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得見猿猴
路過艙邊,觀得浮島,荒頗有些心緒不寧。
身旁花主似乎敏銳察覺,微微靠過來,小鳥依人似地抱著荒的臂膀,也不出聲,卻在冰冷冥河之上,存了些許溫暖。
進了房間,花主貼的更緊,吐氣幽蘭,氣氛頗有些旖旎。
可就在此時,荒忽地看向角落,陰暗之處似乎有些動靜。
“哼!”
聽著氣哼哼地聲響,小小身軀從暗中走出,不是銀又是誰。小臉滿是鄙夷,卻盯著花主某處,存了些莫名羨慕。
見得這壞事的小麻煩到了,花主悻悻然鬆開臂膀,同樣滿臉不爽,卻不敢和荒撒嬌耍蠻。尋常男子被她稍施手段,唱個曲叫聲名,便連魂兒都丟了。
可這位爺,都已軟玉懷香,任君采擷,卻比不上小狐狸委屈屈地瞅一眼。堂堂春暖閣花主,哪受過這般氣。頭一次在魅力上輸於同性,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狐狸,實在可恨。
但魂欲之術無效,荒的神魂堅定根本非她能動搖的。從柳河陵以來事事揣摩依順,才至今日勉強獲入室資格,她哪敢逾越。
荒把酆城名額給了銀,恐怕不僅僅是無足輕重的關心,似乎兩者有更深的關聯。實話說,她多次探尋銀的根基,可有著荒的保護,又不能動什麽手段,一直查不出跟腳。
怎麽看對方都是一隻普通狐狸,沒甚法術,可越是這般,花主越心緒難平。
“我走了!”
關上房門,花主隻能獨自一人思量。
荒上前摸了摸銀的頭,發現布置的手段未曾動過,心間一鬆。
“那壞女人又想接近你!”
荒一邊抱起銀,不以為意:“誰又沒些心思呢。這船上眾靈皆有其念,棕婉隻是習慣她的手段,想要些安心罷了。”
銀若有所思,隨即問道:“那我呢?僅僅是因為樓蘭的緣故?”
荒奇怪地看了看,望著那小臉認真地模樣,不由笑出聲:“是啊。我還要靠你找到樓蘭寶藏,獨吞法寶。
不過看在你之前道緣之故,允諾你脫身離開。怎麽樣,知曉我真實意圖,害怕嗎?”
說著,兩隻手捏住銀毛茸茸的耳尖,擺出猖狂狀。
“哼,信你有鬼!”
拍了荒兩下,見逃不脫魔爪,便不再掙紮,任憑荒將她放在小床上,隨後返回獨間。
見身影漸漸融入黑暗,銀才露出洋洋得意地表情,昂首挺胸,以勝利者地姿態看向花主房門。把故意戳了一個小洞,偷偷窺伺的家夥氣的不輕,氣息吞吐間連門都被頂的晃晃悠悠地。
妖嬈如何,胸大又如何,還不是忍氣吞聲,不受重視,哪比得上本姑娘賣萌,還嫩了點。
花主幾乎能猜到小狐狸心中所想,這下可再也受不過,轉身氣鼓鼓地回房。
行了幾步,完全融入黑暗,臉色恢複如常,哪還有絲毫不忿。畢竟是察言觀色地花主,交與荒這等謀慮深遠者自然順從,可一個情竇初開地小姑娘,還不知怎麽逢迎麽,又不逾矩,倒是有趣。
可她未曾看到,那窗戶小洞,漆黑之中赤紅一閃而過,妖異、鬼魅,難以言述。
……
往後時光,倒是難得寧靜。
自從失落島嶼突發事件,似乎整個航程都安定下來。雖偶有屍潮襲來,卻靠著孟渡擺脫,再有魂韁套鎖,徹底隔絕不詳之事
荒曾近距離查看魂韁與那登船的屍軀,初觀韁繩沒甚特殊之處,若隻是觀看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波動。可那日救助罪骨,卻間接地察覺冰寒之苦,泯滅之劫,能夠極大效力壓製劫煞的封禁,極為恐怖。
