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過年
今年過年的時間特別晚，等到除夕已經是二月中旬了。
自從雲笙醒來之後，每個春節季末總算是有了真正一起過年的家人。特意趁著滄瀾放寒假，帶他一起到雲笙那小住一段時間。任棠把別墅的裏裏外外都裝扮的特別有年味，處處可見她的用心，就是不知這些細節——雲笙看的到嗎？
“今天是除夕，有什麽願望，看看哥哥能不能替你實現？”
“好好對棠棠可不可以是願望？”
吃好年夜飯，本該是一家人守歲的時候，任棠帶著一一和滄瀾很有眼色的先上樓睡覺了，客廳裏隻有季末和雲笙。
“我對任棠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糟糕。”
“卻也沒有我以為的那麽好，雲笙——你是個不合格的丈夫，你知道嗎？”話語說的直白，先前看到任棠也想和他們一起好好聊天，但在雲笙冷漠的神情下隻能失望地帶著孩子們上樓時，那時她說不出有多麽的心酸。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不是個好丈夫，但也不曾在外沾花惹草，無非就是過的清心寡欲了點，他們最大的親密也不過就是在床上的一時歡愉。
“好了，不要說我了。我有個不錯的朋友最近打算回國，你要不要考慮見見看？”雲笙從來沒有放棄過勸季末走進一段新的感情，對象是除了唐景清以外任何對季末全心全意的人。
“哥，我現在這樣很好。有喜歡的工作還有滄瀾，你也會一直在旁邊支持我，真的可以了。”愛過一場，她已經耗盡這輩子的勇氣和力氣，哪來的下一段？
“小末，你才28歲。”所以，為什麽就這麽認定一生不肯給任何機會？
“雲笙，我是真的很享受現在的生活，我保證如果真的遇到一個想在一起的人絕對不逃避好嗎？”
“嗬！”雲笙冷笑，她有那一天才怪呢。
心裏裝著一個人，怎麽可能去和別人在一起？那不公平！但偏偏心裏的那個人，是融入她骨血的那部分。
所以再開始一段戀情對季末而言就是個偽命題。
“好了，我還睡不著，你先上去睡覺啦。”哪有大過年的整天和妹妹在一起晾著老婆的男人，差評。
“行，別太晚了。”
季末到影音室，對著100寸的超高清電視卻沒有想看的電影。
過年，放的最多的是新春電影，翻了一圈還是那部《大話西遊》紅了她的眼——糟糕，不該有的感覺啊。
也許，結婚的四年裏，唐景清帶給過她的溫暖少到看不見，所以偶爾的一兩次，卻讓她那麽記憶猶新。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猜不中結果。】
光陰流轉，往事都該隨風，她變了，他們都變了。
……
新年第一天，滄瀾帶著一一教她如何給長輩拜年。任棠還特意給她買了一件非常喜慶的紅色旗袍，梳了兩個丸子頭，看上去就像是個中國娃娃般可愛。
“粑粑，新年，好！”奶聲奶氣的一一學著滄瀾的動作，給雲笙拜年。
雲笙也不忘給兩個孩子紅包，看著滄瀾的眼神有一絲玩味。
如果一一是他唯一的孩子，或許他可以考慮好好栽培滄瀾，這個孩子——他很中意。
不僅因為是季末領養回家的，更重要是他的不驕不縱很難能可貴。
從孤兒院的地方出來生活徹底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並沒有因此自我膨脹。他想，他能理解為什麽那時的季末偏偏選擇了滄瀾。
他們都是被遺棄也沒有放棄溫柔的人。
“好了，出去玩吧。”
任棠看著一一坐在椅子上扭來扭曲，知道她坐不住了，所以早早地放了她和滄瀾出去玩。
昨天晚上放了煙花，一一很喜歡，但時間太晚任棠收起了多餘的煙火說第二天才可以。
心心念念一整晚，一一才不管煙火是早上還是晚上放的，拜完年就拉著滄瀾去玩仙女棒。
所以本該是小朋友快樂的玩耍時間，卻在一一拿著仙女棒揮舞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滄瀾的眼睛差點釀成大禍。
“雲君依，什麽時候可以懂事點！”雲笙在看到滄瀾受傷時，開口就是對兩歲的雲君依嚴厲的指責。
“哇啊！”雲笙並不親近一一，卻也從來不會凶她，但在滄瀾受傷時第一次那樣吼她。
