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師母家中,江少雲忽然收到一條短信,一看才知是劉澄發過來的,隻說:“三天後開庭,我去接你。”好似劉澄與武海二人對於他發生了這樣的事兒,都偏有照拂,隻是他一直上學,並不知道開庭的時間,還以為是一周以後,沒想到竟然提前了。
他師母已經睡下,好在他也不餓,便悄聲回房間繼續修仙去了。
修煉之事最是不可懈怠。況且這人間仙力本就稀少,如果在不堅持,這點僅剩的仙力也會消失。
雖然仙力的來源他也奇怪,正說人間不該有仙力,可偏偏他還能隱隱感覺到。他再次進入忘我的狀態,隻是這一次修煉的時間轉眼間便就是近似十個鍾頭過去了,再次睜開眼睛,窗外天際已經破曉。
四周鴉雀無聲,偶聽窗外早起的鳥兒嘰喳幾聲,便就撲簌簌的煽動翅膀,飛向更遠的樹木落腳。他呼出一口濁氣,精神竟然好了不少。這也是他跟凡人的區別,如果是常人,一夜不眠,第二日精神自然會出現滯待,不過他確實不同的,因為這樣的修煉,隻會讓身子精神更加強壯,則不會出現常人出現的狀況。
日子仿佛是波瀾不興的,三點一線的上課吃飯放學。
他師母的精神勉強的好了一些,倒變得不愛說話了起來。江少雲明白她受了這麽大的打擊,能夠接受,已經是足夠堅強。也不想勉強他師母繼續照顧他,眼下正學著自己做菜吃。這日放學回家,去小區前頭的菜市場裏買了菜,雖然他很喜歡吃凡間的食物,但是自己做起來,卻又是一大難事。
不過好在他師母見他有所長進,心中歡喜。忙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教他做飯。見他將廚房擺弄的亂做一灘,菜也切的不成樣子。
他師母不由笑著說:“自己做也好,總比吃外麵的強。做菜這件事,時間一長,你就能把握火候了,也是簡單得很。師母老年能吃上你做的飯,也算是享福了。”
說到此處,不免黯然傷神了一番。江少雲才想安慰,他師母卻已經笑起來,又說:“你先去洗菜,師母教你切菜。”
江少雲聽聞他師母所言,一步步照做,倒發現這也是一門極有意思的事情。隻是這第1回做出來的飯,雖然有他師母指點,勉強還是不能入口的。
但是做飯這件事,至少引起了江少雲的好奇心。這人一旦有了好奇心,自然便會繼續探索下去。而後麵那幾日,他師母教了他一些做飯的技巧,就全由江少雲自己摸索。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極快。開庭時間不日便到了,這日一早劉澄便登門來接江少雲了,雖然劉教授車禍一事的來源,是因為江少雲,可是劉澄到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至少現在還沒有怪罪他。他們到就真的像是朋友一樣,為了這件事情東走西忙,一有消息便相互言說。
一路無話,江少雲坐在劉澄車上,倒是莫名的緊張起來,雖然在這人間所經曆的事情,都是頭一遭,可饒是他素來鎮定,也不免感慨欷歔一番。
劉澄卻忽然說道:“你是插班生?”
江少雲微微一怔,道:“是又如何?”
劉澄開著車,並未看他,但他嘴角忽然綻放出一絲笑容,說:“你們學校幾年畢業?”
江少雲聽他這樣問,反倒想起來之前剛去醫學院之時,那個姓蔡之人曾問他是否能在一年之內取得資格證。
“我盡量在一年之內畢業。”
劉澄不由微微一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學術如何,但是教授教出來的,想必自然不差。”他微微一頓,見是紅燈,便停了車,有說:“你可有興趣來我這?”
江少雲這會子是真的驚訝了,他疑惑地看著劉澄,眼神詢問是何意思,劉澄不免一笑,說:“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人,還是要往前看,我不是沉浸過去的人,生意自然也不能耽擱,眼下醫學發達,可是得病的人卻越來越多,我總想著要投資一個醫院,可想來想去,教授已經走了,隻好由他的徒弟來繼承了。”
江少雲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聽他此話,心中也隱隱明白。劉澄這樣說,不止是因為他學術厲害,更多的則是因為他師父的關係。
可能在這之中,劉澄想的諸多,也不乏是因著他們從小玩耍的情分,但是劉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無異於給了他一條光明大道。
江少雲垂下眼睛,他手中拿著開庭需要的文件,師父的死亡證明……一切相關的資料,這份輕飄飄的資料,卻又是那般的沉甸,他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這一切都是師父帶給他的……好的抑或難過的,都是師父留給他的。
他師父逝世後,他從未哭過,他不曉得哭是什麽感覺,他從前從未流過淚。可是眼下,他的眼睛竟然微微酸澀起來,他嗓子裏仿佛是堵著一塊東西,想說什麽,可是腦海中總浮現著曾經與師父的點點滴滴,他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劉澄並沒有著急的管他要答複,隻繼續開起車來。江少雲卻做不到像劉澄這樣冷靜,劉澄能做到知道自己父親死,在處理喪失或者家事的時候,他都能麵不改色。
可是他不能,他舉頭看著還在開車的劉澄,知道有些機會其實轉瞬即逝,如果不牢牢抓住,也許這一生,走向的又會是另一條路。
“謝謝你。”江少雲誠懇地說。
他知道劉澄這樣對他,其實大多都是因為他師父,他師父死了還能帶給他這樣的便捷,這份感激之情,他無法報答了。
江少雲按下車窗來,窗外微風蕭瑟。快要入秋了,昨晚下了一場雨,淅瀝瀝落了大半夜,方至破曉之際,才稍稍停歇。地麵上還濕漉漉的一片,微涼的風吹在臉上,涼爽颯遝。他手中的資料,越發的沉重起來。那是他師父最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