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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少陽六子

  “赤應見過傳功長老。”


  紅衣青年向道觀頂端的師叔微微拱手,以示尊敬。


  傳功長老虛扶一番,示意他繼續即可,不用在意。


  於是赤應環顧四周,張揚地說道:“我少陽宮四代弟子,為仙人以下修士,以太虛金烏為道號,各位可擇一字作為道名。”


  同樣的紅發,赤應卻顯得飄逸霸道,看眾人的眼色也是睥睨高傲,似乎這三十三人無一被他放在眼中,即使度過此次參道之異。


  他說四代弟子,這倒不虛。少陽宮隻要沒成就仙體,就屬於四代弟子,不按照輩分和年齡來。


  畢竟仙凡之隔,宛如天塹,若不成仙最多數百年,便煙消雲散,誰又會執著於那浮名。


  便是有才華橫溢的大道種子,也許百年過去便成了仙門長輩,見過往同一批入門的弟子,都已垂垂老矣,感慨一句仙途無情。


  道號之稱也比較隨意,隻要擇一字選一個道名,計入碟譜即可。當然,也有被師門長輩看重的天才,親自賜下道號,那是極少。


  但這四字就暗藏玄機了,太虛金都是大氣磅礴,雖然太上、太陰之類過於犯忌,可虛和金都是極好的詞,特別是少陽宮修習火性,暴躁老弟可不少,得個烈金姬,烈火子豈不凶名赫赫(荒美滋滋地想著,吃瓜群眾不敢苟同)。


  唯獨烏有些落下乘,有金烏珠玉在前,可世人多數想到的是烏鴉,漆黑不堪,難以入眼,作為道號可有點跌份子。


  既然赤應說道擇字,那必然還會有下文,果然,隻見對方袍中流火一竄,在大地中央顯化一處火圈,將火玉做的地板都燒裂了。


  “吾已然真我,即使降下功法對爾等出手,傳出去也說我以大欺小。可擇字乃師尊交代差事,不敢怠慢,不如各位與我這靈寵比劃一番,表現上佳者自可挑選合適之名,剩餘弟子則分餘下字號。”


  說著,一隻看似像麻雀般的小鳥自火圈中飛了出來,落在赤應肩膀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十分可愛。


  難道是要對付這麽個小鳥?赤應也有點太看不起人了吧。


  場中隨即有些嘈雜,三兩談論,或搖頭,或激憤,隻有少數人神色微變。


  雖然沒有用金蟬目,可荒依然看出些端倪。


  那撕裂火玉的火焰,竟然在這小鳥出現的瞬間就消散了,似乎吐納吸收,其氣息沒有絲毫波動,怕是不簡單。


  喧鬧一番,終究有人站出來,提出挑戰:“小弟雖然修道未久,可也有所手段,就來挑戰師兄這靈寵。”