“雲笙，先不要生氣，滄瀾受傷重要。”看到他這麽凶女兒，任棠當然會不舒服，可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好在她是護士，簡單的傷口都能處理，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大礙，就是眉角的地方有點燒傷。
“怎麽樣？沒事吧？”因為離眼睛太近的位置，季末有些擔心。
“沒事，就是破了點皮，不放心的話再去醫院檢查一下。”任棠說的尷尬。
“那就沒事了，小孩子之間玩耍總會有點意外。”季末拉著她的手，安撫任棠的心情，不希望她過於自責。
“對不起，小末，還有滄瀾，是一一太不小心了。”
“別這麽嚴肅，都嚇到我們小公主了。”季末抱起雲君依，不滿的看了眼雲笙，哪有什麽事情都沒搞清楚上來就罵女兒的呀。
“棠棠阿姨，不要罵一一。”真的隻是意外，而滄瀾看著一一眼淚都停不下來的模樣很心疼。
雖然高興雲笙叔對他的關心，但好像因為自己委屈了她。
“雲君依，沒人教過你做錯事情的時候該說什麽嗎？”雲笙對女兒依舊嚴格。
“對，對不起，滄瀾哥哥。”一邊哭，一邊抽泣，還不忘看著粑粑的神情，躲在任棠的身後。
“哥，你夠了啊！再凶一一，我立刻帶滄瀾走了！”季末很少那麽有脾氣，他這麽明顯的偏心會傷害到任棠。
事後，雖然有季末打著圓場結束。但在雲笙和任棠這段本沒有多少感情可言的婚姻變得岌岌可危，他能對滄瀾那麽好，為什麽……就不能分一點愛給一一呢？
滄瀾眉角留下的傷痕，其實是在雲君依的心上。
至此以後，一一對滄瀾多了份出於本能的“距離”。
……
比起在雲家的雞飛狗跳，唐景清過的更是清靜，拒絕了各大年會，除了唐家，其餘時間都在趙詠華那裏。他們的母子關係曾經有一道很大的裂痕，但至少他們還願意努力的去彌補。
“這大過年的怎麽還工作？”年初二，趙詠華看著一下午都在書房不下樓的兒子有點心疼。
“嗯，這點幹完就好了。”
趙詠華在門口站了片刻便退了出來。四年前，受不出謝一楠真麵目的打擊，她也大病一場。
病後整個人都清醒不少，反而謝一楠又上門糾纏過她幾次，台詞無非也就這幾句，先是賣苦情道歉；看她無動於衷，就又拿著那些年的“過去”痛罵他們一家忘恩負義。
隻是在親眼看到季末的悲劇後，趙詠華真的沒有辦法再對她生出一抹憐愛之心，所以怕她糾纏幹脆到外旅行。
奈何，她的罪孽太深啊！
“這過年啊，我們也是越來越冷清了。”過去還像個家，現在隻有他們母子二人。
“不是有很多年會嗎？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去看看。”這段時間是到處是各種慈善晚宴之類，是過去趙詠華的最愛，現在也很少看她參與。
“那地方，更無聊。”帶著麵具，說著不找邊際的話，過去怎麽會喜歡這種生活？
“……我記得你年輕的時候不是一直說想去法語嗎？要不要試試看？”
“我都多少歲數的人了。”
“想學的話，什麽時候都不會晚。”
趙詠華聽了有些心動，最初是在季家別墅，看到季末牽著姚琴音坐在花園裏，拿著一本法語書為姚琴音念故事的場景。
那個年代，英語都是遙不可及，又何況是法語，季末溫婉動聽的聲音讓趙詠華看著羨慕不已。
“……好啊，那就試試吧！”
過去也怨過他的母親成為壓死他和季末之間的最後一根稻草。可看著她一點點蒼老，看著她連懺悔機會都沒有的無奈，心同樣跟著不好受。
如果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們明明可以過的幸福啊。
……
在雲笙家發生的小意外，季末帶著滄瀾回到了自己的家。她在那繼續住下去，怕是任棠隻會更加負擔。
“小末，我不懂……為什麽雲笙叔不喜歡棠棠阿姨？”
在滄瀾心中，任棠是和季末一樣溫柔的人，但就算是孩子也能感覺的出雲笙對她態度的怪異。
“不是不喜歡，隻是——現在還沒有辦法喜歡。”
“這樣哦？”雲笙聽的似懂非懂。
他很在意，走時一一小心的躲在任棠身後對他說再見的畫麵，他有點傷心。
沒有責怪她，為什麽小丫頭不願意親近他了？難道也是不喜歡了嗎？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辦法喜歡。但說不定等一等就好了，用心的等，付出一定會有回報的。”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會繼續對一一好的！
那時的滄瀾，在心裏默默地決定著。