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幽篁行
擔憂沒有持續太久,血蚊飛離,或許隻是一場意外。
縱使真是想的那樣,他也沒有精力來管了。
跟上花主與竊臧的腳步,很快便接近酆城城門,惡鬼頭顱越來越大,巨齒宛若鍘刀,隨時有可能掉落而下。
在路過城門時,荒內心便有一股危機感,看著頭頂巨齒,仿若在刀刃上行走。不過竊臧施了手段,把他們籠罩在內,便安然度過。
可正巧這時,忽地一撥人衝出來,似乎要逃離酆城。剛越過城門,荒眼前幽暗一閃,似乎看到那惡鬼活了過來,狠狠一咬。
明明巨齒沒有落下,卻有種咀嚼地錯覺。片刻後,其中三靈越走越慢,隻見身子從中裂開,如被撕裂開來,斷為兩截,沒了聲息。
而剩餘兩靈,驚慌之餘卻發現沒有受到波及,欣喜若狂地逃了出去。
荒看著那遠去的兩道身影,眼中映現地卻是災劫纏身的兩道玄妙糾葛,理不清道不明,卻時時刻刻環繞,無休無止。
因果劫,這兩靈活不下去了,如此濃重劫氣,沒有什麽逆天手段,很快就會隕落。況且因果最重契機,或許是命數未到罷。
如此看來,怪不得酆城如此巨都,沒有守衛之人,這城門惡鬼頭顱,可比尋常守衛厲害多了。
至於以何為因果判定,暫時不得而知。
“奇怪,怎麽有如此之多的亂民溜進城內。”
不出片刻,竟然又有靈體被斬於城下,血濺十步。照理說,酆城日久,周邊鬼怪早已熟知規則,如何魯莽地逃出城,甘願受此一劫?
進了城內,竟然十分蕭瑟,漫街的石屋沒有燈光,彌漫著一種詭異氣息。
“有些不對,我們速去幽篁庭!”
竊臧察覺到不妥,卷起幾人,便朝幽篁庭行去。
酆城各地乃一座座漂浮之島,交相連接,若是常人極難飛渡,但這難不倒鬼仙。
竊臧腳下乘黑暗濃霧,穿越層層屏障,不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
談起幽篁庭,在孟渡之上竊臧已有了些許交代。
能夠傳下春暖樓這等傳承,可想而知,若以地上的話說,便是煙花柳巷,皮肉生意。
不過在充斥劫煞地幽冥,又有了不同含義。
酆城最大的情報場所,欲念修煉地聖地,斬斷世俗地利劍。培育那些俊男美女,不過是外化之象,陰陽和合成就天地原道。更深層次地,是解除魂念極不穩定地災劫。
可以說,每一次宣泄,便是一次小劫,縱使虧點元陽,不至於積累過深,死於非命。於是此地應有盡有,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們都會,且提供最完善的服務。
當然,前提是你付得起價錢。這價錢包含很多,消息、財帛、功法,甚至當作打手,總之幽篁庭無所不收。
甚至傳聞在許久以前,有人買了另一位勢力魁首的命,且付了天數的價錢,竟然得償所願,便可知其實力底蘊。
當然,這些傳聞是楦頭的概率更大一些。畢竟就算混元聖人,也不敢說萬事皆可,它們有什麽資格應承一切。但若要求太高,便要世間所有人都出不起的代價,倒也不算砸了招牌。
可這樣就需要一位通天曉地,擅長衍算的大能,否則點滴小事亦可卷入大劫,卻不是玩笑。
幾人落在浮空島前,再無前進。
一條幽靜小路從竹林中蔓延而上,直至天邊。半山之上有那瓊樓玉宇,光影交錯,時而歡聲笑語,時而靡靡之音。亦有幽靜大殿,佛音浩蕩,碎念無窮,懺悔、靜思、悟我,來回飄蕩,成靜心之象。還有五世高堂,端坐頂端,享受天倫之樂,怡然自得……
世間種種,情緣未了,善惡執念,皆有所求。便在這名利世俗中,走一遭,淡薄了欲念,方能緩解。
殺意滿者受自戮,恩仇未報見終章,情孽糾纏驗鬼心,世上可有真正永恒之物?唯道而已!
