於人。他的位子是我們幫他坐上去的，他現在很害怕我們會幹預他，所以他才會急於趕走範先生，早早的對我下逐客令。你是濟水派的人，他不好對你下手，我勸你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
江濤歎道：“掌門確實太急了些，趕走範先生，他的位子坐不穩。若現在有人發難，則我濟水危矣！”
柳仲楸道：“有你在，濟水無憂，若他哪天真的對你動手了，那濟水派真是真的危矣。所以要想濟水無事，我勸前輩，還是小心行事。”江濤默然。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豐民鄉。周崇發出的那篇討吳檄文早已不脛而走，豐民鄉的民眾已知曉魯文昌的死訊。
二人架著圍著白帳的馬車走進豐民鄉，鄉民便知道是送魯文昌歸來了。隻一炷香功夫，道路兩旁便站滿了人。
魯文昌的家人聽到有人駕喪車進鄉，早已出門三裏等候。魯明德遠遠看見喪車使來，駕車的人竟是江濤，為之一驚，再看隻有一人陪同，便又為之一喜。同時，心下無限欽佩。
江濤二人看見對麵長長的白衣迎喪隊伍，威嚴肅穆，亦為之一驚。待二人走近，魯文昌的妻兒才放聲大哭，迎了上來。
魯文昌的妻子撫著棺材，悲痛欲絕。身旁是一弱冠少年，雙目炯炯有神，滿臉英氣，竟未落一滴眼淚。
柳仲楸心下敬佩道：“真是少年英雄！”
再細看魯明德的身旁，站著一位與魯明德年齡相仿的漢子，身材魁梧，滿臉黑須。殺氣騰騰望著江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