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子民
“哎，我們何嚐願意呢。這些年，我們都是租種著東家的幾畝薄田，一年勞作下來，幾乎沒有多餘的糧食，過得捉襟見肘，沒有辦法，眼看年年如此，當家的都去賭一賭。”
蘇淺羽原以為自己出的是妙計，畢竟於他們有利嘛，但是真正的體味到他們背井離鄉的痛苦，也不禁有些戚戚然。
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相信我，隻要你們肯跨出這一步，以後，必定不會後悔的。我們剛從南邊回來，那兒氣候宜人，風景優美，你們以後會愛上那兒的。”
不知何時，院中的幾人圍攏在門口，當家的一直低頭，聽得蘇淺羽說起這般，眼中閃著激動的光芒。
“姑娘說的是真的？我曾有個去東浩做生意的親戚，他說起我們南邊是個風景絕佳的地方，他真的沒有騙我們？”
“當然沒有，一直往西，那兒有空驛站，你們若是無處可去的話，可以報上我的名字，會有人來招待你們。”
蘇淺羽留下自己的名字，安撫一通，等到出去的時候，不覺眼角有淚。心中也驚詫，溫凱修默默於一旁，蘇淺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本是喜事，他們一家都開心了，我也是開心的。”
語無倫次，溫凱修貼心地掏出手帕，蘇淺羽接了過來，帶著皇家特有的沉水的香味，蘇淺羽平靜下來，遞還給他。
白日裏那一幕，觸動了蘇淺羽的心弦，回去之後，則問澀夜，顧瑾毅可有書信來到？澀夜不無疑惑：
“姑娘不是前幾天就收到了嗎？按理講，還需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在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遠離故土的那些愁緒，讓蘇淺羽無比思念在東浩的顧瑾毅，重又拿出了他的書信。
信中他的話很是深情，告訴蘇淺羽他一切都好，還說起在蘇淺羽離去的每天的點滴。書信如晤，不禁讓蘇淺羽回想起往事。
寧月端著銀耳湯走了進來，將其輕輕地放在桌上，不覺抿嘴笑道：“姑娘在思念王爺了吧。皇上讓給姑娘送來銀耳湯，姑娘趁熱喝了吧。”
“先放吧。”蘇淺羽淡淡地說道。半晌之後方才眷戀地將書信合上，珍重地放了起來。寧月看了一眼，是壓在賬本的最底下。顯然十分珍重。
見到蘇淺羽還是怔怔的，托起下巴陷入回憶當中，寧月似隨意地說道：“這個下午，已經有不少人連夜出城了呢。”
“哦。”蘇淺羽並未聽清她在說什麽，隨口應道。
寧月瞧著她如此心不在焉，於是笑了笑，揚聲說道：“這些人可都是拖兒帶女，一板車一板車拉著，怕是不顧晚上不便趕路，搶先去占地呢。”
趕路，占地，蘇淺羽聽明白過來，大喜過望，雙眼極富神采：“你說，他們真的前去了？”寧月鬆了一口氣，立刻點頭：
“對啊，他們聽說可以不限大小，個個相當的積極，隻是這樣一來的話，會不會地不夠用啊。”
聽罷，蘇淺羽不禁啞然失笑，寧月也有這天真的一麵。
“你就等著吧，好戲現在才開始，是否真的夠，往後你就會明白。”
寧月並沒有窮追不舍，眼見蘇淺羽的話匣子打開，且漸漸地抒懷，沒有再傷感，這才偷偷地朝著門外比了一個手勢，門外的溫凱修便知道寧月已經得手了。
下午，從那戶人家出來後，蘇淺羽便有些許不快，隻聽到她回來要尋書信，才知道有思鄉的心思，這才安排寧月的安慰。
整夜都有百姓要求出城，原本律法並不允許，可是溫凱修特準，甚至還會有人護送，貼心無比。
翌日，守城官的人焦頭爛額，稟告溫凱修：“皇上，此番下去的，皇都裏麵，將會成一座空城，人人的心思在外，離開皇都的人越來越多，此事，很快會失控的，還望皇上三思。”
溫凱修正在和蘇淺羽對弈，聽聞後，手執黑子，並未立刻落下。
“看來，你的計策正在奏效，隻是用力過猛了。”
蘇淺羽眼觀棋局，依舊是自己占上心，不以為然地說道：“且看著吧，如今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
說罷，抬頭看了急得額頭冒汗的官員，不覺笑道：“他的話，倒令我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皇上可感興趣？”
溫凱修立刻將棋子放回到了棋盒裏，認真地等著聽下文。
蘇淺羽抬眸問他：“皇都當中原本有多少人，如今離去多少，還餘下多少？”那人擦著汗珠，卻回答不出。
直過了半天，那人才啜嚅道：“回皇上的話，人口流動極大，而統計之時，又困難重重，且加上之前的戰亂，這些年，依舊是筆糊塗賬。”
溫凱修臉色難看，蘇淺羽則不以為然，同時深為理解。
“這就是關鍵啊，之前所發生的大事不少，可是人口依舊不減，那麽這次的大事情，幾年之後，再看呢，也是一樣的。”
“照你的意思就是皇城像個容器，他永遠不會溢出，也不會在為死城？”溫凱修並不十分明白，蘇淺羽總是懂許多他難以理解之事。
需要花時間細思，方才品出其中的妙處。
“皇上想想，土地需要開墾，糧食需要種植，件件都離不開人手，如今最為關鍵的就是皇上的子民。
隻有令他們安心地呆在西望，不至於流落到東浩和北玥，成為西望的敵人，那麽對皇上，才是最為有利。”
豁然開朗，溫凱修會心一笑，可是見到守城官卻依舊苦著臉，茫然的眼神無處安放，溫凱修輕輕地咳嗽一聲，官員很是緊張地盯著溫凱修，等著聽他的旨意。
半天後，卻不見溫凱修言語半句，他反而責難的目光望著守城官，覺得他不應該在此處。
“你還呆在這兒做什麽？”
溫不凱修不悅，官員懵了，眼睜亂轉，剛剛他們說的是什麽，根本沒有弄明白啊。茫然無措的樣子，令蘇淺羽噗嗤地笑出聲。
這個人也太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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