此念一起,荒猛地驚醒過來,再看眼前山島,已漸漸模糊,心中卻泛起涼意。沒想到隻是遠遠一觀,就差點陷入幽篁庭的欲念牢籠之中,這哪是什麽宣泄疏解之地,分明是葬己化道之所。
劫難真能靠點滴分拆化解嗎?或許多數可以,積少成多,聚沙成塔,一場看似無法抵抗的災劫,都是由一點點細微之事影響,最後變成不可阻擋的巨石,滾滾而來。
可若真正大劫,命數之難,便未必能如此輕鬆。如壽劫,死劫,殺劫,越是躲閃,越是積累,直至劫滅。
不過幽篁庭以此起家,或許真有什麽未知秘術,能抵消大劫。
竊臧正要踏入浮島,忽地周邊現出一隊甲士,將他們團團圍住,更有一男一女兩位漂浮空中,氣勢磅礴,皆是鬼仙。
“何人闖我幽篁,不知近來封館,客人不準入內?”
聽到此語,竊臧頓時停下腳步。早就聽聞幽篁庭的規矩,見那漫山燈火,必定不是全不待客,隻是對方口中的客人,恐怕是那些尋常之輩。
“吾乃此次幽者接引使,剛從柳河陵歸來,這裏有位篩選者稱是你們幽篁傳人,特護送其前來此地。”
花主抱著陰走出來,隨即運轉魂欲功法,暗蘊春暖閣之法。
“晚輩乃柳河陵春暖閣之首,典籍記載此法門傳自幽篁,故而特來尋源歸宗。”
聽得花主之言,兩位鬼仙方才緩和了些。
那女性身周花瓣飛舞,須臾間便落在花主身旁,輕輕一點其眉心,隨後點了點頭。
“燼華師兄,確是吾庭之法,且魂靈無甚異常。”
那被稱作燼華的男子,卻語氣凝重道:“此時非常之刻,對方又擅長魂術,不可不防。
縱使篩選的幽者,也要小心。須得和我去見齊公,再做定奪。
至於你們,暫且在外等候。”
聽聞此言,竊臧心中一驚,最為接觸廣泛的幽篁庭,此刻竟然謹慎至此,看來確實出了些問題。再想到城內詭異氣氛,莫不是在此期間幾大勢力有了衝突?
可有紅蓮使鎮壓,如何會演變至此。想來還得去打探一番。
“隻能你自己進去!”
見花主抱著銀,燼華冷冷說道。
花主猶豫一番,正要放下女孩,卻皺了皺眉,忽地言道:“此女與幽篁關聯極深,有一位名曰‘石磯’的故人,讓我帶話,將她交予姒。”
此言一出,不僅一旁竊臧大驚,畢竟姒乃幽篁庭之主是他提到的,從花主之前表現來看根本不知此人,可為何現場杜撰。
更吃驚地自然是兩位幽篁庭鬼仙,畢竟一位傳功後輩,尋至酆城求道,若不是幽者身份,還真得不到他們重視,更別說此時緊張局勢。可她開口便是幽篁尊主,更言之鑿鑿地說關聯極深,就不得不惹來關注。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不要因為道聽途說便作欺瞞,否則無論你什麽身份,都難逃一死。”燼華之語已不止是謹慎,更多冰冷警告。
“晚輩自然知曉,事關重大,還請通報。”花主依舊執著。
“燼清師妹,你去尋掌燈使,我看住此女。速去!”
女仙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而身周甲士則紛紛圍困而上,連帶花主、銀、竊臧,以及跟在其後的荒。
燼華身為鬼仙,自然能窺見逐漸虛無的荒,令其手下統統圍住,這麽一來恐怕想走都走不掉。
花主既然念頭已定,雖然不知為何如此堅定,卻也不再擔心,等待便是。
竊臧雖然忐忑,回想銀的種種變化以及路途詭異,倒也心中默認。
唯有荒盯著那位鬼仙,眼中露出了些許疑惑。
我劫預兆,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