  印象不深的男子,舌尖微伸,長相妖異,估計也是個甲級體質之人。


  此人出戰,其身後幾人便舉拳應聲,為他助威。隻有一人冷眼相關,眾人隱隱以他為首。


  看來是個探路的,沒有人是傻瓜,赤應既然誇下海口,即使不親自下場,其手段也非比尋常,若真以為這小鳥弱小,那就無話可說了。


  荒更是在隱約間聽到他們說什麽“少陽六子”,“赤應霸道”的小聲言語。


  就在討論聲中,比鬥便開始了,入場之人第一時間氣化丹田,渾身赤火盎然。


  雖然眾人剛入門,化氣也沒有太玄妙的法術,可基本的防護還是做好的,小心觀察,步步緊逼,倒也做到極致。


  那麻雀飛下赤應肩膀,就在空中撲扇著翅膀,米豆般的小眼盯著眼前謹慎至極的弟子,十分好笑。


  一人一鳥便僵持許久,冷汗順著弟子的脖子留下,聽著眾人竊竊私語,心中委實憋屈,故而主動出擊,想要痛扁這麻雀。


  化氣之體迅捷非凡,氣力集中之部更是有火焰環繞,看起來威風八麵。


  可他剛有動作,小麻雀稍稍挪動,身後忽然出現一道虛影,似乎是放大了數十倍的鳥妖,煽翅橫刀,速度快到肉眼難見。


  片刻過後,行進中的弟子臉上血色全無,佝僂地倒地。


  其手臂捂著腹部,肩關節脫臼,小腿部火焰雜亂,氣息不勻。


  有些眼力不俗的弟子若有所思,那麻雀小鳥並沒有發出太過高深的法術攻擊,就隻是虛影襲擊了行進弟子的弱點,速度夠快,再加上此人略顯著急,失了方寸,才被擊倒。


  “我這靈寵名為東離海焰雀,喜好火性,靈敏非凡,最擅識人破綻。周圍雜音就亂了你心境,改變初始策略,魯莽出擊,破綻百出。”赤應捏了捏焰雀頭上幾搓毛,後看看倒地弟子,說道,“不論如何,他乃第一人出列,當的上勇之名,雖然落敗,也配得上金字,便把此字拿去吧。”


  說完,一道令牌化作流光,落入弟子懷中,上麵刻著一個淺淺的金字,還有許多空白,想必是自己填寫,再報錄碟譜。


  隨即衣衫一擺,受傷弟子便被清風扶至一旁,空開場地。


  “可還有人上前比試?”


  摸得赤應稟性,該是喜歡奮勇之人,眾弟子躍躍欲試,紛紛上前挑戰。


  可現實卻打了臉,再次上前的弟子都慘遭焰雀毒手,被打的天旋地轉,赤應也沒有那般優待,隻給了烏的道名。


  隻有為數不多地幾個頂級體質,依靠一些符篆和手段,扛過了焰雀攻擊,令對方很是滿意,賜下虛和金的道號。


  更有甚者,在後期出手,利用氣息之變,險些傷到焰雀,靠著赤應出手才壓製住小鳥的憤怒。


  便是最初那名眾人之首,以及荒熟悉的一個道友,幽鈴。


  第一人出手疾如山火,其勢迅猛且威壓十足,身周充滿爆炸性的火星。焰雀出手攻擊,反而被火星點燃,以攻對攻,絲毫不怯。


  幽鈴則恰恰相反,一身幽焰晦澀難明,如附骨之蛆。以不變應萬變,焰雀找到細微弱點,反而被其順著虛影攻擊過去,破掉華光,反敗為勝。


  第一人則不必多說,比同城紅發還要深厚的基礎,赤炎奔騰,氣力凝聚,如果找到合適陰煞,恐怕能立即嚐試通幽入煞。


  反倒是幽鈴,在之前感覺中,她並沒有如此強大。


  來到少陽不到半月,其身周火焰金中帶幽,詭異非凡,看來是頗有所獲。


  這兩人都甚得赤應滿意,故而賜下太字作為道號。


  令牌白玉無瑕,一個太字疾走其上,端的是大氣磅礴,令人羨慕。


  輪番比鬥,焰雀依然生龍活虎。每每有坎坷,例如遭遇幽鈴這樣的弟子,赤應就掏出紅色果子,喂給焰雀。


  吞下後打個小嗝,噴出一股雜焰,就再次迎戰。


  很快,三十餘名弟子就一一挑戰完畢,多數是賜予烏字道號。


  荒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還想擺個桌子,前排兜售瓜子、闊樂。


  平常哪能見得如此精彩的比試,要知道他從梧桐澗開始,遇到的不是一巴掌拍死他的神仙,就是缺眼少頭的詭異。這番比鬥,讓他對化氣弟子的戰鬥方式有了深入的了解。


  說來化氣對道力的運用還很匱乏,隻能用些符篆之類的護身或攻擊,如果真有襲擊臨身,多數也隻能靠身周氣力硬抗。


  可別小看這附著的氣力,若真的有某處覆蓋不到,被對方這麽狠狠一下,輕則斷骨,重則隕命。


  這就和體質扯上些關係,對火性陽性適應力強的,自然身周道氣流轉順暢,不僅護得周全,還能急速運轉消弭一些重點攻擊。


  例如幽鈴的護體之氣便滴水不漏,那東陵根怕是有些名堂。


  還沉思在點評中的荒,忽然發現大家神色不對,都齊齊望向他,不由地站直身子,謹慎地打量著周圍。


  怎麽回事,莫非我的大日金烏體露出了破綻?