至於屍軀更是不堪一擊,卻被吊在其上,任憑風吹雨打,頗為古怪。
至於那傀骨,每次見他,都似乎了無聲息,唯有漂浮在側的白骨,才證明他魂火未滅。須知當時罪骨不過碰了一下魂韁,就險些隕落,傀骨都已經被吊如此之久,竟然還能存活,實為驚歎。
當然,這不僅僅與他的實力有關,恐怕孟渡支配者也起到一定作用。魂韁全力施為,除非傀骨成就鬼仙,完成質變,否則絕不可能苟延至今。
躍八丈那日離去後,便再也沒有出來,若非屋中偶爾傳來陣陣咳嗽,還以為老家夥暴斃了。不過堂堂鬼仙死亡,恐怕這船就不再安全。
在行船時日,永久陰沉不見天日,冥河黑漆漆地時而還會有危險,更慘烈的自然是虛空劫催命,每度過一黑,就離隕落更近一步。縱使改變航道,可數百黑的時光依舊難熬。
就是這般情形,荒擁有難得的機會,重新審視功法。金烏訣與浮生凝月闕,在如今幽冥,無法施展,除非利用劫煞轉換,但修煉是難以辦到的。
說來其法訣若到達仙境,便再無前進餘地。金烏訣得自少陽殿傳功閣,況且此行幽冥便是要尋暘穀,倒也沒甚擔憂。可浮生之法乃玉玲瓏傳授,若想繼續修行,恐怕還要與月殿有些糾纏,不過此乃後話。
至於最本質的金蟬魔典,才是其根基。但金蟬之法乃劫運之道,與普通道法修行不同,須得渡劫曆難方有成就,秘技道蘊更是藏於災劫之中,屬實難測。
靜思修行,回首往日,亦可琢磨出一些規律。譬如目前最大劫難——虛空,金烏給出的解決之法乃暘穀,存有突破仙境的機緣。
他實際上卻落在幽冥,那麽暘穀在何方?他不知曉。但結合金烏王最後之言“若能活下來,便不會迷路。”
再有金蟬之法感知,他有種直覺,恐怕離暘穀越來越近。
包括香女最後的遺言,一莊莊巧合,可湊在一起,似乎就應驗金烏王的話語。看來悟道子在其體內留下的寶物,與暘穀牽連頗深,縱使幽冥都難以阻斷。
正是這般,卻也顯出此劫險阻。讓兩位大羅金仙心心念念之地,恐怕與妖族失勢之迷有關,寧願舍棄少陽萬載功業,悟道子作下舍己之舉,誰值得?
陣陣沉默,在麵對這般大人物之時,縱使猜測聯想,都是一種忌諱。
因果牽連,災劫繁重,幽冥如海,荒卻越發感到靜心。坐在船首瞭望,看盡冥河諸魂。
修道,修道,一帆風順何來大道,可懸崖峭壁也難悟真法。便要在這劫數與運數間,把握平衡,找尋本我之位,或有轉機。
竊命易道,此為金蟬。
……
悠悠百黑,歲月匆匆,孟渡再次停靠岸邊。
第三波,也是最後一波乘船者行來。為首之人身高八尺,氣勢雄渾,尖嘴猴腮,披著紫金鎧甲,手提一根鐵棍,步履軒昂,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此次登船,就連躍八丈都現身查探,佝僂身軀更加虛弱,很懷疑這家夥哪天被風一吹,就跌倒在地。
竊臧依舊隱藏於黑暗中,看似已無大礙。荒某時見那天邊幽暗湧動,便有奇異劫氣落入孟渡,想必支配者得不少好處。
至於罪骨和花主,皆站在一旁,審視新來者,倒是沒發現什麽不妥。
唯有荒,眼中暗金一閃,腦中念頭紛繁。燃燈中道一跳躍不停,幾乎不用他做多餘試探。
萬萬想不到,會是最後一波,得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