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父子相見
鬱夏離開後，季末看著兩個玩耍的孩子有種說不上的難過。
這些年，她一定很辛苦！
她的好友，本該是萬眾矚目的藝術家，有幸福美滿的家庭，而現在卻那麽艱辛。
所以季末決定了，在這段時間裏，她一定會好好照顧鬱夏的孩子。
而當唐景清回到家後，發現沒有熟悉的身影。
很奇怪，回來時分明看到季末的車在，她今天好像並沒有去上班，而且這個時間點滄瀾也應該回來了，為什麽人不見了？就連叮當也不在了？
這時注意到隔壁細微的聲響，唐景清來到901。一屋子三個孩子還有狗，熱鬧的畫麵與隔壁的冷清成了鮮明的對比。
“景清叔叔回來了。”滄瀾是第一個看到他的人。
這時唐景清才注意到另外兩個孩子，那一瞬——驚訝的程度一點不比上午的季末少。
“景清。”季末從廚房出來，看唐景清的眼神又是帶著疏離與防備。
“不覺得，該對我說些什麽嗎？”以為他們之間稍稍有了不同，現在看來還是原地踏步。
隻要碰到緊要的事情，他就會被季末排除在外。
背後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門前是唐景清和季末相對卻無言的沉默。
“這幾天，我要住在這裏。”最後，她還是開口說出決定。
是“要”不是“想”，是“決定”更不是“商量”。
鬱夏的孩子不可能住在唐景清的家，901才是她的家！她承認，潛意識裏，902並沒有讓她有任何歸屬感。
既然這樣，她為了照顧孩子也不得不跟著回到901來住。
唐景清怎麽會不懂季末的意思，沉默的兩分鍾裏他想了很多，前因後果能推敲個大概。
“小末，我們結婚了，我們是夫妻。”這句話是他最近時常掛在嘴邊的話語，反複的強調顯然對季末的作用並不大。
“我知道，我也沒有說不回來住，隻是這段時間而已。這兩孩子……你真的看不出是誰的嗎？”
唐景清笑了笑，葉暮塵的種，他當然認得出。
“你想怎麽做都可以，想不想說之後的打算也沒有關係，但是我隻有一個要求——我的太太，必須和我住在一間房，睡在一張床。”這樣才是夫妻啊！
“可是你也知道，家裏的地方小；何況我要顧三個孩子，根本顧不了你。“這是她想到最好的理由。
“房子小，再換就是了；而且，我不用你照顧，讓我照顧你就可以了。”
看似對季末百依百順的男人也有自己堅持不願退讓的底線，而那條線就是季末必須在他身邊。
“……”
“乖，我知道你想好好照顧鬱夏的孩子，這裏的確太小了一點，在半島我有一棟別墅，明天陪你去看看好不好？喜歡的話，我們就搬過去。”
是四年前，他還奢望季末會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的時候，唐景清就準備好的別墅，還種上了滿園的木槿花，可惜始終等不到女主人。
“那明天去跟你看一下別墅，有什麽要添置的東西立刻補上，今天就先這樣吧。”季末做了讓步，雖然她並不太願意搬離這裏。
說是三房，其實就兩房，就算自己去睡書房，兩個孩子在主臥也太擠。
但其實是季末想太多，現在的房子已經比鬱夏安城住的條件已經好太多。
“讓滄瀾睡到我那，兩個孩子睡滄瀾的房間，我陪你，何況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就這樣，在唐景清的強勢安排下，季末隻有妥協的份。
……
到了晚餐時間，因為唐景清作為男主人的出現，氣氛稍稍有點嚴肅，雖然他盡量不想嚇唬到孩子，但常年來自上位者的威嚴讓活潑的念念都坐在位子上乖乖吃飯。
季末剝了一整盤的蝦分了點給滄瀾，大部分的都放到雙胞胎麵前，念念嘴饞伸手就要拿著吃被亦航阻止。
“不可以吃。”說話時的態度，與葉暮塵十足的相似。
“一個都不可以嗎？”念念委屈的撅起小嘴，麻麻不在，亦航還要管她吃東西。
“亦航，念念不能吃蝦嗎？”
“嗯，會不舒服。”他說不清過敏這個詞，但季末能理解。
比起念念，亦航要早熟的多。滄瀾要大他足足四歲，下午他都能很耐心的和小哥哥一起玩模型。
“不會，是我不好，沒有問清楚。”
季末看著亦航麵對不開心的念念，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卻還要花心思的哄妹妹。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情讓她看的很心酸，偷偷抹著眼淚時，唐景清在桌底下輕輕握住了季末的手似是安慰。