  眼看他不得其解,還是場中的赤應說話:

  “咳咳!

  這位師弟,場下隻剩你一人未戰,可上前來試驗一番,說不定能拿一個合適的字。”


  眾人多有不屑,就算是謹慎之輩,在觀察許久後,也於後半程都出手了。唯有此人一直坐於蒲團之上,看似聚精會神,還有時配合著點點頭,就是沒有動手的意思,實在膽怯。


  赤應自然也沒有多想,這人苟至最後出場,估計信心實在不足。他準備焰雀收拾掉對方,隨便賜下道名,結束此次比鬥。倒是有兩人表現不俗,值得欣喜,沒有白來一趟。


  就在此刻,隻見荒緩緩起身,身周霸氣一震,赤龍出袖,火焰盡數集結,威視十足。


  若能窺得其體內,就能見金色火焰貫穿周身,金烏微鳴。


  場上瞬間炎熱難擋,幾名靠近的弟子身上水汽皆被蒸發,迫不得已向後退去。


  直到此時,赤應才打起點精神,好似發現了什麽新寶貝一樣,看向這最後一名弟子。


  圍觀眾人也暗自驚訝,莫非真有高手壓軸?沉默不言的幽鈴也眯起眼睛,仔細觀察。


  眾人期待之下,荒龍行虎步,衝向焰雀,這小鳥也是有所緊張,擺出迎戰之姿。


  大戰一觸即發,可衝擊的荒忽然一個踉蹌,控製不住身軀,跌跌撞撞,翻了數個跟頭,像個圓球一樣滾到焰雀前。


  沒等憤怒的小鳥施展招數,鼻青臉腫的荒就舉手投降:“小弟剛入化氣,還不得要領,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這時人們已經看清緣由,並非此人功力真的深厚到無與倫比,似乎隻是由於新人,連基礎的氣力都控製不足,流於表麵,全部爆發後便無力可繼。不能操縱故而才出現這番醜態。


  話是這麽說,可老兄你連打都沒打,就自我解決,投降認輸,簡直奇恥大辱。


  “哈哈哈!”


  看著眼前這番場景,眾人哄堂大笑,實在憋不住了,沒想到有這麽弱的人。


  臉色鐵青的赤應更是說不出話來,控製著傻傻分不清的焰雀,不至於讓它把眼前這弟子打殘了。


  “各位不知,雖然有甲級體質,此人數日前還是凡人,到達少陽方才突破化氣,想必控製……”


  低聲言語從旁邊傳來,正是那位同城紅發,在費力解說。


  本來還覺得這小子蠻上道的,誰知如此愚蠢,可不能沾上關係,趕快撇清。


  聽著四周的嘲笑以及談論,看似淒慘的荒心中一笑,大計得手,隻要接下來接受烏的稱號,被列為本輪最差弟子,他就能安心修習金烏訣,琢磨罡煞法門,真是妙極。


  完美契合當初洗陽城計劃,貫徹落實能苟盡苟的原則。一群弱智還在這裏幸災樂禍,殊不知覆滅在即。


  他微微抬頭,臉上露出嘿嘿笑容,期待著赤應發話。


  這體質,結果這種表現,還拖到最後。赤應本就不太好的脾氣越想越氣,真想好好教訓此人一頓,再賜下烏字道號,讓他丟盡顏麵。


  可忽然,望著眼前憨憨的家夥,赤應似乎聯想到了某些事,某個人,臉上的怒氣消失不見,隻剩嚴酷寒冰似地表情。


  若熟悉赤應的人在此,就知道事情要遭。


  “你是叫荒,人族,甲級體質對吧?”


  先是核對了下弟子名冊,赤應狀似隨意的問道。


  “嗚,嘚,弟子是。”捂著略顯青腫的嘴,荒支吾道。


  點了點頭,赤應環視一周,嘴角詭異一笑,鄭重地說道:“好,荒氣息深厚,堪為我輩楷模,特賜下太字道號,以資嘉獎!”


  “??#%”


  若能有什麽表達荒的心情,就是以上。


  目瞪口呆的麵容,還未退去的嘲笑,滿臉黑人問號,在場眾人表情千奇百怪。


  直到那枚白玉令牌落在荒的腰間,這詭異氣氛才轟地一下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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