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閑庭瑣事17

  夜涼如水，一切都陷入睡夢之中。 

  忽然，從後山傳來若有若無的簫聲，幾乎不可聞見，能聞見的大概只有她。 

  今晚沒有月色，房間里沒有點燈，很暗。 

  簫聲在耳邊縈繞，若是平時悠揚空靈的簫聲，那是搖眠曲，甚至比大自然的樂音還要空靈，她不會抗拒，依舊可以入睡。 

  可是此刻的簫聲，有些雜亂無章，甚至偶然有幾個音突兀，凌亂不堪，可聞，笙簫之人思緒凌亂。 

  錯亂的簫聲久久沒有散去，她無法入睡，披上斗篷，向後山飄然而去。 

  沒有月色，沒有星辰，夜空漆黑一片，山間也黯然失色，只有愁緒萬千的簫聲在纏繞於心頭。 

  聞風聲，還有那神秘莫測的氣息，簫聲漸漸平緩下來。 

  他心中有些詫異，這裡是楓葉林，離謹蘭苑很遠，他刻意越過了半座山，她不可能聽得見。 

  「何曲？」不知何時，楓樹下，站著一道黑色的小身影。 

  聞言，鳳非離淺淺一笑，聽著她有幾分揶揄的聲音，不知為何，他心中的煩躁一掃而空，霎時變得輕快而驚喜，驚喜於她的不期而至。 

  「無，自尋煩惱而已。」 

  「如此，無簫可笙，無月可賞，無話可說，我也該回去。」 

  「穹影，別走，慢著……」鳳非離一急，連忙說道，話從口出后，他有些失措。 

  「嗯？」稍微斜飛的秀眉微微一彎，鳳眸里映出淡淡的笑意。 

  鳳非離看得愣了，即使夜色很暗，他仍然能看得分明她眼中的笑意，那是一雙幽深的眼睛，彎起來的時候比天上的半月還要皎潔幾分。 

  「泠泠作響，泉聲而來，勝於簫聲，簫不笙也罷。」 

  「明月不可觸，而紅楓當前，隨手可得，何不賞楓。」 

  「話，你我可說，且水聲、風聲、鳥鳴，這不也是話么？你我可靜聽。」 

  溫潤的聲音緩緩地溢開，清泉般的眸子映著她的身影，透著幾分緊張和期待。 

  她眼中的笑意更甚了，回道：「如此，我也無離開的理由。」 

  聽此，鳳非離心中愉悅萬分，見她就在他的兩丈之外，他緩緩地走近她，彷彿一個不留神，她就會飄然而去。 

  夜風來襲，夜空中的雲層浮動，不一會兒，月色瞭然。 

  「穹影，月色也悄然而至。」鳳非離驚喜，喜悅之情洋溢於表，他從來沒有覺得月色是如此美的，美得眩目。 

  穹影抬頭遠望，鳳眸里依然映不進半點光亮。 

  在這個異世里，她從沒認真看過那輪明月，如今認真一看，才發現它不是冷月國的明月，她亦不再是冷月國的她，不再怨恨上天對她的不公，不再恨寒月煦風，其實前世她最恨的是無法站起來。 

  在月色下，紅楓越發鮮紅，泛著紅色的光澤。 

  「穹影，你最大的理想是什麼？」鳳非離忽然問道，他時常和她博古論今，談風論月，各抒己見，卻從不涉及自身，她依舊是一個迷。 

  「理想？大概沒有吧，我只隨心。」上一世的她太執著了，心中有太多怨恨了，這一世，她只隨心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