季末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放在雙胞胎身上時，對滄瀾多少會有點忽視，唐景清怕他會多想，特意找他聊了幾句。好在他很懂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還能扮演著哥哥的角色帶著弟弟妹妹讓季末也放心了不少。
趁著吃飯的空蕩，唐景清拿著手機，有一件事他想了好久不知道該不該做。
如果通知葉暮塵，他的太太一定會跳腳；但明知他會通知，鬱夏還敢把孩子往他這裏送，是不是意味著讓葉暮塵知道也沒有關係？
思索半天，他拍了張雙胞胎在吃飯的照片然後傳給了葉暮塵。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葉暮塵這四年過的到底如何行屍走肉，所以唐景清認為就算鬱夏恨死他報複他再也不要他，也應該是由鬱夏清清楚楚的對葉暮塵說明白。
似乎是感覺到唐景清打探的視線，哄著念念吃飯的亦航突然抬起頭看向唐景清，除了第一眼有著一絲的膽怯，很快轉變為防備。
從小就沒有爸爸的孩子太清楚這個家他是唯一的男子漢。
他的眼神，唐景清能理解，就如同過去的他一樣。
……
晚上六點還在公司開著決策會議的葉暮塵，連帶著屬下也很習慣了這麽不人道的工作節奏。
沒辦法，孤家寡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不用回家陪老婆孩子，也懶得去應酬，那麽就開會吧！
桌上手機振動，在看到唐景清發來照片的那一刻，他偽裝了四年的沉穩冷靜轟然倒塌，不敢相信的看著照片，握著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
“葉，葉總……”
“散會。”
匆匆回到辦公室頭腦空白的撥通了唐景清的電話。
“孩子在你家。”仔細聽能發下他聲音裏有一絲的渴求，千萬不要告訴他這隻是一個夢。
“準確的說，在季末的家。”
“……”
“沒話說了就掛電話吧。”
“她呢？”明顯，問的是鬱夏。
“不想先見見孩子們嗎？”關於鬱夏，唐景清不知該開口怎麽對他說。
……
掛了電話，葉暮塵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茗品苑。車子停在訪客區走向大樓時，莫名的他有點害怕。
他們知道他嗎？鬱夏，是怎麽對他們說的？孩子們差不多快四歲了吧？
他的孩子，是他和鬱夏的孩子啊！但他一次都沒有看到過！
“叮當，慢點！我跟不上！”
“啊！”
樓下花園裏，跟在叮當後麵撒開腿跑的小女孩追不上，一不小心直接撲在了地上。
“哇啊！”
“小心。”葉暮塵並沒有看清小女孩的長相，下意識地將她扶起，在看清之後是比照片上來的更加大的震撼和無法言語的真實感！血液直衝腦門，瞬間紅了眼眶。
“你，你沒事吧？”他突然放開了抓著她的手，怕自己粗手粗腳的弄痛了她，但又舍不得那軟綿的小手。
“痛！”撅起小嘴喊痛得樣子都像極了小時候的鬱夏。
“要不要緊？”葉暮塵很緊張，這是他和孩子們之間說的第一句話。
“念念！”聽到妹妹尖叫聲後的亦航和滄瀾也跑了過來。
“亦航！哇！痛！”賴在地上抱著亦航的念念，哭的傷心。完全無視扶她起來好心的“叔叔”。
“念念不哭，哥哥帶你去回去。”迷你版的鬱夏之後跟著的暴擊是翻版的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葉暮塵的理智近乎崩潰，不用問都知道這是他的孩子！
可是念念忙著哭，亦航悄悄往前一步將念念護在身後，雖然麵對眼前高大的男人，他的這種保護毫無意義。
“謝謝叔叔，不過粑粑說過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名字。”
亦航不知道這奇怪的男人是誰，更沒有往父親的角色上靠過。但以前秦放粑粑教過他們，如果有陌生人這麽問就要強調粑粑的存在，這樣壞人就不敢欺負他們了。
殊不知他的一句“粑粑”在葉暮塵連續被暴擊後直接打入了地獄，他的孩子啊——叫著的“粑粑”不是他！
這時滄瀾抓到了叮當又回來找雙胞胎。
“念念，亦航，我們回去吧。”看了眼葉暮塵，他認識這個男人是景清叔叔的朋友。
“好了，念念乖，我們回家。”
小哭包哭夠了之後牽著亦航的手，走了兩步之後一瘸一拐的又突然回到葉暮塵的麵前，輕輕拉了拉他的褲腿。
“叔叔，我不疼哦，所以你不要哭！”小女孩掛著的眼淚還沒幹透，卻仍然笑得天真爛漫。
或許是他問著自己“要不要緊”時的表情像要哭出來那般的難過，忍不住想安慰他一下下。
可惜到最後，葉暮塵也沒有問出他們的名字，隻能看著兄妹倆跟在滄瀾的身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